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力求出路

见鬼!当初范永吉棺材中通向密境的通道,随着棺材消失,似乎也消失了。发白的冰面,平整冻结为一体。我按照当日棺材摆放的位置,钻探半天,始终找不到出口。

不知是因太冷;还是吴招娣一直“我娘我娘”地念叨,惹我心烦;抑或是,我参不透师父留下的武功译写,心有挫败感。不知怎地,我忽然心绪不宁,心慌慌地,抑郁难受起来。一时找通向密境的出路,一时想扒开被阻塞的入口,额角突突乱跳,心中空落,忽然很想罗玄。不过分离半日,我竟无比思念起他来。却又精神沮丧,抑郁得几乎要落泪。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吴招娣还在说话,还在幻想找到她娘。我沉默无言,没有告诉她真相。身处绝境,留些幻想也是好的。

“你们听,外面……”返道子忽然道。屏气一听,远远地地面处,有脚步及说话声。

天向和吴招娣大嚷救命起来。嚷了半天,并无效果。后山荒寥,一般人不会来此。外面肯定是看守,估计听到救命声,也只会当奏乐。即使真的有客居清家堡的武林人士路过,冰窖太深,估计也难以听见。毕竟,当冰窖内安静至极,我们屏气凝神听头顶上的声响,尚且十分微弱。路过的人,无心闲逛而过,哪里会听得见。

吴招娣童稚的声音,很是微弱。天向受内伤,无力运功,声音也嘶哑而微弱。但他们努力叫唤着,不肯放弃。我心有触动,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应全力争取一下吧。我运用内力,缓慢而清晰地大声道:“武当掌门清微道长被困在此!武当掌门清微道长被困在此……”我重复说这句话。路过的人只要不是清家堡的,一定会对这样鼎鼎大名的人物感兴趣。

“谁在下面!”一个大喊的声音,远远地、弱弱地传了过来。

我兴奋起来,更大力度地立即答道:“武当掌门清微道长被困在此!”

“可是,你分明是个女的!”那个声音道,我才发觉,原来是个童音,像个小女孩。

我有些失望,还是答道:“我是清微道长的朋友。麻烦通知武当派,清微道长被困在冰窖中了。”

没有了回音。我重复了很多句,依然没有回音。凝神听了半晌,听到弱弱地,成年女子的呵斥声,小孩咯咯大笑,打闹奔跑声。

哎,虚耗内力半天,原来是个逗我玩的小屁孩。

除了我之外,清微、返道子、天向和吴招娣都抱团取暖,围成了一团。又不知过了多久,我来回找寻出口,越来越恐惧起来。按照这里密闭酷寒的程度,我们不冻死,大约也要饿死,或者空气活活憋闷而死。我再拿出罗玄的武功译写,细细参悟起来。

“既然清微道长在冰窖中,那请他说句话吧。”忽然,外边顶上,有声音穿透而入,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很是清晰。看来,此人内力颇为高明。

“清微道长受伤昏迷了。不能言语。”我只得道,很怕她就此离去,连忙补充道:“前辈,清微道长受我师父罗玄之托,为我疗伤。他的归婴素清功乃至阴之功,越在寒冷之地,越可发挥效力。所以他选在这冰窖中为我疗伤。”师父方才在大庭广众下请清微为我疗伤,她只要不是哑巴聋子,一定知道。而归婴素清功是清微的绝技,一个上了年纪的高手,多少也听过。即使不清楚,稍一打听,也能知道我非胡说。

“神女门的奸人可能在附近,前辈小心啊!”天向忽然大喊道。他声音并不算响亮,内伤太重,喊道一半即哑了声。不知怎地,我直觉预感不妙,连忙示意他住嘴。但外边的人,已经听到了天向的声音,冷冷答道:“我便是神女门的人。臭小子,果然还是你。你们消息倒灵通,说得一板一眼,贫道差点就要上你们的当了。”

我心一沉,她是神女门的人。天向看着我,表情成苦瓜状。外边的人竟以为,我是偶然听到大厅中清微要为人疗伤的消息,灵机一动而编排的谎话。

“我身上有神女令!”怕她离去,我急忙大喊。

等了半天,那个中年女人没有回答我,我心中黯然,看来,她已经走了。

忽然,头顶上,又传来之前那个孩子的声音:“你太坏了,居然骗小孩!”

我心猛地一跳,急忙道:“我没有骗你。清微道长确实在此。我也确实有神女令!”

“你们杀人放火,乱闯我们神女门禁地,连神女令都偷,骗子,小偷,杀人恶魔,我再也不理你了!”那个孩子童稚的声音,气愤大骂道,似乎就要离去。

“哎,别走!我知道你们神女门的秘密。”我急忙喊住。

“什么秘密?”那孩子问道。我心一喜,果然小孩子好奇心都是很重的。

“神女门掌门清阳子是堡主夫人袁锦怡害死的。我们发现了她杀人的秘密,你叫方才的前辈过来,我有证据。”

说完我又后悔,外边怕也有清家堡的人在看守,我对一个小孩说,又有什么用?

“你有什么证据?”小孩问道。

“你叫方才的前辈过来。”我道。

“我师父才不听你的挑拨离间,你要说就……”她的话忽然断了,“师父你别走啊!等等我!”隐约一阵飞快地脚步声,她也走了。

原来,方才那中年女子并未离去,我这一耽搁,两人都走了。我心中后悔。但转念一想,我的话,那人其实已经听到了。她若执意不肯相信,我再怎么描述证据,怕也枉然。照他们对天向、返道子的谴责可知,他们一早已知有人闯入神女门密境了。也许,清家堡堡主夫人袁锦怡已经毁了石壁上的字,然后说是天向、返道子和我毁去的。

清微始终昏迷。其余三人越来越虚弱,都不怎么有力气说话了。

离去的小孩和她师父,再也没回来。阻塞的冰窖入口甬道,塞得严实。我现在还负伤,根本掘不出出路。之前范永吉石棺位置的出口,原来是用岩石封住,再用巨大的冰覆盖板结住了。

“小凤,招娣她撑不住了。你给她输点内力,救救她吧!”天向忽然道。

我没有理他。我不能耗费内力。说得冠冕堂皇一点,如果我也萎靡无力,所有人都会死。但就算他们都死了,如此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我也不能耗费内力。

我拿雁伏刀凿了半天,岩石终于现出,是一块完整的巨岩。可无论我怎么尽力击打,岩石并不下陷半分。我意识到,岩石下面不再是数日前悬空的几尺空间,而是已经被填塞得严严实实了。我试着想把岩石翘挖出来,发现自己简直像蚍蜉撼树,根本无力抬起它半分。更遑论将它从我挖凿的冰洞中推出了。等到我口鼻间血流如注,一点点滴落结成冰,我终于停了下来。

壁灯的灯油燃尽,冰窖又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了。难道,就这么绝望了么?

脑中忽然划过罗玄的所译武功之总纲诀要:“武道至境,反身求诸己。阴生而万物作,玄牝为天地根。自内而醒,自然而然……”一字一句,仿佛在头脑中放大一般。不知怎地,之前百思不得其解其解,运功停顿,断续不知所措的地方,忽然就自然而然地连缀了起来。我不知道,我运功是否与那些脱落缺损的诀要完全符合。甚至连大致符合都未知。却又同时,直觉,对,是异常清晰地感觉,我一定没错!因为身体中真气慢慢汇聚,今日的伤,之前的毒患处,都一一得到抚慰舒展。

我跳下冰洞,将浑身真力聚于手臂,怀抱巨石,猛地用力一抓一提,我竟将它整个巨石拔了出来。小心翼翼将它举过头顶,放落在冰窖里面上。

“嘭”巨石落地,天向和返道子齐齐嚷出了声。

“小凤,你找到出路了?”天向急切嚷问。

“嗯,过来……帮……我。”我跪倒在冰洞中,半晌无法动弹。

巨石下面还是填塞满了碎石,我凭着依稀记忆,用雁伏刀一点点朝那秘境的中央方向挖去。返道子负责照料其他两人,天向负责将我掘出的土石运到冰面。又掘了不知多少个时辰,我累到几乎撑不住了。终于,眼前出现了光亮缝隙。我兴奋起来,加速地挖掘,光亮缝隙越来越多。当我猛地一推最后的阻挡,我身子随着前击的双臂向前甩出,“砰”地下摔几尺,砸落在地。

我浑身脱力,无法动弹,只想沉沉睡去。天向抱起我,猛地摇晃拍打我的身子:“小凤!快醒醒,小凤!你可别……小凤,小凤……”我勉强睁开双眼,眼前水声滴答、长满石笋,正是那五光十色的钟乳石山洞。我放心地闭上眼,想说一句“我只是休息一下”,可却没力气说出口,就昏迷了过去。

做了乱七八糟很长的梦,然后,我被兵兵乓乓的打斗声吵醒了。眼前水雾弥漫,有刺鼻的硫磺气味,正是数日前洗过澡的水潭边。

“小子,我见了你受了重伤,一再忍让。你莫要得寸进尺!”那是……上官奕潇的声音!

“你杀了我师父,我就算死,也要为师父报仇!”天向带着哭腔,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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