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济盈见青兰芝眼中狠戾，到底胆小也缩在芷阳郡主身后。

函陵公主咬牙，心想不能被个有点蛮力野丫头压了一头，便冲着后面一众宫女太监吼道：“今日谁能擒住这个贱蹄子，本公主赏五两黄金！”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果然有几个体格尚可的太监上前。

“我看谁敢！”

青兰芝本还打算活动活动，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前来。

“本公主倒要看看谁再多管闲事！”函陵公主正要气急败坏地开骂，芷阳郡主急忙拦住她。

只听见芷阳郡主低声道：“公主，那是皇姑母身边的桃华姑姑，万不可再胡来了……”

“不过是个婢子，还能压了本公主不成？！”函陵公主甩开芷阳郡主，便要指使宫人去拦桃华。

怎料想宫人却纷纷低眉顺眼，参差不齐地给桃华见礼，恭敬呼“玉尚宫”。

函陵公主愣了片刻，桃华却端端正正地走到她面前，语气不见半分怒气，看似恭敬实则露尽震慑：“下官前尚宫玉桃华，参见函陵公主。”

原来，桃华在褚清卿执掌凤印时曾任尚宫一职，褚清卿在那时为她赐姓“玉”。而后桃华和绛红一般作为褚清卿的陪嫁侍女搬出宫城，便又不再用此姓。

“丁尚宫好大的威风，二十年前本官竟不曾看出来。”桃华目光犀利，丁尚宫眼神躲闪，在宫人的搀扶下站起来。

丁尚宫那只被青兰芝伤了的手不知是疼还是怕，颤抖着给桃华做了一礼：“下官丁香，见过玉尚宫……”

桃华直接略过函陵公主，从袖中掏出小竹板递给绛红，朗声道：“尚宫丁香以下犯上，意图殴打淮阳郡主，掌嘴五十！”

丁尚宫一张脸霎时变得惨白，瞪大的双眼十分吃惊：“你不能处罚我！我如今是皇后娘娘的人，你凭什么处罚我！？”

桃华转头，褚清卿正从不远处与皇后等人慢悠悠地走来。

桃华小步上前，抬手禀道：“启禀长公主，尚宫丁香以下犯上意图殴打淮阳郡主，是否按照长公主府家规掌嘴五十？”

“皇后可有异议？”褚清卿勾唇，看向皇后。

皇后扫了一眼脸色惨白的丁尚宫，又看了看已经吓懵了的函陵公主，谦逊道：“妾身御下无方，长公主请自便。”

绛红开始行刑，皇后给自己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将函陵公主带下去。

宣济盈只是跋扈，见到有人给青兰芝撑腰也就退缩了，只低头跟在函陵公主尾巴后面。

“你也是个拎不清的。”等宣济盈走过面前，褚清卿幽幽道。

芷阳郡主在最后，还频频回头向后看，神色中不难看出对丁尚宫的怜惜。

到了褚清卿面前，唯有芷阳郡主还驻足行礼，对褚清卿表示歉意后才退下。

宣妃眼睁睁看着褚清卿往湖心亭走去，明白这次的淮阳郡主显然不同以往，重新考量起青兰芝来。

就在宣妃思考之时，宣济盈却委委屈屈地红着眼眶走来：“姑母……”

“刘氏真是将你宠坏了！”宣妃不悦地皱了皱眉，低声斥道，“还不退下？”

这下宣济盈就再也忍不住，抽抽搭搭地就掉眼泪哭了起来。

湖心亭处。

青兰芝眉头微蹙，犹豫道：“桃华姑娘，差不多就行了吧、我也没什么事……”

“按照辈分，你该称她们二人一声姑姑。”褚清卿板着脸看向青兰芝，“若是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丁香该按宫规处置，重责一百大板。”

“绛红护主不利，该杖责二十！”褚清卿一直注视着青兰芝，语气不知不觉变得软和，“念在你平安无事，只罚俸一月。”

青兰芝心中不知什么滋味，那幅画上空白的脸庞好像渐渐清晰起来。

青松苑中，卫莲正与花夏一同收拾东西。

话说卫莲医术高明，花夏心生敬佩，时常跟着卫莲想学些东西。

“这是什么？”花夏看见床底下有两幅画卷，便掏了出来。

卫莲回头看了一眼，并不在意：“估计是兰芝那丫头随地丢的，也不知道还要不要。”

花夏铺开画卷，一幅月下红衣策马图笔法流畅、栩栩如生，题的字“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端正又不失洒脱：“这副画还没画完呢，应该是还要的。”

“没画完？”卫莲很是稀奇青兰芝这种今天的功绝不放明天练的人居然有没做完的东西，“让我看看？”

花夏将画卷递给卫莲，卫莲瞬间明白这丫头的心思，摇头失笑：“估计是从青凌门一路带出来的，快给她放回原位去。”

卫莲开始好奇另一幅图画的是什么，便也展开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幅笔墨还很新，画的是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胡须整齐，面相上还有几分仙风道骨，只是眼神有些凶狠。

如果刚才画的是褚清卿，那么这幅便应该是……

卫莲正觉得青兰芝可能是玉山长公主府中想起了什么，花夏却疑惑问道：“卫部主，这是你们青凌门的人吗？”

“你们不认识？”闻言，卫莲回头反问道。

花夏摇了摇头：“没见过，我还以为是外面的人呢。”

不是玉山长公主的驸马？那还能是谁？卫莲沉思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透着模糊的阳光，花夏好像看到背后有字，便走到画后又看。

〖只要是那个人的血脉〗

〖蛊神娘娘会指引方向〗

〖最完美的蛊人〗

〖用血脉完成他的作品〗

这些字迹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如出一辙，确实是青兰芝的字迹。

卫莲见状，马上将画卷反过来看，依旧是一头雾水：“蛊神娘娘是谁？什么叫他的作品？”

“蛊神娘娘是赫蛊国信奉的神明，蛊人是赫蛊国蛊师用来培育蛊虫的试验品，培育的过程十分残忍。”花夏心生不忍，抿了抿唇，“难道……兰芝姑娘是蛊人？”

“从没听岑鼎姚说过啊……”卫莲喃喃道，或许连岑鼎姚都不知道青兰芝儿时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