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被蹬的一个踉跄,叶端借机松开铁链,黑衣人便被突然的卸力闪地紧退几步倒地。
他一个后滚翻起身,门外闪进的那人便磕磕绊绊地挡在叶端面前。
这人也是通身黑衣,黑纱遮面。
叶端不解:‘太后这是闹得哪出啊?’
挡在叶端面前的黑衣人,脚步凌乱,站不稳当,左右摇摆,却始终怒视着另一个黑衣人。
两人对峙片刻后,便又打斗起来。
不等二人分出胜负,刑部侍郎董志便带着狱卒跑了进来。
“大胆贼人,竟敢在刑部狱中行刺,给我拿下!”
那名虎目黑衣人见情况不妙,转身便往外杀去。
他功法是极好的,狱卒招架不住,便被他杀开一条口子,逃出狱外,闪身便不见了。
董志命狱卒将伤者带下去疗伤,众人纷纷退了下去。
这时,挡在叶端身前的黑衣人“咣当”倒地,董志上前,拉下他面上的黑纱,忽然瞪大了眼睛:“连固!”
叶端摸过连固手腕,脉象平稳无恙,她道:“应是吸入了迷药,并无大碍,睡一觉便好了。”
她看一眼董志,微微施礼:“多谢董侍郎出手相救。”
董志摆摆手:“叶姑娘不必多礼。姑娘完好便好,若是伤了,我该去向殿下请罪了?”
叶端蹙眉:“董侍郎何出此言?”
董志笑笑:“叶姑娘不知,方才晋王殿下去我府中,将我从床上拎了起来,说叶姑娘有危险,便要我来巡查。还说若是叶姑娘有恙,便是长荣之大恙。”
叶端闻言,尴尬一笑:“殿下言重了……”
连固躺在地上,竟起了鼾声。
叶端便与董志一起,将他抬到干草铺就的草席上去。
“这连固是何人?”叶端轻声问道。
董志便答:“是晋王殿下的随行侍卫。”
叶端明白过来,卫衡不单在苏昭身边安排了暗卫,也在她身边安排了一人。
卫衡与连威等在刑部大牢外的巷口处。明明见狱卒相互搀扶着走出来,伤口也已包扎妥当,却还是不见连固出来。
又等了许久,才见董志走出狱门,四下观望。
连威招招手,董志便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
“可有人受伤?”卫衡问道。
董志答:“狱卒伤了几个,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养几天便好了……”
“叶姑娘呢?连固为何不出来?”
“叶姑娘完好,连固吸入了迷药,眼下正睡着呢,这儿眼多口杂,我就没带他出来。”
卫衡与连威这才松一口气。
“连固在里边哪有床睡啊?”连威小声嘟囔着。
卫衡听见了,便笑道:“里边有的是草席,还能不够他睡的不成?”
几人相视笑起来。
卫衡与连威驾马走在路上,他眉头忽而蹙起,道:“连威,今夜从院外翻入帅府的那几人,你去查查。”
“是。”连威应着,“殿下,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府吧。”
卫衡却道:“先不回府,去国库。”
国库门前,卫衡下了马,当值侍卫便来招呼。
卫衡道:“前日查封帅府,本王丢失一枚玉佩,因是先帝所赠,需得找回。本王找遍王府也不见踪影,想着或许是遗落帅府,被送到了这儿。”
“殿下可需小的随您一块儿寻……”
“不必了,本王自己找便是。”说着,卫衡便启步进了库内。
库中宝贝物什琳琅满目,卫衡仔细翻找着。
月光下,奇珍异宝,珠光粼粼,卫衡轻轻摇摇头,轻叹一声:“这可怎么找?”
一抬头,卫衡便见角落里,一方紫红色梨木盒安安静静地等在一旁。
卫衡嘴角一勾,忙走去拿起查看,与叶端所述全然吻合。
卫衡拿在手中,自言笑道:“虽有珠宝光彩夺目,却不及你内有乾坤。”
他把木盒藏在袖中,大摇大摆出了门。
“殿下可寻到丢失玉佩了?”侍卫满脸赔笑。
卫衡取出先前藏起的玉佩,示于其面前:“真叫本王找着了。”
侍卫忙一下下哈腰:“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直到卫衡上了马离开。
郊外,林间。
一人背身而立,身着黑色锦袍,锦袍上却用金丝绣着利爪。
月光下,他面色苍白,一只眼睛遮起,另一只眼睛轻轻合着。
他两只耳廓交替动了动,忽而睁开眼睛,露出眸中寒光。
两名黑衣人从左侧跑来,一人从右侧跑来。
三人纷纷抱拳颔首。
“可成了?”他语调婉转,声音精细。
三人相视一眼,犹豫不语。
黑色锦袍男子微微侧首:“一个都未成?”
“我二人几乎就要得手,却不料,苏昭的房中安排了暗卫,交手没多久,又有许多平民打扮的人从院外翻墙进来,我二人眼见不得手,便……撤了出来。”
“平民打扮?”
“是,冲进来的那个,我已记得他的样貌,或许可画张画像出来。”
“好。”黑色锦袍男子的眼睛微微眯起,“你呢?”
虎目黑衣人便道:“董侍郎突然巡查牢房,我未能得手。”
“区区叶家,一个在府中养病,一个身陷囹圄,竟然三次都未能成功,你们说,是有人暗中帮他叶家,还是你们太蠢了?”
黑色锦袍男子眸光一凛:“先从冲进来的那人开始查,我倒要看看,这叶家背后,究竟是何人相助?”
“是。”
金瓦大殿,文武百官森立两旁。
容辨皇帝坐在龙椅上,小小的脊背坐得笔直。
“慈母皇太后”温言成神情严肃,端坐在容辨皇帝身后。
“咚——咚……”
宫门外,登闻鼓一响,群臣纷纷向外望去。
内侍躬身快步进来,跪地禀告:“启禀陛下、太后,一品诰命夫人苏昭,击鼓诉冤,策漠军战败另有隐情,叶壹罪不成立。”
殿上群臣窃窃私语起来。
温言成更是一惊,半张着嘴巴,许久未说出话来。
温观识冷哼道:“这个妇人,定是为了脱罪,又不知使了什么法子……”
“温将军慎言!”董志忙制止他,“娘娘,策漠军兵败一案,事关重大,既然苏夫人敢来敲登闻鼓,必定是查到了什么,不如听她一言?”
接着便有多位尚书、侍郎附议。
温言成只好将苏昭宣来殿上。
苏昭仪态端庄,跪地叩首,缓缓起身,双手捧着奏书,眉眼低垂,声音坚定,语调铿锵。
“臣妇苏昭,得子家书,信中就漠州之战,阐述明了。策漠军战败,实因北江使用毒阵,令策漠军将士毒发,失去战力,故而胜败之势急转,败下阵来,而非主帅叶壹指挥之过。故策漠军主帅叶壹——无罪!”
此言一出,殿上一片哗然。
周誉胸前交着手,开口道:“苏夫人此言,差矣。敢问苏夫人,你与叶壹育有几子?”
“一子叶堂,一女叶端。”
周誉又道:“哦,那便是说信是叶堂寄的了?”
“正是。”
“众所周知,叶堂已经战死,又如何能寄家书给你?”
苏昭不急不缓,徐徐道着:“周相是质疑我为给叶壹脱罪,来此哄骗陛下与娘娘了?”
她轻笑一声:“周相多虑了。我的儿子叶堂,是在上阵前,于帐中写的信,他说……”
苏昭红了眼眶:“此疫打得极好,将士们士气正高,纷纷请命乘胜追击,但两国交界的边山与胡山山口处有黑烟生出,有吸入的士兵抽搐倒地身亡,他说他要去山口探探究竟……”
似珠泪滴滑落,她俯首在地:“臣妇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娘娘明鉴。”
苏昭捧在手上的奏书静静等在她的手上。
“苏夫人,”卫衡道,“叶将军信上只是说了黑烟,你为何又说是毒阵?”
“臣妇父亲喜欢收集古籍,我自幼便读了许多异志记载。娘娘,臣妇已将书中查到的所有线索写在奏书里,娘娘大可派人查证,臣妇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罚。”
温言成示意身旁的内侍取过奏书,她翻开,一一看着。
忽而,她面容焦虑:“这……这是真的?”
苏昭神情坚定:“千真万确。娘娘,毒阵一日不除,长荣将士便要为此受苦,边境便难安稳。”
“苏夫人言之有理。娘娘,叶帅戍边二十余载,对战北江更是有自己的一套打法,常常令北江闻风丧胆……”
温言成不语,面色却阴沉起来。奏书被她放置一旁,握着椅把的手已经攥得没了血色。
“是啊,娘娘。等破解毒阵,定要有人挂帅进攻北江,叶帅便是最好人选……”
“诸位所言差矣。”卫衡突然站出来,打断众人,“叶帅虽然勇猛,却也是败军之将。我长荣人才济济,又怎会再找不出能敌北江之人呢?我看,温将军就是第一人选嘛。”
温观识闻言,直了直背脊,神情得意。
卫衡接着道:“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应是想办法破解毒阵,绝非在此挑帅选将。”
董志便问:“殿下所言极是,不过叶帅今日便要被押解回京,若是不考虑此后……叶帅今日便要被斩首示众啊。”
朝上众臣,又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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