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色正汹涌

白清柳试图躲避魏初一秒严肃的目光,可马车里除了他自己就是那两个大活人,他不知道还能看些什么。

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实力不够总要有气势吧。”

“哦?那白小公子的意思是一点实力也没有么?”

“呃……倒也不是。只是想着在一般人面前撑撑场面,没想到遇见您了。”

白清柳哪承想遇上这个难搞的人,不过要不是魏初,他的三脚猫功夫也保护不了自己。毕竟他这样如花似玉的公子哥儿吧,深夜一人流落野外,实在有很大危险。

是的,很大危险!想到这儿,某人突然还有点后怕。

陈词努力适应着小透明的角色,幽怨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流连。

他家将军只是冷冷地瞧他,而那位白公子也只会“嘿嘿嘿”地尬笑。

无趣,无趣得很。委屈,委屈得很哪。

小透明做着最后的挣扎:“我困了,要不我们睡觉吧?”

“我也困了。”白清柳附议。

“这马车还够宽敞,但还是委屈白小公子了,睡吧。”魏初说着,枕着自己的胳膊,侧身闭上了眼睛。

白清柳瞄了一眼某人那好长的眼睫毛,便很快在陈词雷大的呼噜声里睡着了。

“只有这一句话?”阴暗的承冠宫里,太子盛宴披散着头发,穿着白色里衣,坐在床榻上。

跪在地上的蒙面人点头。宫里面一片漆黑,太子没有夜里点油灯的习惯,所以他看不清盛宴的神色。

盛宴轻轻打了个哈欠,理了理从右肩散落到胸前的头发,甩到背后。“魏大人真是越发自信了。”

床上人挥挥手,“退下吧,本宫乏了。”

“是。”蒙面人推开门走出去,又小心地合上。

盛宴顺手扯过身后的被子,一把盖在身上。

颈下的玉枕还是那么凉,和偌大的承冠宫一样,永远不会给人以暖意。

盛宴有些疲惫,可蒙面人的话又不能让他安眠,那双丹凤眼隐在黑暗中,翻涌着太多念头……

白清柳揉了揉发花的眼睛,恍惚间看到两个人影晃动,猛地坐起来。

“你终于醒了。”小透明抱着自己的佩剑。

白清柳有些懵圈,他还是没缓过来。

马车不断摇晃,白清柳一个没坐稳,扑向陈词。后者睁大眼睛,想要拿开自己的剑,看样子来不及了……

金色华服的男子一手扶上白清柳的额头向后仰,一手握住陈词的剑柄。

于是白清柳的鼻尖在距离那剑柄五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魏初加重力道,将白清柳推回原位置。

白小公子大口地喘着气儿,“天哪,天哪,好险啊!我的鼻子差点歪了。”

魏初悄悄恢复小透明的剑柄,“这可不止是歪脖子的后果。”

晃动还在继续,白清柳恍然大悟:“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陈词心疼地抚摸着自己的佩剑,偏过头在角落里暗自翻了一个又一个白眼。

“是的,白小公子,天没亮就启程了。”魏初甩甩自己白皙细长且骨节分明的手。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有早起的经历。”某人又看向角落里的陈词,“是不是弄坏了你的爱物,太对不起了,它没事儿吧?”

“倒也没事,小事。”陈词最听不得别人道歉的话了,心软地突然想关心关心他。

这白小公子真是一个神奇的角色,明明是他兄长的年纪,却像一个**岁大的孩童。

倒真是好奇,他的世界里会不会有生死的概念。

“白小公子也太见外了,对我们这么礼貌。不妨解放天性……活泼点。”

陈词憋笑,憋着憋着还是笑出了声,他已经想象到某人纵情享乐的悠闲模样了。

白清柳摸摸自己的鼻子,知道魏初在化解他的尴尬,也会心一笑。

三人就这样熟络起来,不时说几句闲话打发时间。

在太阳升到最高点的时候,老车夫的马停在将军府前。

陈词第一个跳下马车,走上台阶,拍了几下大门。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不紧不慢地打开门,见他们回来,颇有些埋怨地说:“说好的不几天,愣是让你们俩待成十几天。”

“你这还平白多了十几天的好日子呢,什么也不用管,只待在府里享受。你哪里知道我和将军回去当苦力的劳累。”陈词也没好语气。

中年男人来了火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享受了?”

魏初下了车,白清柳也跟下来。

这两个欢喜冤家,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魏初对着白清柳小声嘱咐:“他们俩就是瞧不上对方,嘴上不饶人,其实也是七八年的好交情,习惯就好了。”

白小公子呆呆地点头。

那俩人拌了半天嘴,才想起来身后还有这一群人。

中年男人整理好仪态,清清嗓子,走上来。拱手说道:“将军,一切布置妥当,已经知会过宫里人了。”

“好。一会儿让人把东西搬进去,备好饭菜酒水招待车夫们,记得给那位老人家安排一个舒服的椅子。”

中年男人笑笑,眼角淡淡的皱纹让他看起来有种经历时间洗礼的从容。“饭菜已备好,椅子拿的是前年宫里头送来的镜樾的牛皮椅。”

白清柳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言谈举止,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魏初那样清冷的人,将军府里竟还有这样风度翩翩的儒雅前辈。

中年男人发觉白清柳在看他,便问魏初:“将军这是看中了哪儿来的年轻后生?”

“庄谙,莫要打趣我。这是白元老前辈的小儿子,白清柳。”

“是清柳啊,倒和坊间说的纨绔子弟不太一样。”庄谙也没再说什么,忙着去监管手下人搬东西,又亲手扶着老车夫进了将军府。

魏初一个人急匆匆地走进卧房,让白清柳四处看看。

第一次走进将军府,白清柳惊讶地发现府里面空荡荡的,那几个护卫两只手便可以数过来,也不见有女子。

此时庄谙正陪着车夫们用饭,陈词在后院和护卫们清点东西,没人顾得上他,白清柳只能一个人在前院晃悠。

某人不敢乱走,只在原地打转,偶尔数一数头上飞过的小鸟有几只,偶尔在四周寻摸寻摸有什么花草植物。

很遗憾,这将军府竟然只有几棵长在石缝里的小草。

魏初从房间里出来,见白清柳正无聊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白小公子接下来不考虑回家么?”

白清柳才发现魏初站在自己身侧,可魏初问的话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也不知道,其实都可以……但我喜欢自由。”

“自由?”

白清柳点头,眼里少了些孩童一样的澄澈,添了几分忧郁,“我什么都不想要,除了自由。”

魏初还突然有点不习惯某人正经的样子,或者说,不开心的样子。

“与其在上锁的金笼子里挣扎,不如让自己成为那把钥匙。”

“什么?”白清柳看向魏初的眼睛,还是像深渊一样……随着目光下移,他看到了魏初腰间多了的佩剑。

为了让气氛活跃起来,白清柳主动转移话题,“魏大人这把剑有名字么?”

“青时,寓意生机勃勃。”

“我一开始竟然听成了‘情诗’!”白小公子被自己逗笑了。

“注意力不集中当然容易听错。听庄谙说白老前辈这几天一直担忧你,一会儿让陈词送你回家吧,你也好回去休息休息。”

“那魏大人你呢?”

魏初没想到白清柳的关注点不是回家,“我么,现在要进宫面见陛下,也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去做。”

“这样啊。果然做官是一件苦差事。”白清柳为自己可以做一个公子哥儿感到开心。

说话间,陈词清点完东西,来禀报魏初。

“陈词,送白小公子回家吧,记得代我向白老前辈问好。”

陈词爽快地答应了,连忙拽过白清柳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初向还处于懵圈状态中的白清柳挥挥手。果然,只要不让陈词陪他进宫,那小子干什么都乐意。

庄谙那边也渐渐没了动静,看来车夫们已经走了。

魏初正欲去庄谙房里寻他,却在后厨碰见了刚好出来的庄谙。

庄谙轻甩湿漉漉的双手,用衣角擦着头上的汗珠,“早就同你说了,府里没有姑娘家怎么行呢?不是逼你成亲,连一个侍女也不请,我们这几个大男人又是打打杀杀又是洗衣做饭的,实在忙不过来啊。”

魏初只得好声好气地安慰他,“当年在军队里,我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况且现在打杀的机会少了,专心洗衣做饭也是在锻炼我们的生活能力。”

庄谙可不想和他理论,见只有魏初一个人,便明白今天自己得陪着魏初进宫去。

“好了好了,我去换件衣服,早些进宫,早些回来吃晚饭。”庄谙又把头探进后厨,“兄弟们,晚膳记得做我爱吃的松仁玉米。”

于是后厨里一阵唉声叹气。

等庄谙和魏初坐上去宫里的马车,已经未时了。

庄谙嫌天热,特意带了一把折扇,在车里给自己扇风。

扇着扇着发现不太对劲,便调整角度顺带着给魏初送去了几缕凉风。

扇了半天扇子,加上刚刚刷了数不清的碗盘,庄谙的手腕有些酸痛,就把折扇扔在一旁。

比起松仁玉米,他更在意的还是这个政局。“老皇帝处死了那个没妥善保管书籍的墨官,也因为老掌书的失职龙颜大怒,罚他在家中反省一个月,不得见客。”

“那些大臣都猜测损坏的古籍是居安重要的史料,甚至是核心机密。但包括老掌书在内,谁也不清楚古籍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魏初静静听着庄谙的话,“那几本古籍,正因为没人知道内容才引得这么多人关注。也许是有人借着几本不起眼的旧书虚张声势,也许……”魏初顿了顿,“有些东西正在慢慢浮出水面。”

庄谙摇摇头,叹口气,“现在的居安,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魏初笑道:“水再浑,你庄谙都会是最清白的那条鱼。”

“不敢当,我岁数大了游不动了,不过现在正是鲤鱼跃龙门的大好机会。”

“水至清则无鱼,鲤鱼也不见得能跳出这个肮脏的池子。”

“池子肮脏,那位白小公子却是一身素白。”庄谙揉着自己的手腕,看向魏初。

魏初没理他,闭眼休憩片刻。

马车在正门升平门前停下,这一路来往没有人盘问,升平门的侍卫们也恭恭敬敬地等候着魏初下车。放眼居安,除了盛家人,这样的殊荣独他魏初一份。

相遇即是缘,希望各位小可爱们对我的作品多多包容。如果作品有幸被你们喜欢,很感谢你们的认可与支持!我会尽力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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