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十站在床边皱眉,准备动手,“我——”
“我来。”
四人齐齐望向来人,宋碧冼已经跨步进门,将外袍配刀往贵妃椅上一扔,大步走向床边。
李景夜霎时变得脸色铁青,他愤怒地瞪着宋碧冼,一只手偷偷地往被下挪去!
宋碧冼一靠近床边,李景夜猛然暴起!
他抽出短刀,甩向宋碧冼!
宋碧冼一把推开床边的连谢、隋绿邀,迎着刀刃上去!瞬间,她的侧脸被刺伤,划开了一道皮开肉绽的口子!
一击得中!
李景夜眼尾赤红,双手握刀,猛刺向宋碧冼胸口!
宋碧冼面无表情地一把握住刀刃,刀尖停在她胸前布料上,任凭李景夜如何用力,无法再前进半分!
“你现在生着病,力气太小了。”宋碧冼似是看不见自己手中涓涓流出来的血水,
她徒手拧动着刀刃,将沾了血的短刀从李景夜手中夺过来,扔到床下。
她双臂张开,怕他站不稳跌在床上会痛,抬头轻声对他道:“等你好了,我站在这里让你砍。”
“啊——!”
李景夜满脸都挂了汗珠,他眼见武器被夺走,发疯似地向宋碧冼扑了过去,狠抓着她后脑的头发,用力地对她拳打脚踢!
“宋碧冼!我的国家没了,姐姐被你杀了,娘也没了!你怎么不把我也杀了!让我也去死!”
他疯狂捶打她的胸口!掐着她的脖子!
他甚至用牙齿咬上她的脖颈,死死地用力!恨不得立即撕下她一块肉来!
“我恨——!宋碧冼!”
可他力气实在太小了,还生着病,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只是给宋碧冼身上多添几道伤口罢了。
“……”宋碧冼叹了口气,浅色的眸子一移,捕捉到他的指甲在抓挠中裂开了,流了血。
她一手捉住他乱动的手,另一手手刀劈向李景夜后颈,彻底让他安静了下来。
她将他软下来的身体接入怀中,鼻尖微动,闻到他身上有轻微的血腥味。
她把李景夜平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小心掀开他的衣袖,手臂上已经被李景夜抓出来数道血口,有些皮肉外翻,已经发青了。
“药。”
宋碧冼往后伸手,站在她身后的连谢,急忙从自己随身的百宝袋中掏出上好的金疮药,递给她。
宋碧冼蹲在床边,她拔开瓶塞,轻柔地给李景夜的手臂洒上药粉。
每洒几下,她便抬头看昏迷的李景夜一眼,见他疼地皱眉了,再上前给他吹一吹。
宋碧冼再往后伸手,连谢递上纱布。
连谢本想说“将军我来吧,您先处理伤口。”,但他看见宋碧冼专注的眼神,眸中一黯,乖巧地低头,继续做个“好用的药箱子”。
隋绿邀看着连谢可怜巴巴的模样,摇摇头,跟漱十对视一眼,双双离开。
此处危险,他可不想在这待下去了,不止肉会疼,看着牙还疼!
忒酸。
连谢低着头,局促地看自己的脚尖。
他听着宋碧冼那边的动静,抬头便瞧见,他威风凛凛的将军,豪迈地将小茶壶里的白水倒进自己口中,俯身吻上李景夜殿下的唇,将水一点点踱过去。
她慢慢地喂着,没有丝毫不耐烦。
连谢脸上先是一红,随后羞赧地别开头。
他心中酸涩涌上,无措地扣着自己的手指,偷偷艳羡着床上的那位殿下。
他知道自己不该,可他忍不住地奢望,将军喜欢的人,如果是他……就好了。
“药还有多久好?”宋碧冼突然出现在连谢身边,垂头问他。
“嗯?嗯、再有一刻钟就好了。”连谢神游着,被靠近的宋碧冼吓了一跳,赶忙回答。
太、太近了……
他立刻拉开距离,将另一份金疮药和舒痕的药膏放在桌上,搬过凳子让宋碧冼坐下,“我、我帮将军上药。”
舒痕的药膏要等伤口恢复的时候再涂,李景夜殿下的伤口比较深,需要下次换药的时候再用。
而将军的伤口有深有浅,可以交替使用。
“不用。”
宋碧冼坐下,抬头看了连谢一眼,见他衣袖上也有李景夜挣扎时洒上的水渍,想替李景夜补偿他,“你去找隋绿邀新买几身衣服,不用计较开销。”
她顿了顿,见连谢没动,吩咐道:“去吧,先看好药。”
连谢以为自己宋将军说这话,是觉得自己穿的太朴素了,不好看。
也是,他每天采药拣药晒药,不方便穿那些广袖飘飘的衣衫,显得更丑了……
他羞地脸上红的滴血,听见宋碧冼让他去煎药,逃也似地走了。
宋碧冼收拾好自己,捡起床边掉落的短刀,拭去血迹,插入刀鞘,放回李景夜枕边。
她已向宫中告了假,这几天都可以守着他。
一连几天,李景夜都高烧不退。
他抗拒吃药,拒绝进食。
宋碧冼让他握着短刀,一口一口哺给他,只要他吃完,就给他机会砍自己三刀!
李景夜烧的迷迷糊糊的,反应像个几岁小孩,糊里糊涂地跟宋碧冼达成了约定。
她从不骗他,除了要害部位,她都不避开,还会特地挑无关紧要的部位送上去,任他撒气!
“砍得好,很痛。你看,血都流出来了,你做的好极了。”
李景夜的手并不稳,他身子虚着,短刀用料扎实,挥起来吃力,伤口也刺不很深。
宋碧冼由他刺了两天,也不过多些皮肉之苦,比起她上战场受的那些,这些只能算擦伤。
李景夜喘着粗气,领口因为动作拉开些许,露出片莹白单薄的胸膛,左锁骨上,还有颗令人怜爱的小痣。
他墨发散开,几缕发丝粘湿在他额头上,香汗淋漓。
她哄着他,让他坐好,再一口一口地喂他吃药,“这药好苦,我也喝了,不是只你自己苦,我嘴里也苦。”
她拿颗蜜饯,抵上他花瓣似的唇,“你把甜的都吃掉,我就没有了。我嘴巴里会很苦,会一直一直很苦。”
李景夜张嘴吃下。
他身上难受,但是看着宋碧冼比他更难受,便会配合地动一动。
这两天都是宋碧冼寸步不离地伺候李景夜。
除了他便溺之时,李景夜用把她挫骨扬灰的气势瞪着她不准她近身,唤了仆从入内扶他外,一切事宜都是宋碧冼包办。
两匹小狼躲在家具间的阴影里,夹着尾巴,看着王被伴侣呼来喝去,拳打脚踢。
这……这就是拥有伴侣的成年王的未来吗?
两小只瑟瑟发抖。
连谢敲门,他按时过来给李景夜诊脉。
宋碧冼将李景夜的武器暂时收缴,承诺等连谢走了,她再还给他。
“景夜,今天感觉怎么样?”连谢跟李景夜打招呼,李景夜颓丧着,精神恍惚,似是没有听到一般。
两天了,连谢用了尽量缓和的方子治疗,但是没用。
李景夜的高热还是时不时复发,再这样下去,人会先烧傻。
他思索片刻,拟了一个新方子,递给宋碧冼解释。
“这服药方配合药浴,好的会快一些,只是……”连谢脸上烧了起来,磕磕巴巴地道:“只是、对景夜会有点、有点副作用。”
宋碧冼拧眉:“副作用?”
“这药可能会激发景夜此前受过密药的身体,需要、需要将军……”连谢窘迫地差点咬到舌头,眼一闭,心一横,“需要将军帮他及时纾解!”
宋碧冼哑然,看了一眼床上还在发楞的李景夜,片刻之后道:“……嗯。”
新的方子药效强烈,李景夜的烧很快退下去,但是人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连谢说他这样是一时受了冲击,先想办法退烧,后面慢慢调理,应该能恢复。
他清醒的时候,会用冷冽的眼神剜她,宋碧冼一靠近就会甩过来一巴掌;不清醒的时候,他会嘤嘤地抱着她哭,泪光点点地唤她“父君”,任性地撒着娇,不停地往她怀里钻,可怜地央她“您抱抱成颂”。
宋碧冼搂着他,听着他一声更比一声娇的“父君”,手指顺着他的墨发,只觉得他好似在喊她“夫君”一样。
虽然性别不同,但是也喊的她身上一麻。
她承认自己是有点过分了,但她好歹是个女人,还心悦他。
温香软玉在怀,她委实没法坐怀不乱。
更煎熬的还在后头。
李景夜不能见风,宋碧冼便亲自抬了浴桶进屋。
她按连谢给的方法,先用少量冷水将药性泡两刻钟,将药捞出后,换成滚水,盖上浴桶盖,闷至水温微热,再入浴。
这一桶的药味,属实算不上好闻。
宋碧冼哄着不太清醒的李景夜,哄他了许久,他都嫌臭,死活不肯进去。
实在没有办法,她脱了外衣,只着里衣,先他一步跨进去,再一点点跟他讨价还价,用三篇睡前话本加一首小曲,换他进来待一会儿。
李景夜:“就,一小小小小……会儿?”
宋碧冼:“嗯。”
李景夜:“真的?”
宋碧冼:“真的。”
李景夜学她褪去外衣,可他就这一层衣服,脱掉就什么都没了。
他有些羞,想弯腰捡回衣服穿上,宋碧冼却拉住他,让他就这样进来,他努嘴,不满道:“明明你没有!”
宋碧冼见状迅速脱了,一手将衣服搭在浴桶上,一手拉着他软声道:“现在咱们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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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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