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的理解

自那日和顾祁笙商议后,李清荷便期盼离开,宫城之外有广阔天地,既然都穿越了怎能不去一览山河。至于皇帝死前宣召原主说了什么她并不关心,也不在乎顾祁笙等人的权谋斗争。

活着才有回家的曙光,哪怕身处陌乡异世李清荷仍坚信她还能回去。

这三日李清荷也没闲着,仔细询问丛莲她知道的一切,从中抽丝剥茧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可惜丛莲没读过书,只知道比较浅显的词汇,不了解国家推行的政策具体运用在哪里,也不知道史书上一些著名的事件。

“丛莲,这里国号是什么?”

“回小主,梁。”

李清荷是文科生,脑海中蹦出几个国号是梁的朝代,春秋时期诸侯国之一,战国七雄之一,汉代诸侯国之一,南北朝的南梁与西梁,隋朝末期,西梁宣帝曾孙所建的后梁,还有五代十国中五代的第一个朝代后梁。

明显都对不上,原因很简单,原主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抄录本诗书,正楷端方,应该是主人出于喜爱所抄写,出现了应该在宋朝才出现的词人,李清照。

上面抄录的文字,都是繁体字,幸好她看过关于李清照的纪录片,认识这三个字,其余文字于她而言就是鬼画符。

她又试探问几个问题,“你知道孔夫子吗?”

“回小主,奴婢知道,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的圣者。”

丛莲家里有对双胞胎弟弟,到该读书明理的年纪,每天在家里念“之乎者也”、“仁义礼智信”,听多就知道他是孔子。

为此李清荷很满意,起码这个世界和原来的世界在历史上有重合。

“知道秦始皇焚书坑儒的典故吗?”

李清荷对历史的记忆也不是特别清晰,只能想起一些印象深刻的大事件,足够辨别朝代。

丛莲坐在圆凳上,不假思索,“有。”

李清荷点头,目前已经到秦朝。

“你知道昭君出塞吗?”

“听说过,好多戏班子都喜欢唱这出戏。”

昭君出塞是汉朝的事,三国两晋南北朝,她默背历史年代表,边想大事迹。

“你知道曹操和刘备吗?”清荷问。

“知道。”证明三国历史存在。

清荷对魏晋南北朝的历史不熟,唯一的印象就是桃花源记和谢家人,试探性的问句,“你听过桃花源记吗?”

丛莲的目光茫然,摇头,“回小主,奴婢没有听过。”

她点头,略过这段,隋唐五代传,代表性人物,武则天。

清荷挑眉,“女帝武则天,有印象吗?”

丛莲反应很剧烈,不断点头,冒着星星眼,“知道。”

她又问,“你们这里有瓦子吗?”

“回小主,奴婢家中旁边相隔两条街,就是瓦子。”

问到这里,清荷勾出一个浅笑。

宋元明清末,接下来是元,想到这里她不禁皱眉,感情上不是很喜欢这个时期,靖康耻不仅是北宋的耻辱,更是泯灭人性的。

“你听过靖康耻吗?”

丛莲绞着的双手放松,努力在脑海中回想这个词汇,想了半天摇头,说没有。

前几天的鲜血已经被清洗的很干净,现在是农历五月,太阳斜升,照的这一方室内平静。

清荷有一种预感,这里的历史,只持续到宋。

“郑和下西洋听过吗?”

“没有。”

“朱熹呢?”

“不知道。”

“朱元璋?”

“不知道。”

没听过这些证明明朝的历史没有发生,没听过靖康耻证明元也不存在,那就是在北宋。

具体的时间她想不起来,关于宋,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几个词人。

南宋八大家,李清照等等出现在高中课本上的。

但是这些人她问一个,丛莲摇一个头,她对做学问的人不太了解。

“那你知道一两银子能买多少大米吗?”兜兜转转问题的落脚点来到货币上,货币才是连接这里和现代社会的桥梁。

高中政治包括大学课本里学过,货币的基本职能主要包括价值尺度和流通手段。

时间和空间属性都会改变,但是货币的基本职能永远不会改变,她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大学的专业是哲学。

穿越超越唯物主义的范畴,但是无论在哪里思想和理论是一样的。她必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时刻谨记马克思主义,最大程度站在客观的角度理解这个世界的同时不与之共情。

“1两银子可以兑换到2000文铜钱。米价大约一斗米一百文,所以大概一两银子可以买二十斗米。”

一斗米约九斤,现代普通大米每斤4元,也就是说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今天的七八百元人民币。

目前大致搞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时代,位于北宋末年和元中间的一个时代,鉴于历史书上不存在这个时代,所以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李清荷看到架空这两个字,太阳穴突突的跳,内心呐喊,去你的架空朝代。

接下来,生死之外有两件重要的事,第一件事情是学习,神仙素手一点送她来这个莫名的朝代,如果这是一场求生游戏,哪怕李清荷的初始配置只有一把拔不出的小刀,而周围人配置的都是枪丨枝器械,力量悬殊不可能活到最后。因此她要努力练级,早日将小刀换成手丨枪。

想到这里她愁地叹口气,追赶时代不容易,但是她不能做那个被时代抛下的人,不识字意味着接受信息的途径只有口说耳听。这会令她丧失辨认能力和求证能力。

论学习的重要程度,没有人比现代人的感受更深刻。

第二件事情是早日对当代货币、以钱换物有具体观念。曾经有一个辩题“钱是不是万恶之源”,在经历穿越后李清荷可以非常确信的说,钱是万恶之源。

货币的每个职能不可或缺,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不知道手上沉甸甸的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就像在海面上丧失方向感的船舶,一头雾水、后背发凉。所以她要尽早掌握金钱的购买力并且早早认字,经过几天的思考李清荷冷静而果断。

既然面对架空陌生的时间朝代,那就只有好好的生活,不用担心会不会改变以后历史的走向,她只需要给原主一个交代就够了,可生存生活的空间依旧充足。

三日后早上,马车早早在宫门口等候。李清荷与丛莲皆身穿宫女服,混入出门采买的宫女中,直至来到宫门口,两人趁众人不注意偷溜坐上马车,前面还有一辆马车,领着她们去城门口。

前面那辆马车十分低调,里面坐着顾祁笙。行至城门口几里开外,有一家茶铺,四人围成一桌。

马车行至茶铺前停下,顾祁笙先下车。

丛莲此刻十分慌张,心脏扑通扑通跳,手紧紧抓着李清荷的衣袖。车上有两套衣裙,她们在路上改头换面一番,不像宫里的主仆倒像游玩的姐妹。

李清荷心中隐约兴奋,感受到丛莲的紧张,反手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另一只手掀开窗户,正好看到四人行礼的场面。

几人多多少少都会武,敏锐察觉她的视线,移目过来,还有一个背着刀的家伙摸了摸腰间的剑鞘。

李清荷的表情一僵,这场面怎么这么尴尬呢。她收回手,在顾祁笙的示意下领着丛莲下车,笑哈哈跟他们打招呼。

“嗨,你们好,我是李清荷,木子李,清澈的清,荷花的荷。”说完继续介绍丛莲,“这是我家妹妹,丛莲,丛林的丛,莲花的莲。

李清荷想了许久依然决定,用家乡的方式说话。

对面排成一排,顾祁笙按照从左往右开始介绍,他今天穿的黑色长袍,墨发用冠束起,虽然是黑色,却不如那天冷酷,面色略显柔和,话也多些。

“这位是三七,郎中”娇小玲珑可爱的少女,娃娃脸,薄薄一层刘海半挡额头,露出一双天真好奇的双眼,听到自己名字,羞怯的笑了笑。

“郭禹安,大禹治水的禹,安静的安,你要的木匠。”这位木匠,就是先前感受到视线摸刀的那个,身形瘦高,像一根纤细的竹竿,背后背着两把双刀,他的整张脸都很好解读——高冷。眼睛斜长,单眼皮,里面是化不开的冰霜,即使是听到自己名字,也仅仅是给她一个眼神。

“百云长,云朵的云,长短的长,厨子。”百云长身形粗犷长相宽厚,粗布麻衣减弱了几分精壮感,平添一些平易近人的气质,他好像很喜欢笑,一直眯着眼睛,吊着嘴角,鼻头大而宽,笑起来特别像弥勒佛。

介绍完这三位,到最后一个时,他的语气放的更缓一些,似是不舍。

“最后一位,文璟,你要的教书先生。”似乎是要适配这个身份,他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手上半举着折扇,轻轻摇晃拍打胸脯,如果顾祁笙是冬日的大雪,那文璟就是屹立不倒的松木,松弛有度,他也是浅笑,浅笑里可以是君子,也可以是伪君子。

从那日廊下初见,至今已是第二次见面。她眼中微微诧异,这位新科状元竟愿自降身价来当一位小小教书先生,实在诡异。她打量着文璟和顾祁笙,他们似是商量好了。

顾祁笙介绍完转头问李清荷,“可还满意?”

李清荷笑,眼睛却看向文璟,不明白一样询问:“满意,只是不知道文先生的璟是哪个璟?”

“春水璟如镜,春山色如翠的璟。”文璟摇着扇子,笑眯眯的回。

“好字,好字。”清荷做出恭维状,不吝赞美。

说了半天,她还是不知道是哪个璟,对方甩出文绉绉的诗句,她总不能说,不好意思我没听过这首诗,你能说一个其他我听过的吗,牙痒痒想揍这个教书先生,难道不知道她是一个文盲吗。

以后有机会肯定能看到他名字,不急不急。

顾祁笙大方地给她准备了两辆马车和三万两银票,相当于现代两千一百万。另外他把顾家的令牌也给了出去,根据木喆所言,但凡是顾家的生意都会给她几分薄面。

李清荷感激涕零一番,然后表面客气地收下了。拿到银票的那一刻是她来到这里最开心的时候,横扫刚才的窘迫尴尬,拿着钱笑的如花朵般灿烂,谁能拒绝一夜暴富成千万富翁呢。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出发吧。”日头升过城门,不少人排队检测路引。

“好的,谢谢顾大人。如果还有机会见面,我请你吃饭。”当然这是一个真诚的客套。

离别的永恒的课题,洒脱如李清荷在过城门的一刻,依然愁绪绕心头,遑论其他人呢。李清荷摇摇头尽量把这种愁绪摇走,快乐的想离别是为了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她彻底的和这里告别,和他们一起,去往新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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