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静透过猫眼看清门外的人，开门。

颜欢音：“阿姨好。”

钱静面带笑容地拢着颜欢音的肩膀：“音音，来来来快进来坐。”

颜欢音站立不动，侧身，露出身后的林屿一。林屿一扯着笑容对钱静：“妈，我们仨一起聊聊。”

林屿一平日里总是一副拽拽的模样，对身边的一切是都抱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但手机比他重要，没了手机，他整个人的灵魂似被抽走了一般，面子在手机面前狗屁不是。

三人并排坐在沙发上，颜欢音坐在中间。

钱静将桌子上的一盘砂糖橘，拉到颜欢音面前：“音音，吃橘子。”

橘子外皮橙黄明亮，圆润饱满，簇拥在果盘里，散发淡淡的香味。

颜欢音中午吃的还没消化：“谢谢阿姨，我中午吃撑了，我先不吃了。”

钱静轻按着颜欢音肩膀向后，钱静左右端详了会颜欢音的侧身，前后调动颜欢音的身子，直到以钱静的视线看不到林屿一为止。

“好了，这样就看不到糟心球了。”

糟心球?!

林屿一!

颜欢音余光扫了眼林屿一，看不到他的表情。颜欢音索性转过脸，光明正大地看他。

林屿一双腿随意岔开，双手揣在卫衣大兜里，背靠抱枕，表情闲淡。

林屿一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中间不经过大脑，全然不往心里揣事。

颜欢音：“阿姨，你别生气。考试有好有坏，我也不能每次都保证考好了，运气也是考试中的一部分。”

林屿一开口：“实力是大部分。”

颜欢音：……怎么有人，变相贬低自己。

钱静抓起她身边的抱枕，抱枕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林屿一小腹上。

好在扔的是柔软的抱枕，林屿一毫发无损，疼都没疼一下。

林屿一顺势将抱枕叠在身后抱枕之上，更舒服了。

成绩是小事，最关键最重要他的命根子手机兄，林屿一按耐不住了。

“妈，你明天和我去呗，就当我求你了。”

钱静：“就当?”

“我求您了。”

钱静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发觉坐着气势不强，站起来增强气势。

手远指着林屿一的鼻子：“谁爱去丢那个人，谁去，我不去。你也别想着去求你爹，你爹没我允许他也去不了。”

颜欢音夹在两人中间，右手全部手指扣挠着左手的食指，眼看腥风血雨就要掀起了，她大脑飞速运转，思忖着阻挠方法。

林屿一屁股牢牢地坐在沙发上，抓了两下头发，事到如此只能扯下面子服个软了：“妈，我错了……快过年了让我高兴高兴。”

钱静气得胸腔上下起伏：“你也知道快过年了，你怎么不想着让我高兴高兴。”

颜欢音触电般站起，挡在两人中间：“阿姨，别生气了。屿一也知道错了，我能辅导他学习，我保证他下一次一定有大进步。但是我不能一直往你们家跑，我得给他在手机上发作业讲题，您看看?”

颜欢音的话如同温柔凉爽的风一般吹散了钱静浑身的愤懑。

钱静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会：“也……行。”

“阿姨，明天学校里几乎没人，级部主任也就说些嘱咐的话，用不了太长时间。”

面对喜欢的人简单哄说的两句就能把人哄好，同样的话语要是眼中钉说出来，只会惹人厌烦。

钱静：“那行，我明天收拾收拾去趟吧。”

林屿一站起身毕恭毕敬道：“谢谢妈。”

颜欢音瞪了一眼林屿一。

我才是大功臣好吗？

林屿一：“谢谢你，成绩提升就靠你。”

颜欢音意识到她给自己挖了个坑，没底气道：“包……我身上。”

钱静叹了口气：“音音，你要是我孩子就好了。”

_

颜欢音趿拉着拖鞋回家，孟晶华：“什么事啊。”

颜欢音为了保留林屿一的颜面，含糊道：“没事，雨衣看我考得好向我求经。”

孟晶华：“哦，他确实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颜欢音打开手机，刚想向林屿一讨要几句好话，对话框内输入了一个字母时，想起他的手机整躺在级部办公室里。

删掉，退出。

孟晶华给了颜欢音几个封面精美好看的空红包，让她给表弟表妹包几个红包。

颜欢音拉开抽屉，找出私藏已久的现金，皱巴巴折角的红包里放着三张红彤彤的钞票。

颜欢音给两个红包里面各放了一百块，两个红包板板正正地摆放在桌上。

颜欢音有一个表弟一个表妹，一人一百有些心疼，她将红包里的钱抽出。

旋即，她披上外套下楼，跑去后楼小卖铺，拿了两块德芙巧克力，丝滑牛奶巧克力和榛仁葡萄干巧克力。

“阿姨好，结账。”颜欢音掏出两张红钞票。

张阿姨：“一共17，一张就行。”

颜欢音：“阿姨，我一张付一包，分开付。”

张阿姨满腹疑团地收下钱，找给颜欢音183，颜欢音成功收获两张五十。

她走到门口，余光瞥见门口旁摞着的一打书，眯眼看清书名。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阿姨，你怎么还卖上五三了。”

张阿姨：“这个呀，我开书店的朋友三折价给我的一批瑕疵货，这些啊缺页，缺角，封面破烂啥都有。我想着就放在这里，八块一本卖卖看。”

颜欢音蹲下翻了翻，有最新版本的数学五三和英语五三。

“阿姨，我要两本，能不能15卖我?”

张阿姨有些难以置信：“你确定要呀?里面可能残次不齐。你是老顾客了，10块卖你得了。”

颜欢音付了十块钱，兜里揣着两块巧克力，怀里抱着两本五三回家了。

颜欢音在粉色硬卡纸上写上：好好学习，天天开心，字体灵秀柔美，笔画自然舒展开来，大小得宜。

捋了捋红包角，规整地叠起，收进厨子里。

还剩一个红包，颜欢音往里面塞了十块钱和一张写着“好好学习”四个字的卡片。

那两本五三用红色皱纹纸，照着手机上的教程，板正地包起来。

一切收拾好了，颜欢音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_

隔日。

林屿一和钱静一同前往学校，级部主任早就在办公室等候二人。

级部主任语重心长道：“现在的孩子就喜欢在学校里拿手机偷看，这一整上课也没心学习了，只想着课间十分钟玩那一会手机。”

林屿一抿了抿唇，克制住了反驳欲。

我课间没看，污蔑。

钱静拍了林屿一肩膀一下，叹了口气：“哎，这孩子。”

林屿一心心念念柜子里的手机，在手机没到手之前，他会尽量装得认错态度好些：“对不起老师。”

级部主任看了眼表：“临近年关，每个人都忙，我也不例外，你们也不例外，所以我少说两句，你们早点走。”

级部主任清了清嗓子：“高三的学生了，学习是头等大事，十二年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这最后一场考试吗？所以我们应当拼尽全力，好好学习是吧。”

级部主任抬起眼皮，一双小绿豆眼看两人。

“是吧?”

钱静和林屿一异口同声道：“是。”

级部主任念经般絮絮叨叨了一个小时，林屿一站得小腿酸痛，他时不时地抖动下小腿。钱静穿了双高跟鞋，她站了一会，自然地找了个板凳坐下了。

级部主任拉开抽屉，拿出林屿一的手机：“好了，就这样吧。”

阔别将近一天，林屿一再次见到手机兄，鼻头一酸有些想哭。

林屿一忙不迭地伸手接手机：“好的，主任我之后一定认真学习。”

钱静跟着附和：“谢谢平日对林屿一的教导。”

走出门时，林屿一：“他平日没教导我，我们一见面，他就收走了我的手机。”

钱静跳起来拍了林屿一脑袋一下，不轻不重：“你还好意思说。”

林屿一总归收回了手机，昨天收走的时候，手机电就剩二十几了，耗了一晚上，手机还有两度电，快死掉了。

林屿一只想快点回家，给手机充上电，谁知。

钱静带着他去超市买年货了，他们家年货还没买，只有前几天亲戚送的一筐橘子。

钱静在超市里卖糖的专区买了五斤各种各样的糖，林屿一站在一旁，目光扫视着这些糖。

有一些金灿灿的金币巧克力，这种代可可脂的巧克力粘上牙膛。

林屿一嫌弃地看着它们，相反钱静还装了不少这种的巧克力。

林屿一没忍住：“妈，这种的难吃。”

钱静抓了一把元宝形状的巧克力放进塑料袋里：“你懂什么，这种摆着寓意好。”

钱静将一大袋糖递给林屿一：“称重去。”

林屿一称重器前大排长龙，临近年关什么东西都涨价了，客流量却是平日的好几倍。

超市内人挤人，吆喝声，喇叭叫卖声不断，各处贴着醒目的降价标，看似降价实则比平日都贵，硬说是降价，主打一个厚脸皮。

林屿一路过超市的巧克力专区，挑挑拣拣买了两盒健达河马巧克力，三块德芙。

钱静推着购物车来的林屿一身旁：“还没排到啊，正好还有五袋子坚果一块称了。”

钱静将购物车留在林屿一身旁，朝鲜肉区走去。

林屿一手里的巧克力扔进购物车里。

钱静买了一顿硬货，坚果，鱼肉牛肉羊肉，排骨，结账时林屿一个个地往收银台上拿，总金额都快逼近四位数了。

钱静拿着单据，扫了一眼。

健达河马巧克力x2 35元

德芙巧克力x3 24元

林屿一推着购物车往外走。

钱静：“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巧克力。”

“不知不觉中。”

“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巧克力，长大了就不喜欢了。”

“我的口味是随机而变。”

“那正好金币巧克力我买了一堆，你多吃点。”

林屿一第一次对“巧克力的品质还分高低贵贱”这句话有了清晰的认知。

“我嘴挑。”

钱静瞪了林屿一一眼：“不吃拉倒，你爸吃。”

“妈，你怎么不吃。”

“我不喜欢吃糖。”

买完东西正好中午了，林屿一和钱静在外的面馆，吃了碗热气腾腾的面，才回家。

林屿一回到家时，立马给手机充上了电，充电光标在屏幕中间闪烁，他拿出了刚买的可可脂巧克力。

他将巧克力全揣进了卫衣上那个像袋鼠口袋的口袋。

敲响颜欢音家的门。

“咚咚咚”的声响回荡在空气里，渐渐消散，没得到回应。

林屿一再次敲门，声落时同样的结局。

直到第四次敲门没应答时，他彻底死心了。

怀揣着巧克力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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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