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梧的车架本在韩景墨车架的后面,但奈何车队到了围猎场后两人一直没下来,因为祁言被颠的难受,虽然他自己觉得没什么大碍,但韩景墨不行,两人就又在车上多待了会儿,反正他们不用去向皇帝请安。是以韩景梧下车时左瞅右瞅都没找着人。好一会儿才看见韩景墨从车架上面下来。
她刚想出声就看见韩景墨朝车门伸出手去,门帘再次被掀开,是祁言。
祁言假装没看见韩景墨伸过来的手,提着衣摆下了车。韩景墨也不尴尬将手又收了回去。
韩景梧的那声“皇兄”硬生生咽了回去,她身边的贴身侍女秋素也瞪大了双眼,他记得墨王爷不是不好男风吗?但她不敢妄议。韩景梧生怕韩景墨看见她们俩,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拉着秋素往就近的一个车架后面躲去。
秋素不解的问:“公主,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韩景梧“嘘”了一声:“因为被发现了我们就看不了了!”。
秋素:她们应该看到什么吗?
韩景梧这会可认识祁言了,上次摘星楼之后她回去越想越不对,她可算知道为什么当时皇兄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了。既然祁言是平卢王的世子怎么可能委身于她家皇兄又被他轻薄呢,那他就只能是—自愿的。两人那日衣衫不整相处甚密,一定有猫腻,她今天一定要弄明白。
但韩景梧这边离他们两个太远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她拽了拽秋素的袖子,示意她跟着自己从后面绕过去,秋素点了点头,谁料韩景梧刚转身就措不及防的装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秋素立刻将韩景梧拉到身后,一手挡在她身前,一手警惕地摸上腰间藏着的小刀。看清来人后才放下挡着韩景梧的胳膊去查看她的伤势。
韩景梧吃痛地摸着撞红的额头,所幸并无大碍,秋素还是不放心问:“殿下需不需要叫太医过来看看。”
韩景梧摇了摇头,她并不想秋猎第一天便受伤,这样她就没法玩了。
秋素看向来人先是行礼后又问:“夏世子来此做甚?”。
韩景梧放下手,好一会儿才想起他是谁,宁远侯世子,但是是干什么她忘了。
夏渝连忙拱手:“见过公主殿下,实在抱歉方才冲撞了殿下,臣方才在寻找一玉佩,一时不察,还望公主殿下海涵。”
秋素还想说什么,但韩景梧拉住了她,本来她自己也没看清,她只是刁蛮,并不是不讲理:“无妨。”
夏渝:“多谢殿下,臣此行带了医师,公主殿下如有需要,臣定义不容辞”。
那边的祁言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韩景墨闲聊,缓解行路的不适,眼睛一瞥看见了韩景梧那儿的状况,扬了扬下巴让韩景墨去看,凉凉道:“白菜被惦记了。”
韩景墨止住了话头,看见了和韩景梧搭话的夏渝,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带着陈纭便往那边走去。
祁言看着韩景墨这气势汹汹的样子,丝毫没有背后诋毁人的心虚般说:“看见这种人没,不能交,只许他勾搭别人,不许别人勾搭他的人。”
范深立马附和地说:“就是。”
“景梧的伤自有宫中太医医治,不劳夏小侯爷费心了。”韩景墨阴沉的声音传来。
夏渝立即慌了神,知道今天这事成不了了。向他顿首:“见过王爷。”
陈纭去看韩景梧和秋素。
韩景墨在他身前站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并不作声。
夏渝也不敢贸然起身,怕更惹恼了这尊瘟神。
半晌,韩景墨才大发慈悲地说:“起来吧。”
夏渝如蒙大赦,等他起来才发觉还不如不起身。
韩景墨身量极高,夏渝需得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但他也并不敢看韩景墨。韩景墨一张脸黑的可怕,身上上位者的气息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连忙为自己辩解:“是微臣失礼了,还请王爷恕罪。”
韩景墨冷笑一声:“恕罪?夏小世子的面子挺大啊,敢让本王恕罪。”
夏渝冷汗都出来了,不理解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韩景墨了:“微臣不敢。”
韩景墨问陈纭:“我朝律令,冲撞公主该当何罪?”。
陈纭说:“回王爷,剥夺世子冠服,禁足一年。”
夏渝连忙磕头认罪:“微臣知错了,求王爷看在家父的份上饶过微臣这一次。”随即他又将求救的目光放道韩景梧身上,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话。
韩景梧也觉得因为这一点小事不至于夺了夏渝的世子之位,但她瞧韩景墨的脸色实在不好,便也没说话。
这边的动静惊到了周围其他的官员,有与宁远侯交好的官僚见势不好连忙将人找了过来。
宁远侯听到消息连忙往这边赶:“老臣见过墨王爷。”
韩景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宁远侯赔笑道:“王爷,是臣教子无方,惊扰了公主殿下,还望王爷能看在老臣为朝尽心多年的份上,能饶他这一回,一切之过老臣愿一力承担。”
夏渝面色苍白,身体抖如筛糠,根本说不出话来。
韩景墨回头看向陈纭,陈纭朝他摇了摇头,意思是没事。
韩景墨冷冷地看着他们,眉眼间露出深深地不耐烦,说:“侯爷于朝有功,本王一介小辈自是不好说什么,也罢,本王今日就给侯爷这个面子,但如若夏世子再有下次,本王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宁远侯连忙谢恩:“多谢王爷。”说完他狠狠瞪了一眼夏渝,带着他忙不迭得走了。
人走后,韩景梧凑上来:“你刚才是同那小世子一起来的吗?”。
韩景墨没理她这个问题:“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韩景梧其实根本没当回事:“就转身不小心撞上了。”
“那小子和你说什么了?”。
韩景梧说:“也没说什么,就解释说他玉佩掉了,他在找玉佩一时不察,就…撞上来了。”
韩景墨嗤笑一声:“找东西?这车队刚停有什么好找的,本王看他不是玉佩掉了,是脑子掉路上了。”
韩景梧低下头心虚的不去看他。
祁言看够了热闹带着范深走了过来:“公主殿下年纪尚浅考虑不周,又无甚大碍王爷何至于如此生气。”
见祁言帮她说话,韩景梧连忙点头:嗯嗯。”
韩景墨故意说:“哟,世子殿下人还在呢,本王还以为你把本王引过来以后,就借机跑了呢”他还故意加重了“跑”字的音。
祁言温柔一笑,装作没听出他的怪气:“怎么会呢,臣身为王爷的伴读,自是应该和王爷寸、步、不、离。”
韩景墨“呵呵”一笑,他才不信祁言的话,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扯谎。脸上的假笑都快溢出来了。
余光注意到韩景梧的视线,韩景墨身子一侧挡住祁言:“看什么呢?你以后少跟那个登徒子接触,一脸的作风不正,后院里不知多少妻妾”。
韩景梧不理解韩景墨怎么这么讨厌夏渝:“哎呀皇兄,话不能这么说,怎么能根据人家的长相判断人家有多少侍妾呢?”韩景梧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而且,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你那后院里的姑娘快赶得上半个摘星楼了。”
韩景墨下意识看向身后的祁言。
祁言正慵懒的靠在范深身上,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
韩景墨急了:“你个遭瘟孩子,少转移话题,那夏渝科考三次不中,文不能出口成章,武不能上马拉弓,一个只知道吃祖上荫庇的废物。”
韩景梧不想同他掰扯这,看见祁言和他身边的侍卫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就走了,她才问:“所以你跟那个小世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韩景墨纠正她:“别一天天小世子小世子地喊,他比你大一岁。”
“真的假的,可是他看起来还很小啊,我还以为你又不做人事了呢?”韩景梧对此非常震惊。
韩景墨说:“我什么时候不干人事了?我说我名声怎么越来越不好了,感情都是你给我传的”。
韩景梧连忙摆手,有些心虚地说:“怎么会呢”。语气无比真诚。
韩景墨说:“一天天不干好事。”
韩景梧见从他这儿问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就把目光放到了一旁的陈纭身上。她朝陈纭勾手:“小四,你说。”
陈纭意有所指道:“殿下这当着王爷的面,属下可什么都不知道。”
韩景梧带着他和秋素就跑。
“……”他都养了一群什么活宝。
韩景墨叹了口气,转身找祁言,一阵秋风刮过,唯留一景,哪还有什么人啊。得,两个糟心孩子。
三人去了韩景梧的车架,陈纭毕竟是外男,他们便也没上车,就停在车前。
韩景梧看向陈纭空荡荡的腰间。
陈纭注意到她的视线,想张口解释,但韩景梧却没有问这个问题。
韩景梧:“皇兄与那平卢王世子是什么关系。”她毕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祁言背后盘根错杂的关系她也是懂得一二的,她想知道她的皇兄将祁言摆在一个什么位置。
陈纭将原本解释的话语转变:“平卢王手握兵权,祁言是其目前最有可能继位的人,他会是王爷做好的助力。”
出乎陈纭意料的是韩景梧没再问韩景墨与祁言其它旁的关系,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他看得出韩景梧心情低落,他也明白她为什么这样,但他做不了什么。
陈纭走后,秋素小心翼翼的说:“殿下,那铃铛…”。
韩景梧呼出一口气,挺直身子:“他是皇兄的侍卫,职责是保护他,冗余的铃铛确实不合适。”
……
韩景墨从前面过来时祁言正闲适的坐在一方青石上,看着一株枯树出神。韩景墨本想吓他一下,可没等他走两步祁言便发现了他,韩景墨整了整衣裳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坐到了祁言身边。
祁言向旁边挪,韩景墨也向他挪两人像稚子一样各挪各的,韩景墨捞过祁言:“阿言再挪就掉下去了。”这石头没来也没多大。
祁言无奈:“我在这儿你也能找到。”后山离前面可有段距离。
韩景墨去挑逗他:“那当然是我与阿言心有灵犀啊。”
祁言:“……说人话。”
韩景墨轻咳一声:“好吧,其实是范深说的。”
祁言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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