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的叩门声传入萧望耳中。萧望闻声开门见到来人时,微微愣怔:“沈姑娘。”
沈若沉吟片刻,启唇道:“我有些话要对萧庄主讲。”
萧望了然,遂请了沈若入屋。萧望的屋子布置简单雅致,临近窗户处是书架和书案,旁边则是一个小方桌,上有茶具。古琴搁置在窗户下的矮桌上,一旁摆着白瓷瓶,里面插着一束花。偶有风过,吹来淡淡的花香。
沈若沉重的心情被这花香扰乱,竟有几分轻松。她扬起眉:“萧庄主倒是雅致之人。”
萧望见沈若眼底微红,心中没由来的沉重。忽闻此言,便只笑道:“我若是雅致之人,那沈姑娘也是了。”
沈若不置可否的看着他。萧望引沈若落座,斟了茶给她:“沈姑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关于明日我们要去山谷的事。”沈若端起茶杯,漫不经心的开口:“今日书言拿出的暗器是别鹤山庄的,看来萧庄主是一早就被人盯上了。明日去山谷凶多吉少,若我死了,还请萧庄主将我的尸身交给书言。”
萧望听着她云淡风轻的讲话,却字字句句都与裴书言有关,心底有酸意泛起。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沈若道:“你若是死了,我也未必能活下来。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沈若垂着眼眸望向茶杯里的茶水,神色晦暗不明。她这般试探他,他竟然未曾露出丝毫破绽,到底是当真毫不知情还是心思过于深沉。
“看来我要暴尸荒野了。”沈若轻笑一声,倒更像是在同萧望说这茶水不错。
萧望看不透沈若所思所想,面前这个小丫头每一次都能带给他不同的感觉。有孤傲冷清也有温婉和善更有心思缜密,说是千面模样也不为过。
“你不会有事的。”萧望沉声道。
沈若柳眉微微蹙起,心中的怀疑蓦然升起。然而下一刻,她心中的怀疑就被萧望打散,萧望语气里带了点莫名的情绪。他看着她,继续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就多谢萧庄主了。”沈若抱拳起身:“天色不早,我先行告辞。”
萧望张了张唇,到底没再说话。送了沈若出门后,萧望胸腔有些涩。饶是他不愿意相信,却也不得不相信,他喜欢上这个小丫头了。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不过他教她奇门遁甲的情谊,她就悄无声息的钻进他心里。
翌日沈若与萧望一同出发,临行前却见裴书言在门口处等他们。沈若暗自蹙眉,萧望开口问道:“裴公子这是何意?”
裴书言看着沈若,开口道:“我同你们一起。”
萧望看了看沈若,只见沈若低着头仿佛在思考什么,他心中有些闷。虽然明知沈若不愿裴书言跟去是不想裴书言涉险,却仍旧庆幸自己能够跟沈若有同生共死的机会。萧望开口劝道:“裴公子伤势未曾痊愈,还是先养伤的好。你若如此跟去,沈姑娘……也会担心。”
替她开口向另一人表明心意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只是他却不得不如此。
沈若深知此行凶险,她断不能让裴书言跟着一起去。她压下心底的疼痛,扬起眸子对裴书言道:“我不想成为清岫。”
只一句话便让裴书言僵在原地。裴书言看着沈若,眼中蕴藏着的伤痛如深邃夜空,无边无尽延绵万里。他太了解她了,若非万不得已,若非生死攸关,她不会这样开口伤他。
沈若总说自己冷情冷血,可其实她最是重情重义。只不过是埋在心底,能够从容潇洒的放手罢了。
裴书言错开沈若的目光,冷静的开口:“你不会成为清岫。”
沈若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开始变得冰凉,她握掌成拳:“裴书言,我不相信你。”
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实在是不高明,她之前还想过谁会用这样的笨办法。如今看来,她倒是更笨一些,伤人一千自损一千。
“萧庄主。”沈若不再看他,转过头来看着萧望:“劳烦了。”
萧望知她何意,纵然心底再酸,却也无法拂了她的意。况且他本也不想让裴书言跟去,面对一个跟沈若关系不一般的人,萧望本能的感受到了威胁。
“若儿……”裴书言低叹,语气中的悲凉让萧望都生出怜悯之心。萧望飞快的出手点了裴书言的穴道,而后抱拳道:“得罪了。”
裴书言不能言语也不能动,周身都压抑着低沉的冷意。他提气运功,欲将穴道冲开。沈若见状抬步上前再点几处,她开口道:“我与萧庄主二人点穴手法不同,你要冲开穴道怕是需要费些时间。”
说完也不管裴书言如何,径自抬步离去。萧望略微一叹,对裴书言道:“我会护她周全。”
两人行至萧望所言的山谷入口处,只见其下有潺潺流水,旁有竹林相伴。若要往山谷里去,需得从竹林中穿过。这竹林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此竹林按照八阵图古法布置,普通人若不熟悉此阵,决计走不出去。
“你跟着我走。”萧望叮嘱道,便率先一步走在前面。萧望本就对此阵十分熟悉,左拐右绕就轻易穿过竹林。
沈若深知萧望对这阵型十分熟悉,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便紧随其后。穿过竹林后入目视野愈发狭窄,更有薄雾萦绕山谷之间。那雾气缭绕,更像是瘴气一般。
萧望以衣袖做遮掩,对沈若开口:“这瘴气有毒,你小心些。”
沈若点头应下,两人掩着口鼻飞身纵过瘴气。行过狭窄昏暗之处,光线愈发明亮,及至尽头,顿觉开阔起来。远处有一殿宇耸立,层层叠叠的台阶铺延而上,台阶口还有两三名黑衣人守在此处。
萧望看向沈若,抬掌比了个手势,沈若明了。两人悄声潜入,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守卫的黑衣人就地了结。后再将尸身拖入一旁的树林中掩盖中,扒下黑衣人的衣服和腰牌各自换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沿着台阶走上,路上所遇巡岗之人倒也安全通过。直至殿宇前他二人不敢贸然闯入,便绕至殿宇背后。
沈若观四下无人,飞身攀上屋檐,整个人隐在檐下。双腿勾在檐上,倒挂下来戳破窗户朝殿宇内看去。只见殿宇内并无旁的守卫,只有一人在摆弄些瓶瓶罐罐。那人蓄了胡须,长相儒雅,倒是让人看不出年龄几何。忽的有人进入,同那人说了句什么。沈若听不真切,便附耳过去。
“你去将这药给抓来的人吃了。”
沈若闻得这么一句,心中直跳,悄声从屋檐上滑了下来。萧望看着她,她指了指殿宇前,两人又转至面前。
“哎,你们两个!”
萧望与沈若才走至前面,就被人叫住。两人心中皆是一惊,却还是回过头来。萧望笑了笑,连忙走上前去:“有何吩咐?”
那人打量了一眼萧望,皱眉道:“我怎么看你有些面生?”
沈若额角突突直跳,忙抱拳开口道:“我等长期在外面做事,不大回来。”
那人思索了一会儿,似是在考虑这二人的可信度。正在两人心中起伏不定时,他开口道:“你们是谁的人?”
萧望懵了一下,他与沈若潜进来对这里一无所知,如何知道这里面有谁。他敛着眉头不开口,手掌已悄悄抬起,顷刻间就要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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