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然后,你们怎么下楼了?”一时忘掉了什么的我挠头。
“咦你忘了吗,除非自己通过设备,退出虚拟领域都这样啊……我们从到这附近开始就进去了,”这回轮到江文念疑惑了。
来一拳也算啊?
但是,她又怎么知道的?不会又是在夏威夷吧……
所以我问了出来。
“我砸了东真教的仪式的场子。”她似乎带着点骄傲。
不过也确实值得骄傲,要是我我绝对没这个胆子。
东真教的大名我们都听说过,曾经还在青岛出现过——一群人在天色灰暗的银沙滩边,面对骤起的海风咿咿呀呀地跪求着上帝宽恕,两个披纯白长袍的老女人给其他游客宣讲将到的台风是上天对罪恶者的惩罚云云,给当时只是去旅游的我和朋友一家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沙滩边亮起的黄色光幕播着台风预警,有名安保人员尝试把这群疯子拉走却重重地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把一边的游客惹恼了,十来个人顶着狂风巨浪,穿过光幕将他们拽出去,有个大哥还狠狠啐了一口。
“别特么念了再念淹死了!”
“还尼玛敢动手啊?!”
身边人的惊叹不绝于耳。
“你们是罪人!人类是曾犯下罪孽的灵魂的转世!东真圣人是为罪人传递上帝福音的使者!”衰老而急切的声音夹杂其间,不过与雷声、风声、海浪声及游客的吵闹声相比依旧微弱,像一只蚊子在闹市区嗡嗡飞。
却至今还在我脑海里回荡着。
这个“暗市”……我实在是按捺不住该死的好奇心,一起来凑人数的几个人叫骂着往公交站的方向走,我随便说了几句把他们搪塞了过去,安谢和江文念还在旁边没走。
“这一串……是坐标?”方盒状的奇怪东西在我们面前投出一小块屏幕,安谢指着“暗市”这一行右边的一串数字。
好像是吧。
安谢突然紧扯住我的胳膊,倏地我们出现在了不知道在哪的路边。
而且像是上个世纪修的路,柏油被沙尘盖的一片黑黄,两边没有路灯,树荫遮住了西边最后一点余晖。
“你特么传之前提前说一下会咋样?!吓我一跳我草!”我的感想如上。
江文念呢?
没等我喊,安谢已经走到前面的树下,再往前是一个小坡,她就在小坡的最高处,端着方盒。
我们已经在虚拟领域内了。
“这张纸上,写的什么?”她没有回应我的感想,拽着挂在树枝上的一条布问。
上面从上到下依次用正楷印着「天地玄黄」。
沿着路往前没多远有灯,灯光照出一栋楼的外形和红色的外壁,外围有明显的院墙。
直觉告诉我这灯这楼当然不正常,但已经到这了还差这点不正常的东西吗?
“那边还有……”往前走了七八米,另一棵树上挂着「宇宙洪荒」。
安谢继续顺着路小跑,我无奈地在后面跟着。
“这也有……等等,这画着干啥?”接近院门的树上挂着「日月盈昃」,与前面不同的是,「月」字被红墨水圈了起来,且是非常明显的圈。
路的尽头是院门。此时我们才认出来这是已经废弃三年多的丽亭活动中心。
院门是巨大的圆拱门,上方的标牌早已看不清——也有可能只是在这里看不清,前面的千字文内容是楼栋的标记方式。
废弃的原因也无非就是太远,沿着黄河的黄川学区有三个街道,丽亭在最东边。在黄川的学生本来就不多,丽亭在黄河向南弯的位置上面积更是小,学校和宿区都在南边,而这活动中心却建在北边,三年前新的活动中心丽亭谦行园启用后就逐渐荒废了。
这里一栋楼也不大,都只有三层高,一层没有几间屋子。整个院子有十二栋楼,很整齐地正对着大门排成三排,开着灯的楼只有最里面角落的一栋。
我们俩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没想到才过去三年就已经杂草丛生了,我和她一阵推辞最后她把我拽到前面要我开路,我硬着头皮扒开草丛尽量不发出声响地往前走,注意力都在杂草上而不在前路,所以差一点撞到墙上。
确认一楼没人我们才爬出来,两扇门都上了锁,所以我们在昏暗的灯下找楼梯上去。
我以前倒是来过这里,虽然仅有两次还是在六七年前,但楼梯在哪我还是知道的。
“最右边!就那黑咕隆咚的!”我轻声说。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沙沙声。
我俩已经跑到楼梯口,被这一阵声响吓得大气不敢出。
沙沙……沙沙……
从主干道来,越来越近。
谁?
我借着月色尝试看清那里有什么,被安谢一把拉到后面去,我连连后退,却被楼梯绊住,咚一声摔到楼梯上。
“靠!”疼死了。
这一声是我叫出来的,我揉了揉刚刚受到重重一击的脑袋,听着回声在楼道里院子里回荡。
吗的,要是这有别人就完蛋了。
“就是只猫你怕啥?”安谢扒着墙往外伸头,一只小猫刚刚从草丛窜出来,原地转了一圈后又跑掉了,全然没有注意到我俩的样子。
我忍着痛站起来,这里好像真的没别人了……?
一楼唯二的吊灯轻轻摇曳。
上楼时我放轻松了很多,至少目前这里没有其他人。
二楼的楼道尽头有一扇门上面是红色的灯,说实话刚看到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一秒。
而且只有这道门没有锁。
“怎么?没锁?”安谢还在楼梯口旁边的门前捣鼓门锁。
月光黯淡,我沿着墙摸索着灯的开关在哪里,碰到一张靠着墙放的桌子。谁知道这桌子质量这么差,我就这么碰了一下就摇摇晃晃发出咯咯声,然后传来金属物件掉落和玻璃碎裂的声音。
安谢在门口抱着方块张望:“没有灯?”
我把金属物件抱起来:“对,煤油灯……”
“嗯?我的意思是,这里有没有灯?”
……咱俩说的是一个东西吗?
我把煤油灯提到她面前,她被这意义不明的谐音梗逗笑了。
“你还挺幽默的。”我拿起来仔细看,里面的玻璃罩已经碎了……坏了,总不能是我摔碎的吧。
这灯的金属架,如果忽略锈了很多的话还是很精致的。顿时我有点可惜,这大概率是上世纪的老物件了,居然就这么碎了。
突然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亮光,随后越来越亮,安谢急忙扯着我进了屋:“有人!?”
对面楼的灯开了!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很多穿着古怪的人,在楼下的大路上走走停停,不仅如此,所有的楼灯都亮了起来,离大门口最近的楼已是人影绰绰,仿佛刚刚没有无人的寂静,此处一直是一处闹市一般。
等等,闹市?那不就是……
只有我们所在的房间是黑的。
一个以白布绑住双眼的红发人一瘸一拐地走进屋里,他甩了甩凌乱的头发,嘶哑地喊:“这俩人摔了我的灯!”
“跑啊!跑!”我看他行动不便,也许跑得快还能……
楼下忽然围过来一群人,和他一样的诡异打扮,我san值快要清零了:“安!你拍一下那玩意!”
“我不会用啊!”安谢跟着我钻过人群跑下楼梯,一路上“抓住她们!抓住她们!”的喊声纷乱,就在一只手从后面扯住我衣领的瞬间,世界忽然安静了。
就算如此我也被狠狠勒了一下。
安谢扔掉方块,坐在楼梯上喘着粗气。
“我想上厕所。”她撑着墙站起来。
这里哪来的厕所?
“走走走你先憋着,前面有厕所你再去。”
离开院子时我瞥见门口那栋楼的阴暗处,一大群人呆在那里完全没有动静。
进入虚拟领域的表现而已……我这么想着,突然几个人动了起来,他们像刚睡醒一样正在迷瞪。
坏了,我们还带出来一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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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易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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