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小猫身上，但小猫的表情看起来对这件事也很是迷茫。

它下意识又是叫了几声，但这次发出的声音却还是“喵呜~”

姜尘澈顿了顿，看向桌上被分食殆尽的蘑菇汤。

“出现幻觉了。”

张高明脑子转得很快，抢在别人说话之前说：“对的对的，早就听说直接吃污染物会导致精神波动从而出现一些幻觉，本以为是危言耸听，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他哈哈笑了两声，怎么听怎么有些干巴。

旁边的李高杰听了，也如梦初醒：“我说呢，原来是幻觉，我就说怎么还听到小猫说话了呢。”

三人都稍微有些紧张，最镇定的要属姜尘澈和扶流了。

扶流自然是不信张高明三个人的话的，但他只是眉梢一挑，没有反驳他们的话，反而问：“姜医生，我也出现幻觉了，你能治吗？”

菌子中毒不是一件小事，首先要做的就是催吐，但姜尘澈看了几人一眼，他们也并不是菌子中毒。

张高明他们替他补充上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他没理由拆穿，便说：“现在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几人起身离开。

张高明为了显示他话语中的可靠性，往墙上撞了好几下，嘴里还叨叨着：“这门怎么打不开呢？”

姜尘澈看着他们拙劣的表演沉默了下，还是先将他们送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这才返回自己的院落。

小猫还是蹲在桌子上，只是神情中已经没有了迷茫，他从它身上看出了几分开心，还有几分……

高傲？

他不太确定。

他走上前，捏住了小猫的下颌，让它张开嘴，看着它牙齿的发育情况。

做这些的时候，姜尘澈脸上始终是一副表情。

小猫似是不敢相信到现在眼前这人还是敢这样发对待它，他难道感受不到它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吗？

轻柔的手指摸着它的齿列，不时便会碰上它的舌尖，这让它有些烦躁，想要闭合齿关咬下去。

但姜尘澈在察觉到它的意图时，手上便更用力了些，不让它的嘴合上。

小猫知道姜尘澈的力气很大，但此刻它算是有了一个更直观的认识。

一个人的力气这么大，真的合理吗？在他面前，它真的像是一个被随意摆弄的宠物。

它醒来后，虽然没有接触过几个人类，但见过的那些，也并没有一个和姜尘澈给他的感觉一样的。

检查完之后，小猫气哼哼地将头埋在前爪，只露出两只尖尖的耳朵。

在姜尘澈面前，它一直这样没面子，他像是来克它一样。

姜尘澈见状，手指微动，似是想要摸一下那猫耳朵，但想到了什么，没有上手。

他回到了屋子中，不一会儿，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小猫耳朵抖动了下，但它察觉到了姜尘澈的气息，并没有抬起头。

而姜尘澈却强行将它从“自闭”状态中扒拉了出来，将一条红色的链子戴在了它的脖子上。

仿若量身定制一般，那绳子隐没在小猫黑色的绒毛间。

小猫动了下，便听见“叮铃叮铃”的声音响个不停。

它一下子就炸了，真将它当成那些普通的小猫小狗来养了？

它烦躁地开会扭动着，用手扒着脖子上的红绳，想要将其从脖子上扯下去。

隐藏在毛茸茸爪子间的指甲再一次显现，弯成钩刺，寒芒乍现，但那绳子仿若用时间最坚韧的材料制成，任凭它怎么都弄不断。

姜尘澈按住躁动的小猫，脸上还是那副表情。

“你今天又在旁人面前暴露了自己，这是对你的惩罚，同时也是保护。”

前几天那些人想要抱走小猫的事，他还记得，他也看得出来，扶流比那些人还要厉害。

小猫现在发育不全，他也不知道如果对上扶流它能有几分胜算，又是否来得及发出叫声，它并不爱叫。而小猫每天晚上坚持睡在外面，也增加了些危险性。

姜尘澈不打算将小猫锁在屋内，但需要保证它的安全。

他知道小猫不会喜欢戴铃铛，所以他说这是对它的保护，也是对它的惩罚。

说来奇怪，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所熟悉的，唯独这根红绳是多余出来的。

而偏偏那多余出来的东西能严丝合缝地戴在小猫的脖子上。

可在他印象中，他并未养过猫。

姜尘澈的眼睫微垂，看向还在挣扎的小猫。

小猫知道挣扎不开，虽然满肚子烦躁，但还是安静了下来，看起来比之前还要闷闷不乐的。

也就是它现在力量没有完全恢复，等它恢复成完全体，定要让眼前的人好看。

小猫的脑中还在幻想，姜尘澈见它不挣扎了，便放开了手：“虽然知道今天的事你并不是有意的，只是成长中不可控制的一次失误，但犯错了就要被惩罚。既然知道自己的不平常，又为何没有戒心？你应该更小心些。”

它抬了下眼皮。

姜尘澈站在它面前，俯视着它。

这个姿势让它看不清它眼中的神色，只觉得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身上的清冷感更重，并不属于此间的疏离感也更重。

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它觉得姜尘澈身上那无机质的冷白更明显了些。

它陷入了沉思。

见到小猫那副思索的表情，姜尘澈当它是听进去了。

他轻微点了下头，留下了最后一句：“反思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回了屋子。

小猫看着屋门在它面前关上，发出了“咔哒”一声响，这才如梦初醒一般。

刚刚，他说什么？

他话语中的意思，是知道它并不是普通的宠物？

但他还是将它当成普通的宠物来养，甚至虽然说是要惩罚它，但他的态度很明显，是站在它这边的，这点小猫还是明白的。

小猫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只觉得越接触姜尘澈，越了解他，也越不懂他了。

另一边，扶流回到房间中，闭着眼睛在椅子上坐了许久。

已经确定了，研究院需要的0号污染物就在这里……

那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主人。”一道低哑的声音传来。

“嗯。”他睁开了眼，看着一道男人的身影从阴影中慢慢显现出来：“拿来吧。”

一封信交到了他手上。

他快速地读完，打了个响指，那纸张便在他的指尖成了灰烬。

“还有呢？”

男人沉默了下，又张开了手掌，一个药瓶躺在了他的手心。

“他们知道还没到下一次吃药的时间。”

“是啊。”扶流早就料到了现在的情况：“这么些年了，你怎么半点长进都没，还在说这种话。”

他的尾音是带着笑的气音，但眼神却是冷的。

他意兴阑珊地从男人手掌中拿过了药瓶，男人的手指微微动了下，但最后还是没有阻止他。

扶流直接将那药吞了下去，重新闭上了眼。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好像那东西对他没有效果一样。

只是那头上如同活物一般游动的青筋和细密的汗珠能多少窥见他此刻承受的疼痛。

一张纸巾轻轻擦去了他额上的汗，扶流骤然睁开了双眼，那双黑沉的双眼直直地盯着身边的男人。

那双眼中似是有一个黑色的漩涡，不管什么都无法逃脱。

男人身形微动，但很快稳住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沉默地站着，手举着，没有放下。

扶流突兀地笑了声：“你现在倒是不像之前那样木讷了，可惜了，我只想要听话的宠物，不想要有自己想法的。”

男人仍是沉默地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扶流的眼神移开，没有聚焦，不知道看向哪里。

末了，他又骤然发怒：“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说翻脸就翻脸。

男人仍是沉默着，重新隐于黑暗中了。

“对了，你说你进不去姜尘澈的屋子是吗？”他像是和空气说话。

空气却也回答了他：“嗯。”

凝滞的气息不知从何处缓缓流动开来，听的人只觉得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

“知道了。”扶流答。

那0号污染物的能力难道和这个有关？

创造一片不被任何人所窥视的空间。

所以它才能想要隐匿自己的气息便能隐匿自己的气息。

那又该如何带走它呢？

疼痛使扶流的脑子愈发清醒起来。

在他有对那污染物不利的想法时，他猛然察觉到了隐秘的窥视，转瞬即逝。

若不是他现在精神高度集中，只怕要将那种感觉忽视过去。

扶流敏锐地睁开了眼，看向那窥视的来源。

姜尘澈的房子所在的方向。

他嘴角缓缓提起。

是什么时候给他下的套？

他现在不仅没有感觉到害怕，甚至更加感兴趣了。

这样强大的污染物，若是能交手，该是一件多么酣畅淋漓的事啊。

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所以就不用报告了。”他淡淡地说着。

周围的空气缓缓流动着，就像是回答着他的话一般。

扶流想，会将这件事报告给研究院，但不是现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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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