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这两人还是不敢提起谢一笑的名字，只敢用那个人三个字代替。

说话声音继续从旁边的雅座传来。

“不用了。”

轻轻巧巧的三个字，音色清泠，宛如潺潺溪流，最令人庆幸的，不是那个人，而是位小娘子的声音。

徐/明/照和李鱼大大松了一口气，惊魂甫定。

“不对啊，”徐/明/照首先反应过来，小声小气问道，“李二，你慌什么？就算是那个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以前我们怕他，是因为我们都在明德书院求学，摆脱不了那个人的影响，今日不同往日，我们都考上秀才了，去书院也只是应个卯，还怕他做什么？”

李鱼翻了个白眼，压低了声音回道：“你不怕他，怎么还叫他那个人，不叫名字？”

“况且，摆脱他的影响？”李鱼学着徐/明/照的话，“徐大，你是不是满脑子都只有戏曲和崔娘子，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我们可是正式拜过师的亲传弟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考上了秀才，难道师父就管不了我们吗？”

“而且徐大，”李鱼沮丧道，“那个人如今的影响力，可不仅仅局限于我们书院，你没听说吗？”

“听说过什么？”徐/明/照向来不太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事，半晌才反应过来李鱼说得究竟是什么事。

“是秋闱吗？”

“没错，”李鱼点头肯定，“去岁秋闱，那个人从才子扎堆的江南杀出重围，摘得了江南郡乡试头名，成了如今大景最年轻的解元。”

“解元不解元其实无关紧要，三年一次科举大考，大景立国至今，状元都不知出了多少，何况一个解元？”

“但那个人的解元，是江南郡的解元，这就不一般了！”

李鱼自嘲一笑，人若超出你太多，成了你一生也难望其项背的目标，哪怕知道你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你，亦难免去关注他的方方面面。

何况江南郡秋闱头名，于那个人而言或许是举重若轻的小事，于时局而言，却是了不得的一步棋。

“自古南北之争就是朝廷的心头大患，为了平衡，也为了避免朝政大事俱被一地之人把持，朝中诸公还弄出了所谓的南榜北榜之分。”

“那个人以京城人氏的身份，越过无数南人，夺得江南郡这样文风鼎盛之地的解元，可谓是大大长了我们北人的脸，扫了那些自谓文才独步的南人的威风。”

“于此同时，那个人的名字，也携此声势，在朝廷诸公心里挂上了号，一旦殿试入朝，前程与普通进士不同，那是看得见的似锦繁花，”

“徐大你说——”李鱼低声冷笑，“这样的人，你觉得他的影响力还会像几年前一样，仅仅局限在一家小小的书院里吗？”

“……”徐/明/照讷讷无言，无力反驳，

“等着吧！”李鱼以一种极度笃定的口气说出下面的话，“那个人回来了，京城里几乎所有书院弟子的逍遥日子，都到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