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楼角，周漾的手机就震动起来。锁屏上显示着陈浅的消息：「学姐，过几天跟黎工去西州参加古寺庙修复学习培训。」

她望着镜中自己微微泛红的眼角，昨晚整理项目资料到凌晨三点，用的还是那支换过三次笔芯的晨光签字笔。

桌面角落摞着用旧图纸背面打印的资料，最上面还压着张便利店满20减5的优惠券。

粉色睡衣外随意套了件起球的针织开衫，周漾抓起手机就往外跑。

跑了两步又折回来，犹豫着打开卫生间的储物柜，从最底层摸出那片已经用了三天的卸妆棉。

边角已经磨得发毛的白色棉片已经洗干净。

电梯下行时，她捏着那片棉片轻轻揉搓，想起昨夜视频时赵涔亦公寓里摆着的整盒进口面巾纸，下意识把棉片塞进睡衣口袋。

想起陈浅在他家门口塞给她的半块小酥肉，油渍还印在纸巾上，此刻正躺在厨房的台面上，她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微笑。

南城大学前小型商场露天停车场的阳光格外刺眼，周漾背着磨旧的帆布包，握着那张用了多年的学生卡，准备去母校图书馆再翻翻资料。

她的牛仔裤膝盖处用同色布料仔细缝补过，白色T恤领口已经洗得发灰，外面套着的黑白色夹克衫是去年在奥特莱斯淘的折扣款。

就在她走向校门时，一辆玛瑙黑的沃尔沃XC90驶入停车场。赵涔亦斜倚在车门旁下车，晨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黑色风衣下摆被晨风吹得轻轻扬起，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衬衫领口——还是和大学时一样，永远整洁得像是刚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

他手中的咖啡杯印着精品咖啡馆的烫金LOGO，而三明治装在印着法文的牛皮纸袋里，光是包装就抵得上周漾三天的早餐钱。

“周漾？”赵涔亦先看到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周漾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心跳漏了一拍：“赵涔亦，好巧。”

“来学校？”赵涔亦走近，身上的雪松矿物香水味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让周漾想起图书馆顶楼的那个黄昏，他俯身替她捡起掉落的钢笔时，校服领口只有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嗯，有点事。”周漾下意识地攥紧了帆布包的背带，包拉链上挂着的易拉罐拉环钥匙扣轻轻晃动。

赵涔亦的目光扫过她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落在她背包露出一角的《中国建筑史》，那本书边角微微翘起，还是他们大学时常用的版本。

他记起他的那本上写着他没有对周漾说出口的心动。

“我也来看看，一起？”他提议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两人并肩走进校园，路过食堂时，周漾想起大学时他们常在这里吃三块钱一碗的阳春面，现在赵涔亦西装口袋露出的手帕，都是意大利定制的品牌。

他们走到图书馆前，周漾看着那扇熟悉的落地窗，当年她总爱坐在窗边画图。

赵涔亦站在她身旁，目光扫过她用旧图纸背面打印的资料，以及背包里塞着的半卷用来保护图纸边角的保鲜膜。

“还记得我们在这画的科技图书馆方案吗？”赵涔亦开口，打破了沉默。

“当然记得。”周漾轻声说，想起那时他们用草稿纸，从打印店捡回的单面废纸画图，而现在赵涔亦的设计图都是用进口绘图纸，连绘图工具都是顶级配置。

在校园里漫步时，周漾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陈浅发来的消息，询问她在北城工作如何。

她低头回复消息，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恍惚间像是那年图书馆的午后，赵涔亦替她挡住刺眼阳光时，掌心落下的阴影。

赵涔亦看着低头浅笑回复消息的周漾，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沾着的铅笔灰，和自己修剪整齐、戴着定制袖扣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他忽然意识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生活轨迹早已截然不同。

路过当年的建筑系楼，周漾停下脚步：“我就到这儿吧，还有点事。”

周漾转身欲走时，赵涔亦突然叫住她：“我送你回公寓？”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却又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周漾愣住，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晨光中，他的黑色风衣被风吹起，露出衬衫领口精致的暗纹，和她身上洗得发白、袖口起球的针织开衫形成鲜明对比。

她刚要拒绝，却见他已经打开车门，“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