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只是他为何做这些事?许姝双眉蹙起,似是在询问一般。微微抬头,看向高出她半个头的沈云棠。

沈云棠侧目,认真地看向许姝,温润的嗓音响起,缓缓道:“只有他,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

眼下最要紧之事,还是将被盗的妆匣找到。只可惜上京乃繁华之地,人口众多,平日里因偷鸡摸狗被抓进衙门的,不说十个,七八个总得有。

不过,这些可难不倒许姝。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为本就俊秀的脸庞添上了一抹灵动。

许姝回头朝沈云棠道:“交给我!我有办法。”

不待沈云棠做声,便大踏步往前跑去,徒留下一脸懵的陆六感叹着许姝强大的执行力。

陆六朝许姝离开的方向喊道:“晌午了,还吃饭不?”

王丛倒是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吃吃吃,吃饭能有办案重要吗。看到你就来气,赶紧跟着许姝办案去!”直接打发了陆六。

“别打了,别打了,我去!别忘记给我留晌午饭。”说罢,便跑远了,徒留下大嗓门的声音回荡在正房门前。

上京东街,破庙里。

一群衣衫褴褛的小乞儿围坐在一圈,中间腾出来的空地上,摆放着讨来的剩菜剩饭。为首的是个年纪稍大一点的男孩,估摸着十三四岁。

坐在中间,仿佛指点江山一般,按照年纪大小,将讨来的饭菜一一平分到每个孩子碗里。直到最后才想起来自己,他单手捧着那个带缺口的瓷碗,左手四指并起,弯出一个弧度,往自己的碗里扒拉着剩余的汤汁。

一边念叨着:“今天运气真好,你们看还有肉,小星星今儿个算是解馋啦。”,又拿起一个馒头,掰下来一块,擦着瓷碗里的汤,往嘴中送去。待瓷碗被擦得锃光瓦亮,那男孩才甘心地放下手中的瓷碗,就着白水吃起了馒头。

名叫小星星的女娃娃,生的粉雕玉琢,似是被说得害了羞,腼腆地笑了笑,把自己的碗往他面前推近点儿道:“小豆子,你今天给我分的太多了,咱俩一起吃吧。”

小豆子也不推脱,一群人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今天豪华的一餐饭。众人也都知道,吃完饭他们还要为着下一顿奔波、忙碌。

许姝赶到时,乞儿们正在商量着下午的任务。他们看到许姝一点儿也不惊讶,反倒是小豆子,乐呵呵地说笑道:“兄弟们,来活了。”

可别小瞧了他们这群乞儿,各家宅门里的家长里短,弯弯道道儿,他摸得门清儿,不然也不会带着众多兄弟姐妹取暖裹腹。另外他还结交了上京的丐帮,和他们建立了独特的信息交流,说是上京第一手资料也不为过。

许姝单刀直入道:“帮我查一人的行踪,此事办成之后有奖励。”

小豆子清楚许姝乃是衙门里,风头正盛的“猫捕快”,若是能让许姝都为难的事,想必牵连重大。

随即正了神色,不再嘻嘻哈哈:“你先说事,我让兄弟们准备准备。”

许姝思索片刻道:“陈员外府前几日遭了贼,全府上下只丢了陈夫人的妆匣。你这几日多留意些陈府周边的可疑人物,若是能找回妆匣就再好不过。”

话音刚落,追了许姝一路的陆六气喘吁吁地跑进庙来。环顾四周,一双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仿若偷摸进猫窝的大耗子,陆六感觉到脊背阵阵冷风。

小星星朝小娃娃们使了个眼色,众人一窝蜂地扑到陆六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缠着他要饴糖吃。更有甚者开始卖起了惨,哭喊叫嚷着,一时之间庙里全是喊闹声,彻底盖过了许姝和小豆子的交谈。

小豆子冲小星星眨眨眼,右手大拇指悄悄竖起来。转身便带着许姝走到了庙里最偏僻的地方。

这里外人不曾发觉,也是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小豆子讨得的饭菜经常藏在此处。

他悄悄开口道:“你还有话没说完吧。陈府家大业大,贼人来偷,为何只偷妆匣,莫不是里面藏了些见不得人的宝贝,让我想想是什么呢?”

说着便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皱眉的,逗得许姝忍俊不禁。

“证据,又或者是人命,我没猜错吧。”小豆子看着许姝的表情,只感觉阴森森的。

许姝听后,没做回复,只是让小豆子先联系丐帮多找一些帮手,派人监视着陈府的一举一动,若有发现及时告知于她。

这边许姝交代好事,那边的陆六手捧着刚买的饴糖,后面跟着一长串的小尾巴,好似大鸭子领着一群小鸭子一般。小娃娃们此刻乖巧又安静,虽没急着吃糖,可馋巴巴的眼神儿已经出卖他们了。

陆六将手中饴糖分发好后,便跟着许姝回到了陈府。路上,陆六将怀中买好的饼分给许姝,二人边走边吃,等到了陈府也吃得差不多了。

许姝刚进正厅,抬眼就看到坐在上位的沈云棠,下首处坐着陈卓安,许是缓和了一些。这时的陈卓安已经可以正常交谈,不似上午那般虚弱。

只是,许姝听着交谈的内容,脸色一怔。

沈云棠状似不经意地问起道:“陈公子自幼得父母宠爱,现下在朝廷也颇有作为,不知为何要在此事上动手脚。”

陈卓安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细品一下杯中的好茶。然而他颤抖的手引得杯盏战战兢兢,发出清脆的响声。

服侍在身前的家仆,颇有眼色地端起茶壶往陈卓安杯中又添了一些茶。便被他挥手退了下去,独独留下那壶热茶,放在长几之上。

许姝垂眸看着杯中浮起的茶叶,突然心中一震,左手连忙摸进胸前的褡裢里,带出了昨日捡到的素色手帕。

她把玩在手中,熟不知恰巧被坐在对面的陈卓安看到眼里,倒成了一种无声的威胁。陈卓安虽不言不语,但他频繁喝茶的动作反倒吸引了沈云棠的注意。

沈云棠好似关心一般,询问道:“陈公子认得那块手帕?”

许姝望着陈卓安踌躇的神色,合时宜的将手放到了佩剑上,大有一种你不说实话,我把剑架在你脖子上的霸气感。

沈云棠紧绷着的脸色,渐渐舒缓,薄唇微抿带出一个又轻又浅的弧度。

陈卓安被许姝和沈云棠一唱一和,饶是胆量再大也不敢在她俩面前造次,犹犹豫豫地承认了。

他思索一番道:“家母钟爱素色手帕,常年在妆匣中存放一些。因着是自己亲手所做,整个上京恐怕找不到任何一条相同的手帕。”

许姝反应倒是快:“这么说来,这块手帕只有你家独一份了。”手帕是昨日撞到的公子掉落的,想必应该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许姝暗自琢磨着待时机成熟,便让小豆子去探查一番。

陈卓安点点头,默认了许姝的说法。

沈云棠一针见血道:“妆匣是你派人动的手脚。”

她听到后,疑惑地看向陈卓安,脑海中将所有的疑问慢慢剖析,从妆匣丢失,到陈员外杀妻。一系列案件看似关联不大,实则皆是发生在陈夫人一人身上,若是让她大胆地猜想一番,很难怀疑到陈卓安身上。

不过,待陈员外夫妇遇害以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陈卓安了。

或许沈云棠也是如此想得,许姝只感叹这人的智多近妖。幸亏他是县令,若是哪日站在了对立面,许姝不敢设想,只感觉到一阵后怕。

陈卓安听后,反倒放松了,不复方才的正襟安坐,颇有底气道:“办案子总要讲究个证据,口说无凭。您得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污蔑。”

这次就算是许姝握着长剑,走到他面前,陈卓安也不显露出一分惧色,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仿佛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一般,终于露出了他贪婪的目光。许姝眉眼似凝了一层冷霜,目光狠厉,盯着陈卓安,誓要把他狠狠敲打几遍。

这时,沈云棠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淡淡的温柔,使得许姝心头的怒火渐渐舒缓。

沈云棠道:“证据都会有的,你设计陷害陈昌正,让他杀害发妻,究竟意欲何为。又或者你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我都会一一说明。”

正厅一时之间,无人言语,连带着喝茶都轻拿轻放。许姝转身回到座位上,将手中的长剑,大摇大摆放在桌上,显然是怒气未消。

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半日,临近傍晚时分。陆六来了,身后还带着小豆子。许姝抽身从正厅走出来,猫着腰隐进不远处的假山后面,朝他俩示意一番,小豆子识趣儿地跟来了。

到了假山后,小豆子道:“今天下午我派兄弟姐妹,乔装打扮,分别躲在陈府附近两条长街上,没发现任何破绽。倒是经过你的提醒,我让丐帮去查一查,反倒在当铺找出了些近日当的珠宝首饰和妆匣,不知哪一个是陈夫人的。”

又道:“那些妆匣太过招摇,我便没有随身带着,不过你若是想看,丐帮就在不远处等着。”

“我看那妆匣有何意义,不如直接带上来,让陈昌正父子二人仔仔细细地看。”许姝俊眉挑起,一个计谋渐渐成型。

陆六哈哈大笑起来:“还是许兄有主意,让陈家父子内讧,这下可就有好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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