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万家灯火,烟火欢腾,村里的年味总是比城市过的更浓些。
今年家里只有苏纵城和苏母两个人,苏母在熬夜到十一点后,终于是没等到新年的钟声敲起,便回房睡了。
苏纵城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罗晴的任何回信。
其实在这一年里,罗晴说到做到,苏纵城发的微信基本都有回复,只是在临近年前这几天,他发出去的微信才突然石沉大海,又像是几年前的时候。
苏纵城起身关掉电视,电视画面还停留在著名小品演员的表演上,明明挺搞笑的,他却一声也笑不出来。
他准备上楼睡觉,却在走到院子里时,听到大门口的敲门声。
或许是村里人来串门热闹,他走过去,问也没问的打开门。
打开的一瞬间,苏纵城整个人便怔在那里,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
“新年快乐,阿城!”
罗晴穿一件大红色短款羽绒服,黑色皮裤,外加一双红色高筒靴站在门外,整个人喜庆的不得了。
她抬手摸上苏纵城顺滑的发质,眼睛弯成一个月牙,“怎么了?是不是感动到说不出话来?”
苏纵城久久才回过神,确定面前人真的是罗晴后,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他稍稍平稳了一下呼吸,声音里却还是带着喜极而泣的颤音,“你怎么会来的?”
“我最近在国外谈生意,预计到年初五才能回来,谁知道提前了,我就想着干脆来给你个惊喜。”
苏纵城偷笑,这句话,意味着他们可以一直相处到初五。
罗晴没看到他的笑,只问,“怎么样?有被惊喜到吗?”
“有。”
“那……这一段时间想我了吗?”
“每天都想。”
他很坦诚,让罗晴忍不住失去了逗弄他的心思,只想好好和他这样相拥。
他们听到远处村口传来的鞭炮声,天边高处,还能看到那盛放的,转瞬即逝的烟花,一切美好的不像话。
“走去看看吧,好久没见过了。”她说的好久,是很多年前和苏纵城在这里看过的那一次。
烟花怒放,照亮了村里影影绰绰的房屋,照亮了半壁浩瀚星空。
五彩缤纷的烟花下,罗晴和苏纵城坐在以前观看的位置上,一切看似好像没有改变,却又都不一样。
罗晴的心境和以往不同,那个时候,她只是想着跟苏纵城玩玩而已,现在,她却想着能不能这样陪伴一辈子?
说来可笑,以前可以选择的时候,她没有正视自己的内心,如今结了婚,反而在见到苏纵城的时候一次一次的悸动。
正月初一。
苏母起床后见到罗晴还是很欣意的,拉着她的手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罗晴又将一大堆礼品从车上拎下来,笑着回应,“公司让我出去谈业务,刚巧路过这里,就想着来看看你们。”
“你们公司也真是的,大过年的,也不让人休息。”苏母更加认定,罗晴是在一个“吸血鬼”公司。
“既然来了,就好好在这住几天,别管什么公司不公司了,好好过年才是正理。”苏母还在埋怨她的公司。
罗晴也感觉到了她对自己如儿女般的疼爱,心里暖暖的,“好的,那就叨扰你们了。”
“不碍事不碍事,你说你,人长的漂亮又能干,谁娶到真是有福气。”苏母说完,朝着苏纵城所在的方向瞄了眼。
苏纵城眉目微沉,转过身走出院里,不知有没有听到那句话……
村子里有新人将婚礼定在了这天,今天不用串亲戚,也趁过年时候,村里在外打工的年轻人都回来。
今天也是新年的第一天,一切都是崭新美好的。
刚好罗晴也在,苏母便带着他们一起去参加了婚礼,这还是罗晴第一次参加当地人的婚礼,心里也是新奇。
少数民族的婚姻没有铜臭,只有纯白色的贞洁和冰清玉洁的爱,相比大城市万紫千红一片绿加房车存款的攀比,大山里少数民族千百年来淳朴的民风,更像是对未来的祝福以及对健康养生的重视。
大堂上两个新人举办着当地风格的婚礼,穿着当地新婚服饰,到处张贴着大红的喜字,祝愿新人永结同心。
仪式结束,宾客入席,新郎拉着新娘的手,一一向来宾敬酒。
罗晴也在这时,在桌下偷偷将手和苏纵城十指相扣,苏纵城能察觉到,她已经去掉婚戒。
罗晴嘴角微微勾起,侧过脸庞,趁别人没有注意到这里,唇瓣在苏纵城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我也想办一场这样的婚礼。”
苏纵城愣了下,握紧罗晴的手不自觉收紧,他甚至不敢转头去看罗晴的神色,是否认真。
这两天,罗晴给自己的意外已经太多了,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让自己内心又生出了更多渴望,他觉得自己实在太贪心了。
“长辈们送给新娘子的银壶和银筷是什么意思?”罗晴望着那些银制品问道。
苏纵城耐心的解释给她听,“壶是福气满满,筷子是快快生子。”
“这样啊!”罗晴若有所思,像是懂了的样子。
大年初二。
苏纵曼带着女婿和可乐回娘家,见到罗晴的时候面色有些不善,搞不懂自己的弟弟怎么还和她纠缠不清。
她把苏纵城独自叫到里屋,两个人眉眼相触,苏纵城先心虚的低下头。
苏纵曼压低声音,尽量不让外面听到里面的谈话,“你当初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让我相信你,这是最后一次,可你怎么又……”
她说不下去,最后叹了口气,“阿城,阿姐是真的怕你跟她在一起,再受伤害。”
“不会的,阿姐,罗晴她现在不一样了。”苏纵城抬头看着她,提到罗晴,语气都变得轻柔,“她现在对我,真的非常好。”
“非常好?你说的非常好,就是让你当个被人唾弃的小三?”苏纵曼冷笑一声。
苏纵城双目微瞠,攥紧拳头,怔然的看着苏纵曼,微微张开了唇,却无法反驳她的话。
苏纵曼见果真如自己所料,一下气的颤抖着手指向苏纵城,“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罗晴的丈夫也是个响当当人物,你想过没有,若被他知道了,你会是什么后果?”
“我知道,阿姐。”苏纵城眼神坚定,似是做了最坏打算,“他要怎么对付我,我都没话说,但是休想让我离开罗晴。”
苏纵城的鼻头一酸,话音有些颤,“除非……罗晴她自己让我滚,否则……谁都别想让我离开她。”
“罗晴究竟哪里好?还是给你下了什么**汤,你怎么这么糊涂?”苏纵曼急得皱眉。
苏纵城想了想,低下头定定盯着地面,“我也说不出她哪里好,甚至之前对我很不好,可我只要一跟她在一起——”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里就幸福的发胀,好像被什么填满了。而她不在的时候,这里又空空的,像是有什么东西随着她而去,这种感觉,你明白吗,阿姐?”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这样对她,她会为了你离婚吗?”
“我从没奢望过让她离婚,我只要保持现状就好了。”苏纵城言辞诚恳,并无向苏纵曼隐瞒的意思。
苏纵曼觉得自己简直是对牛弹琴,怎么也叫不醒他,最后只能反讽道,“还是个道德高尚的小三!”
她觉得不解气,还想继续骂,转头间看到苏纵城眼角挂着欲坠未坠的泪水,终于没有把更重的话说出口,拉开门出去。
大年初三。
是他们当地的传统祭祀,一大早,苏纵城便被苏母叫醒,去到村子里的祠堂。
他走的时候罗晴还在睡,便没忍心吵醒她,等他们拜完,已经将近中午,苏母直接去串亲戚没回家,苏纵城自己走回去。
他到家的时候,发现罗晴的车不在门口停,他心里一“咯噔”,连忙上楼,瞧见被子叠的不太整齐的摆在床上,而罗晴和她的随身东西都不在了。
苏纵城拿出手机拔打电话,一边安慰自己,罗晴说的初五回去,今天才初三,她不会走的,不会不告而别……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话筒里传来一个机械般的女声,提示着举着电话,僵硬在那里的人。
苏纵城一动不动,像极了以前被罗晴抛下的狼狈样。
她又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
在自己决定,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怕跟随着她的时候,她又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他呆滞在那里不知多久,才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接着时间像是静止,门被轻轻推开。
罗晴站在那里,人影逆着光清晰的照出轮廓,斜长的倒影慢慢靠近苏纵城,直至走到还在发愣的人面前。
“阿城,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股霸气的力道拉到怀里,紧到她喘不过气。
苏纵城抱着她的身子浑身颤栗,仿佛还未从刚才的恐惧中出来,沉默了许久,才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问道,“你去哪里了?”
“一个人没事,就去镇上逛了逛。”罗晴搞不懂,不就出去了一会儿,苏纵城怎么会这么紧张?
苏纵城很快便回答了她,“你电话关机,车也不在,我以为……以为你又不打招呼的走了。”
这下罗晴有些震惊,她只是手机没电关机了,就被苏纵城补脑成不告而别了?
不过想了想也说的过去,谁让她过去做过太多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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