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采凤仙个人志《凤雅集》

我一个人出去晃荡,吃饱了饭,往胭脂街溜达去,打算买点礼物送给刘姐姐。

但是现在馋虫死了,我没兴致,逛了一圈什么都没看上。我停下脚步,自言自语:“你想要什么?”

跟在我后头的展风一愣,跳了出来。

我也一愣,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跟踪,但是没想到是她,也没想到真能把她诈出来。

可我现在对她也没兴趣,我又问她一遍想要什么,她还跟我生气,扭过脸不理我。我往前走,她又继续跟。

我感觉身后她的气息渐远,耐不住回头看,就见她站在一家店门口不动了,等着我。

我板着脸跟她犟,可她不为所动,我败下阵来,过去问她:“干什么?”

她看了我好久,随后快步从店里要来一柄发钗给我看。

这发钗两脚鎏金,凤头是鎏金勾边、绿钻石镶嵌其中的荷花形状,吊下来的两个坠子,是粉钻制成的小荷尖尖。

我来回翻看,看了许久,问道:“想要?”

展风看着我的眼睛,我说:“你一路跟踪我,不说话就算了,现在想找我要东西你还不吭一声,你觉得应该吗?”

我一凶,她就低下头。我想起她那个严苛的姐姐,更生气,凭什么因为她的严苛现在所有人都要对展风好?凭什么我还不能凶她了?

正上火着,展风那家伙突然说话了,她说:“刘姐姐……喜欢……”

……

好吧,看在这小家伙知恩图报的份上,可以忽略她爱姐如命的癖好,可以对她好。

我说:“她喜欢我就要给她买吗?”

“!”她猛然抬起头来看我,又别过脸,她轻微地颤抖着,可以看得出她很克制。

我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受,说不上来。不过我知道,我不生气了,甚至看着展风我有一种邪恶的快感。

我这一趟出门就是给刘姐姐挑礼物来的,现在展风直接给我找出来了,我干吗不接受?

不过我存心逗她就是了。

我说:“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买。”

她又转过头来看我,自己一个人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她这次倒真动了脑子,问我:“你想做什么?”

我说:“老规矩,叫姐姐。”

“……”她觑我一眼,“兰溪她们叫你还不够吗?”

“不够,想听你叫。”

“……”

……

我知道她会叫的。她也确实叫了。

虽然不情不愿的。

而我心甘情愿的给她买了那柄发钗。

虽然忒贵了点。

我问店家要了盒子把发钗装好,再递给她,她活像受了羞辱一样,恼了我一眼,说:“你去给刘……她……”

得,给孩子整伤心了,管刘姐姐也叫“她”了。

我想了想,我昨晚刚跟她做了大人的事,现在叫一个小孩代我去送礼,莫不是往人家逆鳞上跳舞,瞬间没了好感。

嘶——往昨晚的事一想,展风干吗突然给我说刘姐姐的喜好,还让我给人家送礼……不能吧?她昨晚上真看见了?

不是不是不是,我约展风出门吃饭的时候说的,给刘姐姐带一份喜欢的,所以展风一直跟我到现在的,就是想花我的钱给刘姐姐送个礼。

嗯,对,就是这样,她来抒怀轩的时间比我还长,还做抒怀轩的护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对不对?她早该知道抒怀轩的性质,而且除了第一天我顾忌她之外,其余哪天我屋里都有人进进出出的,她应该见过听到过,昨晚上只是一个平凡的夜晚,我屋里只是来了人,她不知道是谁。

我将发钗盒子收了起来,犹豫了一下,牵着展风的手往前走,问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她一开始扭捏得很,后来也放松了些。

跟她相处的这段时间,我想过我是不是把昨晚的事情小题大做了,她知道了又如何?

可我想通了,我的父母嫁我都要等到十五,展风才十二,我不该把她推进嫁娶的坟墓,也不该叫她见识一些丑陋真相。

就像刘姐姐白天叫她跟着晚上却会送她回屋一样,她尽着自己的努力把展风送出去,我却因为个人的情绪把她拉回来。

展风爱去郊外的自然玩耍,我陪着她去。

那天她说我说谎,我不是十六岁。我很感激她,把我从自我怀疑的漩涡中拉出来。可我也不敢承认自己的真实年龄了。

我不会再有我的小马驹,我不会再穿花草染色的吉服,我没有任何的价值,也不会再有人给我钱,我真正价值的钱。

也许那次把钱留下,十八岁的红郡就死了。

我被束缚在采凤仙的牢笼里,不得自由了。

而展风还来得及,她还小,她不会被嫁被娶,她还来得及。

对于她那一声姐姐,我最该尽到的责任,就是离开她。

当下,我陪她玩了一整天,她已经完全信任我,就是可惜她只叫过那一次姐姐,往后我们基本直接说话,我还挺想听她叫的。

我没有问过她昨晚的事情,我也像刘姐姐一般,将她送了回去,而我去找刘姐姐。

她在她的房间里,正在上妆,准备晚上开张,我敲门想进去,她倒也没拦我。我帮她化妆,她也没有拒绝。

而我也适宜地,没有提过今早上她离开得太早,没有说太多话。

等化完了妆,我拿出礼物:“送你一个礼物,明天,我就要走了。”

“是么?不多留几天了吗?”她接过,轻飘飘说道。

我笑:“住得久了,房租和花销给减一点,那就多留了。”

她也笑:“这明码标价是妈妈定的,我暂且还做不了主,赶明儿我替你去问问,求个情,没准儿真给你减了。”

我们心知肚明,这都是客套话。

我见她已经打开了盒子拿出了发钗,我便说回正题:“喜欢吗?我给你戴上试试?”

她看了许久,应该是喜欢的。

她把发钗递给我,说了声“好”。

我看了看,先将她原来的发髻拆了,重新梳了个发型,再给她簪上。

她站起来转向我,唇边勾着淡淡的笑:“如何?”

我撩了撩那两个小荷坠子,回答:“很配你。”

她垂下眼眸,抬手拿了我的手,轻轻柔柔地,弄得我很痒。

手痒,心也痒。

尤其屋里朦胧,只有旁侧的烛火摇曳,映在她脸上,也朦胧,也温情。

我想起她昨晚的模样,死了一天的馋虫又活过来了。

我想离她再近一点,我说:“明天我就走了,最后抱一下?”

她不说话,却接受了。

经过和展风在一起的一天,我做了一番心理斗争,今天不打算再找刘姐姐过夜的。或许以后我都会洗心革面。

我想把那馋虫碾死。

我只是抱着她。

突然,她仰起头来亲我。

“嗯?”我疑惑,身体本能地反应,低下头来,她便勾住了我的脖子,亲我的嘴。

低头,是我太高而有的本能反应,而她亲我我不会拒绝,是我遇见太多人产生的习惯。

甚至我会辅助她们,身高的差距让两个人都难受。

我也辅助了刘姐姐。

当我惊醒的时候,我已经被她拿捏,骑虎难下了。

她的经验不比我少。

她挑逗我的本能,吸引我的惯性,而我随波逐流,趋之若鹜。

“女人和女人之间,是相互取悦,不必你费心讨她的欢喜,保不准儿你把她拿捏了,她还得为你要死要活。”

她察觉到我的失神,轻而易举地把我拿捏,我为她要死要活。

而最该死的,我半死不活中又想起了那个人。

为什么,总要在我即将自由的时候出现,把我摧毁?

我应该是恨她的。

可我不再是十八岁,我不再是红郡。

我是……我是采凤仙,专采女人的女人,我身边围绕许多女人,闺阁的青楼的,她们为我要死要活,我在她们之间游刃有余。

没有她。

采凤仙的身边,没有那个人。

采凤仙,不值钱。

我被束缚在采凤仙的牢笼中,我最自由。

当我再清醒一点,我惯性地拿捏了她。

搞到最后,两个人都半死不活。

即便如此,我的行程也不会变。

第二天我还是要走的。

我找展风,跟她告别,我问她:“你本名叫什么?”

她看着我,尚且沉浸在我突然作别的震惊中。

我最后一次,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别这么看我,不是说了吗,我和祖南芳同龄,我准备找她,去投个名状,去江湖看看,等你长到十六岁,要么你也成为祖南芳,我再找你护卫我,要么你来找我,我还当你姐姐。”

她眼神忽然变了,看着我。我不想多问,就催:“所以你告诉我你本名叫什么啊。”

她还是不说话。

我也没更多想法了,我说:“你不说,那我还是叫你展风了。”

“那我就走了,有缘再见。”

我继续飘荡,飘去了南岭,却没有如愿以偿见到祖南芳,而是她的一个帮手,唯一一个,男的帮手。

祖南芳脚跟不稳,南岭周围有许多前来挑战她的人,对她的各种污言秽语和流言蜚语充斥在我耳边。

我留下来想见识一下她会如何处理,她宣称要在南岭山腰修筑擂台打比赛,而修葺期间,各路人马自己决斗,胜者才有机会挑战她。

我自知那三脚猫的功夫不入流,就藏在人群中看比赛,一直到最后那天的擂台赛,祖南芳杀了人。

她先杀了擂台上的挑战者,引发众人不满后,她索性大开杀戒,一直杀到再没人敢说话,一直到血流成河,流满了新修成的白玉阶梯和擂台。

我离开了。南岭周边的人谨言慎行,离得远了,无知之徒又开始满口喷粪。

我没有说话,我因为那一场屠杀而变得兴奋了。

实力就是最好的清白。

我真后悔怎么没有早在那些年前遇见她,我怎么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浮现——想睡她。

我难以压制自己的兴奋,那段时间我看不上任何人,我几乎要疯了,我再度回到南岭,隔了很远,我见到了她。

当我以为我能像平常一样去搭讪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脚步没动过半步。

我当然没有被兴奋冲昏了头,那场擂台赛,留给我的还有害怕。

会被杀了的。

不妙啊,我又害怕又兴奋,又想靠近她又不敢上前,我在泛滥的**和对自己的鄙视中反复纠缠,我只能自己动手解决。

我是采凤仙。

我也是那凤那仙。

疲惫的大觉一场后,什么都不纠结了,我离开了。

我是采凤仙。

只是采凤仙。

我照旧是采凤仙,在青楼和闺阁之间辗转,我清楚自己的实力,江湖上的人和事我搅和不得,旁人不待见我我也淡然了,祖南芳成了一个禁忌而隐晦的秘密,不为人知。

直到那一次,祖南芳发布江湖令,召集江湖豪杰围剿恶霸杀人团。

意外地,我收到了江湖令,我便去了。

围剿队伍中没有祖南芳,只有武当的大弟子流云剑。

是她们五联盟内部的事务交接了吗?

我没了兴致,虽然早早赶到了,又跑出去耍了,直到最后一天才回来,认识了一个叫朱凝的人。

她和我同一个房间,本来我们应该是互相嫌弃,各自出去住的,谁知道这人是个没脑子的,问我认识不认识某个人,我哪儿还记得。

不过仔细一想,那个不记得的人还不错,往我这儿送人,我理当要收下的。

可朱凝是个没脑子的,大概这病会传染,我也没了脑子,居然认真地帮她。

当她说起那人喜欢姐姐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些当姐姐的责任。

于是我带朱凝去了青楼。

在当姐姐的责任之前,得有当姐姐的乐趣。

当然,她那没脑子的病也到了该去青楼治治的地步。

可我算错了一点,她不是那个人,她不喜欢姐姐啊。

她大发脾气,我当时也气到糊涂,伤心欲绝。

朱凝应该是我在江湖上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朋友这种东西一直是在采凤仙之外的,所以我们一起去到青楼的时候,我带了脑子,我认真地要帮她的。

可惜朋友之间嬉耍打闹的乐趣,我还没来得及体验,就葬送了。

因为脆弱,所以敏感。

因为敏感,所以脆弱。

当我想往采凤仙的壳子里缩得更深的时候,我忽然被给予了“幸运”的光环。

这让我想起一个稚嫩的身影,她把小小的手搭在我头上,轻轻地摸。

没办法啊,采凤仙早不值钱了,得了人家的喜欢,得了人家的幸运,我得还回去啊。

活了三十几年,武功不见长,胆子不见长,哪儿还来那么多矫情,大不了眼一闭脚一蹬,一死百了。

我做了最坏的打算。

可没想到坏到超出了我的预料。

男人。

这个从没在我生命里出现过的物种,突然全部涌了出来。

杀人团的恶霸和朱凝有旧怨,当他准备对朱凝下手的时候,我忽然长了胆子,挺身而出保护了她。

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只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死,不是眼一闭脚一蹬的事,我想死,可我没那么容易死。

她每天看着我哭,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我每天都在半死不活中度过。

我拿以前的记忆来麻痹自己。

那个人,第二个人,第三第四第五……我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唯二在我脑海中停留久了的人,是展风和祖南芳。

那时候我在看朱凝哭,所有的人都过了一遍,所有的债都还完了,我却依旧没有“慕千风”的印象。

我想告诉她,她最在意的慕千风,确实没跟我睡过,她是清白的。

可我的嘴烂了。

实力是最好的清白。

我想起了祖南芳。

我技不如人,就不清白。

我想,怎么不多学点武功?

我想,是那个人不叫我学。

“那你换个人啊。”

枕边人一直在换,采凤仙的思维告诉了我这样一个简单的答案。

于是我又十五岁了。

我不是采凤仙,只是红郡。

我换个人习武。

十五岁,跟祖南芳还差一岁,我还来得及。

这时候我想起了那个稚嫩的身影,小小的展风,她也来得及。

十五岁的我,依然是她的姐姐。

我恍惚又听到了她那一声不情不愿的“姐姐”。

我笑了。

当姐姐的责任,我做到了。

(完)

凤仙姐姐跟祖南芳其实才是本作的两个灵魂人物。后来还写过凤仙姐姐存活的if线,会解释为什么叫《凤雅集》这个名字,但是不知道放在哪个节点之后发,到时候再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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