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自打探过那山谷之后,便将前后之事串联了起来,心中大致明白此事的前因后果了。现如今只能等裴书言将药丸弄清楚再做下一步安排,是以纪晓芙等人便问萧望与沈若探查到的情况,沈若挑挑拣拣的说了,将关于别鹤山庄的那部分省去。
萧望不动声色的看一眼沈若,敛默不语。待纪晓芙与南烛走后,沈若与萧望也都从裴书言的屋子里出来。
沈若跟在萧望身后,显然是有话要说。萧望也惦记着沈若到底了解多少事情,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萧望的屋子。
萧望待沈若入屋后反手合了门,他对沈若拱手道:“多谢。”
沈若自然知道萧望谢的是什么,她不告诉纪晓芙等人别鹤山庄的事情,是想维护萧望的名声。此处若是当真揭露出来,别说别鹤山庄了,萧望也都无法再在太湖立足。
“此事你打算如何?”沈若敛着眉头,继续道:“你可有法子将此事妥善的处理好且不让旁人知晓?”
萧望摇了摇头,又问:“你那日问出了什么了?”
沈若沉默了一下,却道:“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可能猜到山谷中的人是谁?”
萧望垂下眼睑,不过瞬间,整个人好似被人抽走了力气。他脚下虚浮,勉强撑着桌子坐下:“我爹,萧禹。”
沈若见他如此,深知此事对他打击颇大,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那人说萧禹与官府勾结,欲将此事嫁祸给明教。可到底要做什么,还得等裴书言的结果。”
萧望低笑一声,神色凄然:“他消失了五年,原来是为了这个。”
沈若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萧望。这事到底旁人无法替他,能不能想通看透,全要看他自己。沈若站起身来,转身欲走,却突然被萧望拉住手臂。沈若略微惊讶的看着他,萧望哑着声音开口:“不必瞒着了。”
沈若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萧望也并未松手,沈若也不好贸然将手臂抽开,只问道:“可还有事?”
萧望终于抬起头来看她:“我大概知道,那药丸是什么了。”
沈若的瞳孔微微张开,不可置信的看着萧望。
萧望领着沈若到那日沈若所好奇的楼阁去,入了阁内沈若不由惊讶,说是百宝阁也不为过了。一楼尽是书籍典藏,所涉及的范围却广,不仅有武功秘籍还有经史子集,就连医学典籍也颇多。二楼则是满满当当的药材,所谓的稀世奇珍在这里也都不算稀奇。
萧望在一处桌案边停下,自抽屉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纸。他扬手递给沈若:“爹失踪之后这里我便不许旁人进来,偶尔前来打扫,总想着有一日他还能回来。”
沈若口中苦涩难言,抬手将那夜纸接过,目光一扫却见好似是一张药方。她微微一愣,却听萧望又道:“这是他失踪之前写下的,也许就是那药丸。”
沈若目光微沉,眉头愈发紧了起来。萧望见她如此,皱眉问道:“怎么了?”
“你爹若真的做成了这药丸,怕是大事不妙。”沈若抬眸对上他,继续道:“我随书言学过医术,这不是简单的药丸。咱们得去找裴书言。”
萧望见沈若神色凝重,来不及细问,就随着沈若一同又去找了裴书言。沈若直接将那张纸递给裴书言,开口道:“这也许就是那药丸的配方。”
裴书言疑惑地接过来看,面色越来越难看。沈若心中直跳,问道:“是不是……”
“嗯。”裴书言一点头,转而对萧望道:“这不是毒药,这是蛊毒。”
“什么?!”萧望震惊不已。裴书言解释道:“我曾在家里的医书上看到过,苗疆有一种失传已久的控蛊术,以这药丸为主,蚕蛊为辅,同时人给种下,便可以蛊操控那人。”
沈若暗自思忖,开口问裴书言:“你可有办法解开此蛊?”
裴书言皱眉不语,半响才道:“我不曾涉及此类,不敢贸然许诺。况且若无那书,我无从下手。”
“我有。”萧望深吸一口气看着裴书言,继续道:“我有书。”
裴书言显然惊了一惊。
裴书言被萧望带至那阁楼中去研制解药,沈若则去找了纪晓芙与南烛。沈若将所有实情相告,而后报赧的开口:“事关别鹤山庄声誉,我不敢贸然告知两位姐姐。唯恐连累两位姐姐,还请姐姐们不要生气。”
纪晓芙却道:“你一心为我们,我们怎么会怪你?”
“如此说来,我们现如今能做的就只能等了?”南烛蹙眉问道。
纪晓芙点头又摇头:“此事并非如此简单。那日若儿以身为饵却被人洞察计划提前做了部署,我与若儿寻到那山腰的洞穴看似合理,实则也是被人引去。更有那日那守着山洞的黑衣人突然被杀……”
那日纪晓芙回来时南烛本问过她,也曾疑惑过,可却始终猜不透为何。如今再将前后事情联系起来细想,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别鹤山庄的内奸是官府的人?”
纪晓芙嗯了一声,继续道:“怕是官府之人知道萧禹将那蛊毒研制出来想要独吞,便借着我和若儿的手将此事引发出来。那日对裴书言下死手的黑衣人正是官府的人,为的不过是怕我们将裴书言救出更擒获那黑衣人,从而将官府抖露出来。”
沈若接口道:“所以为今之计,便是要将别鹤山庄的内奸除了,咱们才好进一步动作。”
“的确。”纪晓芙稍加思索,开口道:“那日知道我们计划的只有前来投奔别鹤山庄的五位江湖客,且后来我等商议瓮中捉鳖时也是他们五位。那群人没来别鹤山庄反倒是要将山腰处的人转移走时我便疑惑,如今细想,这五人之中必有内奸。”
“那人现如今并不知晓我们已经知道全部实情,敌明我暗,反倒方便了我们。”沈若轻笑着开口。
“若儿。”纪晓芙看着她:“我有办法将人揪出来。”
当日旁晚时分,萧望请了几人来议事厅,只说上次在山腰洞穴处救下的人想起了些细节。待至夜间,有一道人影避开众人悄声翻墙出庄,直奔府衙而去。
萧望隐在暗处,见那人轻松离去后,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府衙内迎来一位黑衣人,那人轻车熟路的潜入达鲁花赤书房。等了一会儿,见达鲁花赤入内,抱拳跪下:“属下见过大人。”
这人正是太湖的达鲁花赤,汉名秦权。秦权见人来此,问道:“有何要事?”
那人回道:“今日萧望言及上次被他们所救之人好似已隐约猜测出黑衣人身份,萧望明日会带那人一同前来拜访大人以便让他确定。”
秦权沉吟些许,复开口:“本官知道了,你先去吧,切勿露出马脚。”
“是。”这人回应一声,正欲走时,却闻秦权道:“被他们救下的那个人,杀了。”
这人不动声色的抱拳应下,纵身隐入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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