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京兆府外,百姓们都围在外面想要看看热闹。

“听说了吗?是陕州那边的。”

“陕州?听说陕州那边最近大旱啊……”

“难道是赈灾……”

“嘘!可不敢说!”

外面人群议论纷纷,堂内却是肃静非常,京兆府尹相风在问清陆言青籍贯所在后,表情就极为冷硬。

“你可知击了这鸣冤鼓,若实无冤情,就要受50大板。以你的身体,怕是熬不过去。”

陆言青深吸口气,平缓回道:“自是知晓。”

“那你所告何事?”

“民女状告有三,一告陕州刺史赈灾不利,二告他谋害钦差大臣骆安白。三告他派人害民女性命。”

“哗!”

陆言青的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百姓的喧嚣声。

相风一拍惊堂木,让众人安静:“你想状告朝廷命官?如何证明你所说为真?”

“民女可以性命担保。”陆言青掏出老师给她的信物,“民女还有骆安白的信物为证”

衙役将信物呈给相风,他查看过后,沉默片刻,又问。

“就算你所言为真,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陆言青将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一道来,先是说陕州旱灾百姓凄苦,却不见朝廷赈灾。又说她与老师骆安白的相遇,最后说她被人追杀逃至京城。

她顿了顿,接着又说:“大人一定很疑惑,这一切又干民女何事,只因民女身怀他们想要的东西,这才被追杀至此。”

相风确实有这样的疑问,他知道骆安白的性格,就算是发现什么,也绝不会把重要证据随便交给他人。

更何况是陆言青这样的孤女,怕是保住自己的性命都难。

不过……

相风看向从始至终都淡定自若的女子,心道:骆安白的决定是正确的,她已经做到了。

陆言青见他沉默不语,疑惑道:“大人?”

相风回过神,又问了许多细节,陆言青都一一回答清楚,无一错漏。

相风早已信了陆言青,所以在让陆言青回去等消息后,他带人在京城附近蹲守,蹲了两日就抓到那五个陕州官兵。

次日,陆言青被带进宫中,对证公堂,就在此刻。

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金銮殿上就已是站满文武百官,平日里这个时间早朝早已结束,但今日却拖延到现在。

所有官员都很困惑,不知道陛下究竟打的什么哑谜,他们不约而同地进行眼神交流,想得到些许提示。

而和陕州有关的官员却是已经感到不妙。

很快,外面的宣告声,一声接着一声地传进殿来。

“宣陕州民女,陕州官兵觐见!”

果然是陕州!官员们心中有底,皆是向后看去。

殿外走进七八个人,其中五个缩着肩膀,行为拘束。而唯一一位女子却是从始至终淡定自若,甚至还抬头观察他们,对着他们露出笑容。

人群中的大理寺卿裴颂被她这一笑骇得连忙低头。

而京兆府尹相风则是点头回应,暗暗称赞陆言青的沉着。

虽然没人催着让陆言青行礼,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得不那么做。

她边在心里痛骂这个没人权的时代,边恭恭敬敬地跪下,给坐在最上面的皇帝行了个大礼。

旁边的官兵也跟着她行礼。

“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全程整个大殿都十分安静,没有一点额外的声音,陆言青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低垂着头,视线中只能看见身侧官员的靴子衣摆,地上并不十分干净,有着微小的尘埃,让她能够嗅见尘土和熏香混合着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瞬,但陆言青却觉得十分难熬。

她从未跪过任何人,在这个时代却是体验了一回,如果让陆言青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屈辱”。

“起身!”

陆言青起身抚平衣裙的褶皱,抬起头后脸上却是没有半点不满,只剩下陕州民女该有的好奇天真。

上方的帝王身着明黄色的冕服,头顶十二旒冕,各色珠子垂落,没人看得清他的神情。

他意味深长道:“数月之前陕州旱灾,朕派骆安白等人前去监察赈灾一事,就在昨日,朕听见一个笑话。”

他一指下面的陆言青。

“有人说骆安白在陕州被杀了,诸位爱卿你们说这件事可笑不可笑?”

殿内一片静默,有几个大臣垂眸屏息,生怕露出半点异样。

其他大臣更是震惊,赈灾银贪就贪了,但杀钦差大臣,这不是打陛下的脸吗?

丞相向前一步,道:“自是可笑。但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是何身份?”

他虽是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是,陆言青不一定可信。

三皇子却是没那么委婉,嗤笑道:“不过是个乡野丫头,某些人居然把这种人的话当真,还把人带来到父皇面前,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旁边又是一位大臣上前,道:“三殿下此言差矣,相大人自然是有他的理由……”

很快,各派系的官员大臣就自顾自地吵了起来。

陆言青站在那里,默默观察一会,很想说一句:你们这里和菜市场也没什么差别。

突然,陆言青出声压过那些嘈杂的声音。

“民女与这几个官兵都在这里,各位大人为什么不问问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吵闹声止住一瞬,随即又开始吵闹起来,只当陆言青是个透明人。

站在前面的太子有点看不过眼,向前一步,还未说话,那些大臣便立即噤声。

他温和道:“这位姑娘说得在理,既然人都在这,那便问问吧,父皇以为如何?”

皇帝道:“相爱卿,人是你抓的,你来问吧。”

相风回道:“是,陛下。”

他面向那几个官兵问:“你们可是陕州当地官兵?”

伍长看了眼身边的陆言青,低头回道:“是。大人,下官隶属于陕州刺史。”

相风又问:“陆言青说陕州刺史暗害钦差大臣,又派你们杀她灭口,是否属实?”

伍长忙着点头:“是这样的,下官本是听命行事,到了地方才知道是要杀陆姑娘灭口。”

相风:“那你们又是为何要杀她灭口?”

伍长低着头,斟酌道:“刺史大人说陆姑娘和骆大人相交甚密,有可能知道点什么,甚至有可能怀有刺史大人贪污受贿的证据。”

相风欣慰点头,随后向皇帝拱手道:“陛下,臣问完了。”

“看来此事没有异议。”皇帝抬起手,“既然如此……”

所有人都低下头等候着皇帝的旨意,没人在乎陆言青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虽然他们没有交流,但都有了共同的想法,那就是这案子到陕州刺史也就结了,没必要牵扯到朝中。

但陆言青自己却是不能不在乎,其他人或许并不知道她手里的是什么,但那个幕后主使确实十分清楚,若是她不赌一把,恐怕活不过明天。

陆言青深吸口气,向前一步,大声道:“难道陛下就不想知道民女身上到底有什么证据,让陕州刺史非要置民女于死地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子身上,就连旁边那几个官兵都很震惊。

他们知道这陆姑娘很勇,但没想到会这么勇!

皇帝的眼神终于正式落在这个不起眼的女子身上,尤其在看见下方一些大臣们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后,他更觉得有意思。

他感兴趣地道,“呈上来吧。”

陆言青闻言,将怀中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掏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手上。

她的动作仿佛被放慢无数倍,心里有鬼的人更是瞪大眼睛心跳加速,然后他们看见了一块青绿色的玉佩。

陆言青将玉佩交给太监,由他呈给皇帝。

她状似无意地和裴颂对视一眼,直接将裴颂吓得一抖。

旁边的同僚扶住他,纳闷道:“裴大人这是怎么了?”

裴颂扯着衣袖不断擦着额头的冷汗,打着哈哈道:“无事,只是有些晕眩。”

同僚哦了一声,低声道:“裴大人认为这玉佩有什么玄机?”

裴颂哪敢说这是他前几天精心挑选的一块玉佩,和当年丢失的公主信物相差无几。

也不用他多说,拿到玉佩的皇帝已经激动起身,问道:“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皇帝这样配合,反而让陆言青察觉到微妙的诡异。

根据她的调查,这些年来皇帝压根就没有大张旗鼓地找过这位公主。

而且这玉佩裴颂说是十分相像,但公主信物的模样全部都是皇帝自己说出来的,谁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这么多年过去,皇帝这么快就确认这就是信物,反倒是让她觉得很奇怪。

陆言青很怀疑这老登是故意的,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能答道。

“回陛下,这是民女从小就戴着的。”

“朕的荣淑啊!”皇帝快步走下台阶,执起陆言青的双手,用格外慈爱的目光上下看她。

“这些年是父皇让你受苦了!”

陆言青欲言又止,您这戏是不是有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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