第8章 第八章

贺应渠吃了一惊,这队人马竟然未插军旗。

看来不是章家的人马。

贺应渠不由望向那个大汉,见大汉崩着张脸,贺应渠不由奚落道:“看来不是章将军的人啊。”

大汉并未答话,贺应渠望着远方,既不是他的人,他现在想带自己逃走也是来不及了。她敢肯定,那一队人马已经看到了他二人。

那一队人马只有十几个人,看到二人后停下马,打量了一番二人,贺应渠被绑着,加之二人衣衫均已破烂不堪,头发凌乱,活像从牢中逃出的犯人。

果不其然,为首的人连话都未曾问二人,挥了挥手,身后的人便将二人拉了起来,塞到了后方装货的马车上,贺应渠定睛一望,车里塞满了米面蔬菜,猜到这队人马是出来采办的,只是不知他们究竟是谁的人。

贺应渠楞楞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山崖,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她还未寻到银霜……

但愿银霜无碍,也能寻到她在石头处留下的记号。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车停了下来,贺应渠一望,二人果然被带到了军营。

为首的人命众人卸下车中物资,又转过头对门口的守卫吩咐了几句,侍卫向着贺应渠的方向望去。

很快,贺应渠和大汉便被带走了,贺应渠猜想他们将她认成逃军。在凉州,逃兵是要重罚的。

贺应渠被带到牢房中,让贺应渠想不到的是,牢房内竟关了不少人。贺应渠随着官兵向前走,四下昏暗,她适应了好久才勉强视物,空气中弥漫着腐木的味道。

贺应渠被官兵推了一下,“进去吧你。”

贺应渠踉跄一下,扑倒在地,转过身发现对面的牢房空空荡荡。

牢房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大人,我们是被冤枉的,放我们出去吧。”

“大人,我家中尚有老母幼子供奉,放了我吧。”

无人理会他们的哀嚎,过了片刻空气又恢复平静。

贺应渠望着木门微微出神,这到底是何处?凉州北边毗邻羌族,东边是由章家掌控的雍州。若是真同燕衡所说那般,凉州现下由章家掌控,那么此地又是何人的势力?

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昨日的大汉与这伙人不是同阵营的。

想到这里贺应渠不由头疼,若不是大汉阻拦,只怕她今日已经见到了阿父。

眼下这般境地……

贺应渠艰难地抬起胳膊,长舒了一口气,她还能动,既然能动,就还有机会逃出去,还能找到阿父。贺应渠在路上已经想好了一段天衣无缝的说辞,她可不能被当作逃兵,丢了这条小命。

贺应渠准备了一日,却始终不见人来,迷迷糊糊之际,贺应渠仿佛又回到了上京。

三月初三,贺应渠驾马而行,路上遇到了二皇子,她正要躲藏之际,被二皇子叫住了身。本以为二皇子会像方媪那般,怒斥自己不守规矩,怎料二皇子叫住自己只是为了夸赞她马术精湛。贺应渠欣喜若狂,将放在心中数年的话说出口,贺应渠一脸期待地望着二皇子,二皇子的面容却愈来愈模糊。

下一秒,贺应渠看到了李嘉月的脸,李嘉月拿着她的荷包一脸嘲讽地望着她,李嘉月的身后站了不少的人,众人将她围了起来,纷纷指责她不知廉耻,私相授受。

“二皇子已与阿月定亲,你若十分想嫁,怕是只能做妾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笑声愈来愈大,贺应渠捂住耳朵,“妾”这个字却如鬼影一般,挥之不去。

“妾?荒唐!

我贺家女郎,怎么沦落到给他人做妾的地步,你想做妾,我们贺家却是丢不起这个人,往后你便与贺家无关,我贺家容不下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眼前又跳出阿父的脸,阿父知道了她私受荷包,要将她逐出贺家。

贺应渠追着阿父,求他原谅自己,阿父却愈来愈远,贺应渠拼劲了全力也未能追上。

一旁姨母与方媪又闪了出来,纷纷指责她给家族蒙羞,贺应渠极力否认。面前又闪过郑璇与陆杳的脸,嘲笑她不知羞,劝她好好照照镜子,名声与样貌都不敌李嘉月,怎敢抢二皇子,贺应渠极力摇头,她并未想抢二皇子,她只是仰慕二皇子。

众人不理贺应渠的辩白,纷纷用手指着贺应渠,贺应渠被众人逼到角落,贺应渠愈退,众人愈逼得紧,贺应渠退无可退,众人仍在逼近,就在贺应渠认为她要被众人压死之时,终于被惊醒。

贺应渠大口地喘着气,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方才是梦吗?

她真的以为自己将要死了……

贺应渠长吁一口气,是梦就好,她还活着。

不过那事,她做便做了,她才不怕众人会如何看她,只是,若是阿父将她逐出家门……

贺应渠不禁叹了口气,若是那日她偷回来的是荷包就好了。

就在贺应渠愣神之际,狱卒送来了饭食。

贺应渠匍匐着前进,她实在没有气力站起来,门外放着两个碗,一碗米汤与一个蒸饼。贺应渠喝碗米汤,拿过蒸饼,大口地嚼着,这是她两日以来唯一的一顿饭食。

三下五除二便吃了一半,贺应渠不由想到,若是让方媪见到自己这般吃相,怕是能把她气得背过气去。

又一口下去,贺应渠看见白白软软的蒸饼上多了一块硬物。贺应渠将蒸饼掰开,露出一团纸团。展开纸团,上面写着“今日子时。”落款是一个“贺”字。

此处是牢房的最深处,除了她之外,再无旁人。贺应渠看到纸条后下意识地朝前方望了望,没人看见她。

贺应渠将纸条撕的细碎,洒在牢房的角落。

此处有贺家军,她有机会逃出去了。

贺应渠不动声色地将剩下的蒸饼收了,只消到夜里,她便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贺应渠推算现在是午时,距子时为时尚早,她要尽快养精蓄锐。

终于熬到了晚间,贺应渠这一日睡得并不踏实,到了晚上后贺应渠再也睡不着了。

牢房只有在发饭食时才会躁动,其他时间静悄悄地,贺应渠闭目养神,留意着周边的动静。

就在贺应渠想出第两百个出逃计划时,她终于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

时已至夜,除了发饭食,贺应渠再未在牢里见过他人,这是何人的脚步声不言而喻。

贺应渠睁开眼,走到门边后蹲下身来。

脚步声愈来愈近。

方塘打量着这间牢房,这两日他查到一队可疑的人马,便随着这队人马查到此处。

一圈查下来,方塘并未寻到不妥之处,这里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军营,而这里便是这营中最后一个地方。

“看起来只是一间普通的私牢。”

方塘正要离去之际,似是感应到什么,回过身,发现有一人正望着自己。

一身玄色骑装,头发凌乱,脸上痕迹斑斑,只是那一双眼睛,灿若繁星。

方塘认出了贺应渠。

方塘眉头微皱,贺家已被监禁,她怎么会出现在凉州的一个地牢中?

“有劳壮士了。”贺应渠一脸希冀地望着方塘。

方塘望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眉头又皱了皱。

贺应渠见方塘不动,“是我呀,你要救的人就是我!”

“……”

他们两个很熟吗?

贺应渠走了两步,心中暗骂这人耽误功夫,手上却不闲着,拉过对方的胳膊,要让他为自己打开门。

“她误会自己是来救她的了。”方塘虽然好奇她为何出现在此地,但是他现在有要事在身,不能节外生枝。

方塘淡淡地望了一眼贺应渠,甩了手就要走。

贺应渠见他要走,瞪大了双眼,这算什么?

看见她之后便改了主意不救她了?

贺应渠内心焦急,低声道:“带我出去,否则我大喊一声,你也别想逃出去。”

软的不吃她便来硬的了!

看着贺应渠凶狠的目光,方塘淡淡道:“我不是来救阁下的。”

贺应渠皱起眉,只思考了一秒钟便道:“阁下若带我出去,我必重金答谢阁下。”

“我不缺钱。”

“那我便答应阁下一个要求,他日阁下若有难处,便可来找我,我定为阁下赴汤蹈火。”

“任何要求?”

贺应渠咬咬牙,先混出去再说。

“任何要求。”

方塘依旧淡淡地望着贺应渠,似是未做思考便点了点头,“明日子时。”说完不等贺应渠反应便转身离开了。

徒留贺应渠一人在牢房里,手还搭在木栅栏上。

这人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贺应渠反应,他离去之后贺应渠才反应过来,他莫不是在唬自己?

若是能救她,放着今日不救,为何要等到明日再来一趟!

贺应渠懊悔地蹲回地上,方才她应该吼出动静的。

贺应渠愤恨地拍了下干草泄气,流年不利,白日收到的纸条难不成是在捉弄她吗?可那纸上偏偏带有贺家军的记号。

而今晚见到的人也甚是可恨,逃出无望,贺应渠痛恨地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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