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爱恨难缠

“师父,你没事吧!”我心疼地凑去看看他脖颈上的伤口。

“无事” 罗玄退转了一步,避开我。

还好,只是擦破了皮,从伤口颜色看,剑锋应该不曾施毒。

“师父,对不起,我……”我想说,方才的言辞冒犯,实属迫不得已。

“不必多言。”罗玄打断我,我听不出他确切的情绪。他似若无其事,就像方才一样,阔步向前赶路。

青蛙呱呱,虫鸣嘶嘶,夏夜静谧美好,但此刻,我心头却压着巨石。

我们继续走着,我小心翼翼道:“师父,你不必难过。我知道,那喂马少年的五钉追魂针一日不除,你一日心怀不安。都是小凤的错,是我用这恶毒手段,害了无辜之人,让你歉疚,这才令小人有隙……”

“够了!”罗玄打断我,声音有了怒气。

我连忙住口,罗玄忽然脚步硬生生一顿,身形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之意。

“怎么了?”我问。

他随即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五钉追魂针解药在之前的住所” 交代间,罗玄已阔步走远,徒遗字字如珠,滚落在他身后。那个喂马少年,自秦义离开、林丁突袭的那晚后,我们便不再见过。那少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凭白被我弄得神智全失。罗玄虽不曾提起,却默默炼制好了五钉追魂针的解药。

我亦步亦趋跟着他,我们走到了官道上。才沿官道走了不远,就发现了前方官道边的人影。小心靠近了些,原来是两个年少的华山弟子,靠坐着路边树干打瞌睡,树干还栓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我迅速出手,重重点了他们的昏睡穴。思忖片刻,又给他们推拿了几下,让他们快点醒转。哎,把人打昏,然后昏迷之人被杀赖我的事,我不想有第二回了。

一抬头,发现罗玄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憨憨一笑,解了马绳,“师父,上马!”我雀跃招呼罗玄。

罗玄依然面无表情,但默默上了马。我随即上马,左手本能想环抱住他,但当他目光朝后微侧,看了我一眼,我的手势立马改为抓住他侧后衣襟。罗玄左手持马缰,右手垂然无力,所以我坐在他身后,挥着马鞭。这样蛙叫虫鸣的夏夜,两旁青山如黛,夜风凉爽扑面,独个一匹马跑在寂静官道上,慢腾腾的有什么意思?我骑马,素来喜快,喜欢骑不驯的烈马,骑到兴起,便忍不住或蹲伏,或站起,变换着姿势。当马猛地纵跃,我的身子也跟着猛地上攀,似乎便要腾云而起时,最是酣畅痛快!

不过,此刻我控制速度,不敢太快。我担心罗玄从马上摔下。他一言不发,坚持把马镫让给我踩。骑了一段,我渐渐放心。他的骑技依然极好,无论马是快是慢,是跃是纵,他都坐得稳稳当当。记忆中,他骑马不耍花样,就只是放松地坐着,但无论怎样的烈马,都颠他不下。马怎么蹦跳,他总是很稳,神形泰然,毫不受影响。

我一点点加速挥动马鞭,偷偷看他,他依然骑得稳稳当当,姿态挺拔优雅。

到了之前安身的院落,院落紧闭,像那天清晨我们离开时一般,是从外上的锁。这里僻静,大约常年是空置的。租房时,屋主说最短也要租三个月。虽然当时盘算只住几天,但我懒费口舌,便给了三个月的租金。

钥匙早掉了,我也不想留下来过的痕迹,便一跃上院墙。正待朝罗玄伸出手,罗玄却径直朝旁边大树荫蔽下的院墙走去,左手握住越墙的树干,利落攀上了墙头。

下墙头时,他依旧抓着树干,不急不缓而下。

“师父你这身手,真像个小毛贼!”我揶揄道。

罗玄未理我,径直朝自己之前的房间走去,砰地合上了门。

我也悻悻回自己的房间。清晰意识到,我又说错话了。其实我只是想开句玩笑,缓和一下气氛而已。他这般动不动就生气,也太难相处了!

不过转念一想,今晚确实也难为他了。他居然还向我下跪!真是做梦般不可思议!他是那般孤傲的人,虽看似谦谦君子。孤居世外,又负绝顶之能。从前世到如今,面对权势之辈,不论是朝堂贵胄,还是帮派至尊,他一惯是避而不理。不是故作清高,是因骨子里不屑而懒倦,厌烦俗尘人情,厌烦正邪之争,厌烦宗族君臣。自称凡人俗士,却忍不住世外清醒地俯瞰众生——“天子不能臣,诸侯不能友,适性逍遥于山林之中,独与天地精神往来!”清高到酸腐之语,却的的确确是他。

记得拜师时,他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家也是一样”,他并没有超脱到不在乎虚礼。

他很在乎屈膝。

可……为了我不为难,他当众向我下跪磕头!

回想他当时的神情,竟带着些微一意孤行的任性。其实不难想象,他当时内心必天人交战,忍辱负重。

可离开众人,只有我们两个在夜色下相伴而行时,见他脸色不善,我却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去触雷”的想法,硬是一句安慰之语都没说。只等到张若非劫持他的危急关头,我一情急,才再揭伤疤,伤口撒盐,说出那番侮辱之词。

我说他是我的狗!我竟敢这么说!此刻一回想,我都觉得舌头打结,想扇自己。他与我配合那般天衣无缝,岂止因默契,分明更因——他真的有求死之心!

今晚短短时辰内,他屡受滔天打击,又岂是三言两语就可开解得了的?我见三言两语开解不了,就索性不开解了。硬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出言不逊的玩笑,意图缓和气氛。

难怪他会生气!

我越想越懊恼,越想越后悔。忍不住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的房间亮着灯。自然也是心事重重,难以入眠吧!

我三两下穿戴整齐。即将靠近他房门时,他房间的灯灭了。我咬了咬牙,还是扣响了他的房门。

“师父,小凤有话对你说!”我道,胸臆间情愫起伏澎湃!

“明日再说”

“我是来还你跪拜之礼的!今晚……你向小凤跪拜磕头。其实……其实,小凤心中很明白,师父以真心相付!你把小凤当做至亲可信之人。不愿我为难,不忍我负伤,怕我犯众怒,你才不惜自辱,不顾所有人嘲笑,向我跪拜。其实……小凤心中,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师父的情义太重,我怕担负不起,才选择逃避,轻佻以对。”

门咔嚓拉开了。

罗玄望着我。从头到脚地打量我。

我说做便做,正欲跪下还礼,他一把拉住我。

“我向你跪拜,不单纯是你想的那样。”他敛眸道,紧吅握我手臂的手,结实有力,微微发吅颤。一说完,又定定看着我。

我不知他此话何意。对视片刻,他断然转身往里走。

“那是怎样?”我追问。

他一瞬微抬头望天,表情仿佛极悲伤隐忍、迷惘脆弱。

我确实不知他何意,他苦笑转为沉怒,表情讥诮,带着恶意道:“在姓风的面前,你是否亦是这般,一副纯吅洁无知的面孔?”

“我……”莫名其妙!这哪跟哪儿?我心下委屈,欲辩解。

“你出去……”他已不耐烦喝令。

“把话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动怒,亦坚持道。他逼近,盯着我的脸,似乎寻追什么,要看穿什么。不知是否因月光折射在他眼眸,他的眼眸中似有异光闪动。

下一瞬,他猛地一把扯住我的头发,惊叫中我正待反击,扯住我头发的手掌已覆盖在我后脑上。好一番动作后,他猛地和我分开。他的神sè已没有丝毫意乱情迷或者放纵癫吅狂的模样。他看上去清吅醒冷静,神sè沉沉,还是怏怏不乐的忧郁之sè。

和他欢好明明是我梦寐以qiú的,可我心中却很不是滋味,我用吅力地挥去不快。见他忧悒的神sè,我心头一软,涌起万般柔情。我微起笑意,想着玩笑又qīn吅昵讨好地qīn他一下,甚至用舌吅尖tiǎn一下,他微向下倾的嘴角,还有他脖颈的xuè痕。希望他欣快些,不要总这般阴沉锋利的郁涩。

我才凑近些,还未完成任何动作,回应我笑容的,是他cū吅鲁的动作。他一把扯开我的前襟,半shǔn 半咬我的脖子,继续撕扯我的衣服。

“师……”

“不要这……”

我试图叫他别这么心急,但他如一头出闸的野兽般,动作粗吅鲁暴吅虐。不是爱意,像是恶意,像是惩罚!

我生出抵触来。狠了狠心,抓吅住他后脑,一把扯开他。动作的力度大,也没怎么留情面。

他一瞬有些狼狈,随即神形自若。我们对视,他不是情吅欲潮吅红、欲吅火焚吅身的满面通红模样。他的神色冷而不屑,即使肤色略微红,也像是因使劲发狠或因按抑怒火。

“你不是喜欢这样吗?”他反问道,微有嘲弄笑意,眸子还是疏冷鄙夷。

我……

他一把揽我入怀,动作wēn柔起来,抚mō我的脖颈,抚nòng我的后背。他手掌干燥,带着微微的凉意。我试图放松,软吅软把头落在他肩上,然后任他把我压到在桌案上。“砰——乓——”他一把将桌上的油灯和砚台扫落在地,写满字的纸张飞落间,我看到他眼角微翘吅起的冷嘲之sè。

“原来他是这般,才令你念念不忘?”他极轻地笑道,极wēn柔地wěntiǎn向下。我却遭雷击,从头到脚地冰凉,只觉得他的侍nòng黏吅腻又è心。

我推开他。

他站定,他冷漠的神情中,依然带着讥嘲:“你口口声声喜欢我,但风银月可以,我却不行?”

我微扬了头,梗着脖子发狠,或许有点外吅强吅中吅干地宣布道:“那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他暴怒的神色也是沉沉抑制的,定定看我,微微摇头,仿佛是面对不服管吅教的孩童般。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一把将我掀翻在地,动作狠绝粗吅暴,不顾一切。

我把他扔了一丈多远。饶是气愤之极,我还是把他朝他床的方向扔。他的身吅子凌空落在蚊帐上,压塌蚊帐,陷落在被褥上。

我发吅泄着憋屈,恶意道:“你听着,我就是喜欢风银月不喜欢你!我喜欢谁,就跟谁欢好。不像你这伪吅君吅子,明明饥吅渴得要命,却装得一本正经、清修寡欲的样子!你现在,就像一条发吅情的老吅公吅狗,比风长霖还更恶心!” 我把我但凡能想到的、可能刺痛他的话,全说了出来。

说完,我冲出了他的房间。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