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零零——”下课铃忠实的报道了现在的时间。
太宰从一个人的世界中醒过神,黄昏的妖异也没有让那双无波的鸢色的眸子有所变化,如同被更加昏暗的深渊吞噬。
“接下来……啊,外面那条河……”太宰透过窗子,看见了那条波光粼粼的小河。
他丢下了书包,脚步轻快的向着小河走去。
几个在校园中游荡的小孩看见孤身一人的太宰,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就用拙劣的跟踪技巧跟了上去。
太宰大概是发现了,也可能没有发现,总之他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只是一心一意的向着那条小河走去,就像是向着毕生的追求与信仰走去的朝圣者。
他静静的站在小河边,凝视着水底。
几个孩子就是在这时冲出来的,很多只手胡乱的按在了太宰的后背上,还有天真的嬉笑声。这只是一场游戏吗?或许是吧……这片人间不就是个纯粹的游戏场吗?没什么意义,通关也轻而易举。这是太宰治的回答,但是他其实并不太想被一些蠢货干涉自己的ending。
他选择自杀,选择在一片混乱中意外身亡。可是杀死他?谁能越过他自身的意志杀死他呢?尽管他此时还年少,并非身居高位的干部亦或者……首领?
说不清到底是谁的错,或许是太宰这个心存死志的坏孩子的错误。
最后,太宰没有任何挣扎,一如过去任何一个时刻的安静,他顺着背上的力道,向着梦寐以求的小河倒去,只是在侧身的那一刻,他向着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没有喜悦,没有憎恶,甚至里面根本没有他意识自我的存在,仅仅是能够称为唇角上扬的一种动作,空洞虚无。
但是,这样的笑容其中深蕴着太宰治骨子里的恶意。如果他真的顺遂小鬼们的心意死去,这些坏孩子怕是要用余生在阴影中忏悔了。这多少算是太宰治个人的恶趣味。
就算是他这样的恶人,也会很不爽熊孩子的行径啊。这个落水的男孩理直气壮道。
本来嚣张的孩子们惊恐起来,他们慌乱的大呼小叫着逃离了这条河,鞋子、书包、文具,散落了整片河堤。太宰治还有心情点评,估计丢掉书本的小鬼是完不成作业了,明天也要被那名教师喊去罚站“长长记性”。
太宰毫无抵抗的在水底沉浮,微卷的碎发在水中飘散开,像是特别的一种海藻。
慢慢的,他合上眼,唇角弯起安逸的弧度。舒展开的四肢本能的划了一下水,又逐渐失去求生意识的跌入了水中,最后他的左眼角狠狠磕在了一块石头上。
太宰治猛地睁开眼,头部短暂的浮出水面。
“真疼啊……”他伸手摸了摸湿漉漉的眼角,麻麻的刺痛蔓延开,男孩嫌恶的皱了皱眉。
猩红色的液体溢散在水中,太宰治的左眼开始有些模糊。隔着湿漉漉的碎发,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怪诞难言,就像他幻想间的人世。
这种视野,让太宰治几乎以为触碰到了梦外的真实。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空洞的灵魂被危机的预感一点点填满。
他追求的东西,果然不在这种和平的生活里吗?太宰治不知不觉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不知道漂浮了多久,他的四肢开始冰冷,眼角的伤口不停的失血,意识也开始昏沉,这一次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功的离开这恶心的世界……
唯一不完美的是,这并不是他向往的无痛自杀。
“醒……一醒……太宰!”虚幻的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聒噪的不断在太宰耳边呼唤着。同时,一双手竭力的拉扯着太宰治,想要将人拖出暗色。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呼唤他的名字?
涣散睁开的沉沉鸢色无神却清明,好像一直是清醒状态。
又失败了啊。
太宰垂头,没有让纲吉看见他的眼睛。他轻柔的说道:“纲君,水下面还有一个人,他已经成功到达另一边的世界了哦。真是令人羡慕的家伙……”所以,都怪你啊,拦住了我前进的步伐,拦截了我通往幸福的路径。
浑身湿透了的纲吉颤抖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时候要是说错话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他一言不发的又一次下了水,在找到太宰的地方又拖出了一个男人。瘦弱又不会水的男孩吃力的扶住成年人,一步一步慢慢上岸。
太宰治恍惚间看见,晚霞落了一片在沢田纲吉头顶,又快速消失不见。
他看着那个抽搐着、生机渐渐消逝的男人,眼底爆发出了夺目的光芒,因为心向死亡,反而看起来生机勃勃。
“哈哈,真漂亮呢,呐,我也可以吗?”鸢眸的人狂笑着,愉悦道。
“不可以。”纲吉语气坚决,一向懦弱的他顺从直觉,包容的看着太宰治:“不可以就这样放弃自己。如果是在我面前,那么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尽力去救你的。”
橘色的晚霞在他的棕眸中摇曳跳跃,像是一团生生不息的火焰。太宰治几乎要被那种色彩摄住心神,但是与此同时,更多的积攒已久的阴暗反而因此涌现。
男孩脸上灿烂的笑容突兀消失了,他冰冷的双眼僵硬的动了一下,转到纲吉身上:“为什么?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真是太令人厌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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