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夜深,连着折腾了一天一夜,浣溪疲极了,一上榻便沉沉睡了。

滴滴、滴滴......

浣溪正酣睡着,这猝不及防的声音让她一激灵,用意识按下了接听键。

“姐姐,你睡了吗?”耳边出来浣沙一如既往吊儿郎当的声音。

“废话,这么晚了,不睡干嘛?”浣溪没好气地怼了她一句:“睡的正香呢,有话快说。”

“姐姐,今天在乌漆寨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六年出不了女塾了,呜呜......我会想你的......”

“别哭了哈,乖,我当傻子的九年你不是也没想我吗?”

“然而,并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就算我见你,你也认不得我呀,呜呜......”

“好了,别装了,到底什么事?”

“姐姐,我想还俗了......”

“你啥时候成了个道士?”

“我穿过来时便穿到了这道士身上,姐姐......这非我本意......”

“那也好,这样你便能更自由了!”浣溪略一斟酌,说道:“在这月朝,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在济州,等你出来。”浣沙说。

“小沙,济州并不太平,恶匪横行霸道。姐姐愿你查一查这些匪徒的暗线,这样,才能够帮助哥哥解决济州匪患。”浣溪想起今日所议之事,未免心忧。

“那我同明朗一起吧,他在暗中调查此事。”

“朝廷的旨意?”

“是的,我今日同明朗议匪患之事时,他私下告诉我的。对了,今天明朗这住了个常先生,在京城做官的,他今日也去了女塾。”

原来常先生和明朗真的是熟识的,浣溪答:“是的,常先生今日来女塾讲学。”

......

结束掉和浣沙的通话,浣溪这才真正睡去,

.

鸡鸣时分,女孩子们像往常一样急急起身梳妆。

“昨日我并未去易之先生的书塾,纯画姐姐可知是谁替我去了吗?”

还未及纯画说话,萧湘子拿着一个韭菜盒子,边吃边说:“我去的,呶,给你钥匙。”

浣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昨日清早便到了?”

箫湘子嘻嘻笑着:“可不是,你出门时我刚进来啊,许是你走得急,没注意到我。”

“我母亲送我过来的,还在你背后啧啧称赞了一声:这个姑娘好生俊俏!”箫湘子学着大人的强调说着后半句。

众人都哈哈乐了起来。

“箫湘子,你母亲是做甚么的?”有人笑问。

“我和父母原本在乡下种田养鸭,兼练习武艺。近日,父亲被邀入济州,说这易之女塾安全,便把我放这里了。”箫湘子大口嚼着韭菜盒子说。

待众人离去,浣溪叫住箫湘子:“你父亲被何人相邀,不知是否方便告知?”

箫湘子抬着头想了想:“据说姓明的一位公子,父亲并未详细告知。”

“可是明朗?”浣溪继续问。

“好像是这么个人!”箫湘子定眸回答。

浣溪心下想:如果这事能问下浣沙就好了。可是,她自己只能接通浣沙的来电,却不知如何用意识和浣沙主动通话。下次,可要问问才好。

·

浣府内。

“明朗今日所言之事正是浣兄所关注的。”

明朗坐于浣府的议事厅,一旁坐着的是浣沙,此刻的浣沙已经褪去道袍,身着一袭青紫色的袍子。

浣礼警惕地看了一眼浣沙。

“浣兄毋需担心,沙弟在启凤山和我等一同入匪巢,是可信赖之人。如今沙弟已经还俗,便是要与你我共谋大事。”明朗笑着品了一口茶。

“那自然好。”浣礼长舒一口气:“那知州的底细已然摸清楚了,他和匪患通着,若要剿匪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可是,我走马上任没有几天的光景,一兵一卒都使不出。”

“浣兄,剿匪之事非一日之功,我们得从长计议。”明朗说完拍了拍手,跟随明朗前来的家丁模样打扮的人入了厅。

“浣兄,这是萧良萧公。”

被称为箫良的男子约摸三十五岁上下的年纪,青铜色的脸庞,眸光一闪韧如锋。

“属下拜见通判大人。”

“萧公快快请起,可是......”浣礼看了看箫良,再把目光转向明朗。

“浣兄,萧公是萧家派的传人。他的父亲是萧如山,是先皇钦定的武状元,在多年前同龄落国一战中,虏获众多贼首,可惜大胜还朝后被贼人所害。所幸萧公当时并未居家,逃过一劫,自此隐居山林,秘密发展箫家弟子。如今,你我既入济州,箫公前来助你我一臂之力。”

“那乌漆寨!”萧良蓦地瞪大了眼睛,通红如嵌火:“杀我生身父母的便是那乌漆寨的匪头。”

厅上寂静,听得到萧良切咬牙齿的声音。

“我的父亲,本为朝中大将,抵御外敌,守护国邦。乌漆寨的匪首落立韧,当时还是我父亲的一名副将,暗中下毒,害死了我的父母和兄弟。如今,落立韧已殁,但秋老虎依然在为非作歹。我萧家派等到今天,就是为了灭掉他乌漆寨。”

“不知道萧公门下多人?”浣礼问。

“八百名死士!”

浣礼摇摇头:“还不是时候,据我知,乌漆寨的势力已埋伏在整个济州,就算是我浣府,我都不能保证没有乌漆寨的眼线。”

明朗点了点头:“萧公莫要急,莫要走漏了风声,现下需保存实力。乌漆寨三万多人,还有众多眼线,寡不敌众,切勿冲动。”

“浣沙兄弟既然已还俗,浣某便准你商司的职位,方便走动于济州的商肆。”

“浣兄此安排很妥当。剿匪一事,还有个人,或许可以帮忙。”明朗说道。

“谁?”

“浣兄见过的,济州监门潘誉天!”明朗低声回答:“大人无一兵一卒,可是潘监门有!”

“但是潘监门是知州直管的......”浣礼心下犹疑。

“我们不妨试上一试,这样......”明朗等几人耳语密谋一番......

.

城门为济州要地,往来客商络绎不绝。潘监门每日定会去城门巡察。

是日,密集的雪花漫天洒下,近夜的城门处,进出城者因着夜色和寒意,皆行色匆匆。

潘监门正着一身铁甲戎装,立于城楼,神色凛然,目光笃定,看向匆匆人潮。

此时,城门入口处一通骚乱,潘监门厉声:“来人,去看看什么情况?”

“禀监门,是有人被马蹄撞了,起了冲突。被撞的人起不了身,阻塞了入口。”来人上报。

“随我去看看。”潘监门转身下了城楼。

浣沙一身褴褛,横卧在城门处,蜷缩着身子,“哎呦哎呦”地叫着。

他的一侧,是个骑马的大汉,正是萧良,吹着口哨,不屑地看着眼前地上蜷缩的浣纱。

“喂,那个马上的,你撞人了,下来!”人群中有人喊道。

马上的人并不为所动,反而抱着胳膊斜睨着人群:“哼,不长眼的挡了我的路,还不快让开,别误了爷我的事!”

众人愤懑,前路堵得水泄不通,看到潘监门瞪着虎目出来,就像看到了救星。

“军爷,这黑脸大汉撞了人......”

“马上何人,青天白日伤了人,还不快下马!”潘监门喝道。

马上人不为所动,从鼻孔里挤出一个“哼”字:“快把这要饭的拖走,碍了我的道。”

马下的浣沙来了句:“军爷,天色渐黑,非青天白日,这位好汉不知是没有看清还是......没有看清......”言语间,用眼神瞟向马上大汉的虎口处,眸中蓦地流露出极其畏惧的神色:“我,我起身让道便是。”说着,便要手掌撑地起身,可是“哎呀”一声,又瘫了下去。“我,我的腿好像折了......呜呜呜......我以后可怎么行乞啊?”

“来人,把这马上的混蛋给我拉下来!”潘监门怒目圆瞪,仿佛要吃了这厮般。

马上的人调转马头,把意欲上前拉他的两个人撞了个趔趄,伸出右手,虎口处,乌青的“乌”字在夜色却显得格外刺眼。

“是乌漆寨的!”众人唏嘘。之前还在为马下的乞者鸣不平的人瞬间哑了声。围观的人瞬间逃掉了大半。

“监门,这......”两个人起了身,看向潘监门,眸间似问:“还拉不拉?”

潘监门声色厉下:“把这歹徒给我绑了!”

两人正要上前,只见马上之人一个悬空,左右两脚一脚一个踢在两个城门侍脸上,瞬间两个人跌倒在地。

“好你个乌漆寨!”潘监门执戟一跃而起,两个黑脸大汉扭打到了一起。

一个时辰之后,暮色更重,两个人打得不分上下。除了瘫坐在城门之央的浣沙,以及正常值守的城门侍外,百姓担心被殃及,均已散去。

“潘监门,身手不凡啊!哈哈哈。”

“乌漆寨的歹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潘监门就不怕乌漆寨伤了你的家小?”

“哈哈哈,我潘某孑身一人,怎会惧你这恶贯满盈的乌漆寨。若不是上面拦着,潘某早就剿了你的老巢!”

“哦?”萧良停了手,黑黝黝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潘监门真的不认得我了?”

“似有些眼熟。但,你不是乌漆寨的人吗?”

“我的父亲是萧如山......”

“难道你是萧三公子?”潘监事内心触动,喜色刚上,转瞬成怒:“萧家好儿郎,为何入了乌漆寨,那不等同于认贼作父吗?”

“潘兄,我正是萧良,你我二十年未见。但家亡之愁,没齿难忘......”萧良再一次咬牙切齿。

那满身黄土的浣沙早已起身,正笑嘻嘻地把葫芦里的水洒在衣袖处,用泥浆似的的袖口擦掉萧良虎口的“乌”字。萧良的手上,像是被泥水洗了,淌着墨一样的泥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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