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辞别赵黎以后，顾易回到家家中。第一时间给杨青发了消息：《守法》，我打算接了，你记得通知一下赵老师。

杨青：真的？！

杨青：好。

杨青：我立刻去通知赵黎，然后替你安排好之后的行程。

发完消息后，顾易点开好友添加的界面，看见了李雯和姜晨发送的好友申请信息，点击了通过。

然后准备分别打上备注：李雯导演、姜晨编剧。顾易给微信好友备注，基本都是他们的姓名再加上职业，好让自己能够明确知道和她对话的人是谁。

输完李雯，正继续输入姜晨两个字到一半时，这人白天，从一开始门后古灵精怪的一个探头，到之后的交谈过程中唯唯诺诺的样子，开始不自觉地浮现在顾易眼前。

顾易嘴角轻提，慢慢删掉刚输入好的拼音，转而打上了新的备注：鸵鸟编剧。

三天后，顾易在把剧本重看一遍的同时，也写好了关于林钟的人物小传。林钟，便是电影中主人公的名字。

理论上，像顾易这种已经成名的演员，其实大可不必再写人物小传，也不会有人会对她们作此要求。但顾易却很喜欢写，她总觉得，写了人物小传，才算开始了解角色人物。因此，这么多年以来她演过的所有角色，每一个都有一个专属的人物小传本。

写完后，顾易主动联系了姜晨。

顾易：这两天有时间吗？

姜晨：有事吗？

顾易：嗯。

顾易：明天下午两点，可以吗？

姜晨：可以，具体的地址是？

顾易：你把你的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姜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顾易：地址。

姜晨刚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客厅里边吃外卖边看手机上的综艺，在微信消息弹出的瞬间，“顾易”两个字一闪而过，却在一瞬间让姜晨的心率飙升。

她赶忙点开微信，发现顾易问她的时间，于是她赶紧回复。

其实姜晨还很想继续问下去，比如：顾易具体找她是因为什么事，这样姜晨也好提前做个准备。但她终究没问出口，怕被嫌话多，姜晨对于自己上次给顾易留下一个很差的印象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

那天见面以后，姜晨整颗心都十分忐忑不安。她很怕顾易拒绝这部电影，更怕顾易拒绝是因为自己。姜晨丝毫不怀疑，顾易现在肯定觉得她是那种特别不靠谱的人。

但她明明不是啊！如果有神存在的话，姜晨那天是真想向苍天喊冤了。

好在，第二天赵黎就通知了她们，说顾易那边已经同意出演了。姜晨这才松了口气，但接踵而来的，便是对于这部电影的成绩的深深担忧。

《守法》这个剧本讲述的是一个关于法律信仰与现实挑战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林钟是一名法律专业的大学生，她对法律充满信任，坚信法律是维护正义的基石。然而，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某一天，她的父母在过马路时被一辆货车撞到，双双殒命。经过主人公的私下调查，她发现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是本市某位有权有势的企业家的继承人。而林钟的父母只是因为与他在餐厅中发生口角，便惨遭杀害。

在调查过程中，主人公拿到了录音证据，并将其交给了警察，但警察却以证据不足为由，无法采取进一步行动。尽管有好心的警察和律师一直在帮助她，但事情始终没有得到解决。面对法律的无力，主人公选择继续学习法律，成为了一名律师。通过不懈努力，深入了解了法律的漏洞，甚至掌握了完美犯罪的方法。

十年后，那个企业家的孩子被杀害，抛尸荒野。警察很快锁定林钟为凶手，但却因为找不到直接证据，最终主人公被无罪释放。最后，一直帮助她的老律师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钟却只是十分平静地回答了一句：“有些人不守法律，视若无睹，我不过在守护它而已，老师。”

也是因为这句回答，姜晨将剧本的名字命名为《守法》。

这一天，姜晨早上起床之后，至少看了五次手机上显示的天气预报，都是晴天。

于是姜晨选了一件格纹长裙，又将头发用同色系的大肠发圈绑好，随后又在镜子前确认自己的妆容一切正常，这才出了门。

她们昨天已经在微信上约好，下午一点半，顾易会在姜晨小区的北门门口来接她。顺便，姜晨也知道了顾易的车牌号。

姜晨就是怕顾易来得太早还要等，所以特意提前了十五分钟出门，结果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了顾易的车已经停在街边。姜晨赶紧小跑几步上前，顾易车窗大概是装了某种特定的防窥膜，从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的人。

于是，姜晨轻轻敲了敲副座的车窗。

随后，姜晨听见车门咔哒一声，门锁迅速弹开，顾易同时按下了车窗，那张能让姜晨轻易变得疯狂的脸随之露了出来。

“不好意思，刚刚在看手机，没注意。”

“没事，我坐在前面吗？”姜晨礼貌询问。

“嗯。”

姜晨上车以后，车窗随之被顾易拉上来。一时间，连风声都没有的车厢内变得十分寂静。

姜晨这趟，也想顺便改善一下自己在顾易心中的形象，因此她主动开口搭话道：“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是不远吗？我看你没有开导航。”

“大概十来公里，我对这一块地方比较熟，所以不需要开导航。”顾易观察到，姜晨自从上车后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那块黑着的导航屏，“你是想听音乐吗？”

“嗯，有一点。”姜晨在音乐上没什么造诣，只是对顾易平常会听的歌曲种类好奇而已。

但下一秒，姜晨就有些后悔了。

顾易放的歌曲居然是那种十分舒缓的古典纯钢琴曲。也许很经典，但姜晨没一首能叫得出名字。或者是，在小时候的音乐课上的时候听过一两次，但是早就将其抛之脑后了。

但既然是自己主动提出要听音乐，此时此刻姜晨也不好再喊停，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乡巴佬，姜晨还得装出对此一点儿都不意外的样子。

不过幸好，顾易似乎并没有和姜晨就喜欢什么钢琴曲作深入讨论的意思，让姜晨只是担忧，还不至于真要心力交瘁的撒谎。

过了一会儿，也许车内氛围太过凝重，顾易主动开口，破除了这份宁静。

“对了，你那天说，你是我的粉丝？”

“差不多，说影迷更加合适吧。”姜晨顿了顿，她更想用更加官方的称呼来描述二人之间的关系，好将自己的“花痴”属性尽可能地降低。

但这话在顾易看来却是另一种意思，便是不愿意将自己“崇高的”欣赏与粉丝有些“盲目的”喜欢混为一谈。于是顾易轻笑一声，戏谑开口道：“哦，原来还得分这么清楚。”

完了，又说错话了，姜晨心想，有心想解释又担心会更显得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钢琴曲的悠长的伴奏下，二人很快到了顾易所说的咖啡店。

顾易停好车，对姜晨说：“下车吧，到了。”

姜晨下车后一抬头，看见了店的名字，不自觉喃喃道：“为之？”

“对。名字怎么样？”

“店主看上去，很……文艺。”一个名字而已，姜晨没太在意，随口留下了一句评价。

“等会你跟着我走。”顾易话音刚落，还没等姜晨反应过来，就被顾易一把抓过手腕，直接带向了二楼。

下车之前，顾易早已准备好，戴好了口罩。几乎十秒钟之内，就离开了一层里众多客人的视线。

二楼一共有好几个房间，姜晨猜测，这二楼或许就是专门为更加注重**的客人而打造，比如说：像顾易这种。

整体装潢风格偏向简约，但物件却很齐全，比起咖啡厅，姜晨觉得更像是一间民宿。因为，顾易带姜晨进到的这个房间里，不仅有客厅，有餐桌，有卫生间，甚至还有投影仪和专门的幕布。

“现在连咖啡店的业务都这么全面了吗？看来，服务业确实不太好做。”姜晨感叹。

顾易没有理会姜晨的话，从餐桌上拿过菜单，递给了姜晨，问道：

“看看菜单，有什么想点的？”

“我请客。”

姜晨接过菜单，仔细翻过看了看，“那，我要一杯话梅拿铁。”

顾易点头，“好，还需要别的吗？”

“不用了。”然后顾易也不再废话，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姜晨猜测，她是在线上下单。

“先坐会儿，吃的一会就来。”

“你看起来，似乎是经常来的样子？”

“嗯，毕竟公众人物。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经常探店，所以一旦找到一家合意的咖啡馆，在有需要的时候就会选择来这里，比较方便。”

见姜晨始终不坐下，顾易也不劝说，只是自己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你今天找我应该是有事儿吧？”总不可能只是单独请自己喝咖啡，姜晨这个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顾易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闻言不经意地抬眼，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当然。但是不急，毕竟吃人嘴短，你总得先吃了，我才好意思开始麻烦你。”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但凡是姜晨有能力做到的事情，只要顾易一句话，姜晨便乐呵呵地去做了。

但这种**裸的话，姜晨自然说不出口。

十分钟以后，有人将东西端了上来。两份饮品，一份蛋糕。

不出意外，顾易点的是冰美式。看来，世界上不存在完全不需要忌口的女演员。于是，姜晨将自己的那杯拿铁主动接了过来。

蛋糕却迟迟没有人接，服务员问：“抹茶慕斯是哪位点的？”

姜晨指了指对面，主动说：“她的。”见顾易也没有否认，服务员便将蛋糕放在了顾易面前。

抹茶慕斯盛放在木纹托盘上，青翠的慕斯体微微颤动，顶端撒着一层细密的抹茶粉，淡淡的茶香混着奶香很快飘散开来。

服务员走后，顾易摘下口罩。然后将自己面前的甜点，慢慢推到姜晨面前，“我是特意帮你点的，我猜测就算问了你，你大概也没有什么意见，所以直接自作主张帮你做了选择。”自作主张四个字，顾易刻意加重了读音。

表面看上去是坦坦荡荡地承认了错误，实则内心并没有一丝一毫打算改正的意思。

顺便，因为顾易已经提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让他人也没法说出任何怪罪的话。

“之前我和杨青一块儿来吃的时候，她认为这个味道还不错。所以替你点了一份，可以尝尝。”

这一瞬间，姜晨才真正意识到，面前这个是真正的、活生生的顾易。她与自己在屏幕上电影中所看到的演员顾易，以及自己想象中的女明星顾易，其实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