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兰时

经过一番问询,祝窥春决定快速结束这个游戏,因为系统给的情报里的那个世界让他很是好奇,好多新鲜的玩意他都没有见过,他想快点见识一下。

而在刚才的问话中,祝窥春也抓住了系统语言中的漏洞,趁机知道了黑夜里的那只手的身份。

他是故意那么说的,就是为了引导系统说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既然手不算打工的,算老板,那说明什么?说明它属于这场游戏的核心人物,大概率是人偶师,不过也有可能是小五或者是人偶师所指的那个定制人偶的金主。

而那个能模仿成他的东西应该就是核心了。

想通了这一点,祝窥春直接坐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徐芜青被一闪而过的人影吓了一跳:“大人,你要去干嘛?”

徐芜青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害怕祝窥春了,因为祝窥春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吓人,而且也没有因为他喝了他的茶以后对他赶尽杀绝。

尽管他仍然不太清楚为什么祝窥春要散布他有可能死亡的消息,但他直觉这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祝窥春头也没回:“我出去一趟。”

虽然不怕祝窥春了,但鬼他还是很怕的,徐芜青想到刚才祝窥春要钱的举动,没骨气道:“大人,我给你钱,你可以带上我一起吗?”

祝窥春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给多少。”

“大人您说。”

“我要能买一栋漂亮房子的钱。”祝窥春立马就想到了资料里的漂亮房子,亮闪闪的,虽然不比他的弗春殿气派,但看起来也不错。

徐芜青懵了一下,他基本上没有管过这些,毕竟他的钱要多少有多少,房子也是家族买的,几乎每个城市都有数来套,他常住的那个城市就有百十套别墅在他名下。

但是大概价格他也差不多知道,徐芜青低声喃喃道:“一栋房子……应该是别墅吧,地段好一点的别墅应该要千万以上,不好的话……”

还没等徐芜青算完,祝窥春直接而简洁道:“带你可以,两千万。”

徐芜青麻了:“啊?”他没有带这么多钱出门诶,就算带了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出去也不太合理,这个npc真的能在这个世界里用吗?

祝窥春看穿了徐芜青的犹豫,于是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门了:“走了。”

他踏出门扉,微微侧头,露出无暇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上翘,殷红的唇瓣微抿,他微抬下巴,构成了优雅而流畅的线条,光从睫毛上方打下来,阴影投射在眼下,美得不可方物,仿佛神与妖的结合,不可触摸又勾人心魂。

风顺势刮来,吹动发丝,他垂在腰际、如墨般的青丝便随风舞动起来,划过眉眼,划过脸颊,划过鼻子,再划过唇瓣,像上百只蝴蝶以他为中心跳了一场盛大的舞,将他的身影拉得更长更孤傲了。

他手微抬,指尖灵动,似流光闪过,只眨眼间,门就在徐芜青眼前拢上了。

祝窥春抬手的时候,徐芜青好像看见了一个什么,但因为看得不太清楚,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

——

在祝窥春心里,疑点最大的非蓝色长裙女士莫属了,她看起来精明有余,虚假的愚蠢中透露着清澈的算计。

和最开始站出来的老大哥不同,她的可靠凭借的是她的脑子,她很会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发表自己的看法,让没有主见的人不自觉地向她靠拢。

每一分聪明和愚蠢都被她拿捏到了极致,她不会聪明到叫人防备,也不会愚蠢到叫人厌倦,骨子里的强势和恰到好处的示弱使她看起来十分可靠,三两句发言便使她成了大部分人的主心骨。

她在无形中洗脑其他人的思想,让其他人被她同化。

很多自诩正派的人都有这份丑恶的模样,一面是虚伪的自私,一面又表现得十分高尚,叫祝窥春看见便想从中撕扯开,想看看面具下的脸皮是否如表相一般纯净无暇。

祝窥春很快就找到了蓝色长裙女士这一组,不出他所料,他们这组是负责去外面查探的。

外面是葱郁的青山,在雾中重叠明灭。静赏日落的长亭立在了最高处,框住了整座驭春山,站在长亭,便可总览所有。下方是整齐排列的树木,苍翠挺拔,绿意葱茏,给人以生之希望。

光影斑驳,枝头浮动,鸟雀遨游,自由向生。

如果仔细看,可以看见有一棵桃花树上牵着红线,红线上挂着一串金色的小铃铛,此时铃铛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祝窥春并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布置,而在这座驭春山上,一切都有可能。或许这是人偶师的杰作,毕竟他是人偶师,应该很懂美的艺术。

祝窥春登上了长亭,长亭内置有桌椅,桌上还摆着一局未下完的棋,但祝窥春此刻并没有心思看棋局,他站在亭边一眼望去,细致地发现了驭春山的不对劲。

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是绿意的——起码有一半都是荒芜的,越靠近弗春殿的地方生机越明显,而离得越远,那种枯败就越瘆人,泥土干裂成块,本该鲜亮的树皮脱落,失去应有的光泽。

即使已经下了很久的大雨,也没有改变那半部分的枯涸,仿佛那一半被永久定格了。

蓝色长裙女士这一组,也就是二组,他们正在摘树上结的果子,不过看起来已经摘得差不多了,因为他们正在收拾。

其中一个人问领头的蓝色长裙女士:“这点够吗?”

蓝色长裙女士看了一眼大家刚才在殿里找到的竹筐,竹筐有一个人大半条腿那么高,属于瘦长款,里面装着半筐颗粒饱满的大果子。

果子虽然只有半筐,但份量不少。因为只找到这一个筐,所以他们决定两个人为单位交替着抬回去。

尽管如此,除去npc和不知死活的徐芜青,还是有十五个人,一筐估计都够呛。

“够了。”蓝色长裙女士弯了弯唇角,如是说道。

看见下方的场景,祝窥春突然想到很久远的一些事情来。

其实他的弗春殿基本上会储上半个月粮的,半月一到他就会下山去转悠,买点新鲜的东西回来玩或者回来吃。山上有野兽,想得紧了他也会去打上几只,在树下烤肉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限期是半个月,不过他隐隐约约觉得他下山是有一些要事要办的。

下山的时候,他偶尔会遇到街上的恶霸欺凌弱小,顺手将恶霸收拾一顿;偶尔会以一挑十,将所谓正派打得落花流水;偶尔会找别人的不痛快,让人恨得牙痒痒;偶尔的偶尔,他会沉迷于山下的人间烟火,遛狗喂猫,看人们猜谜放灯,再寻个热闹的酒楼吃酒。

这些都是山下的趣事,是山上见不到的美好,是人间灯火和无数寂寥中微不足道的繁华和热闹。

祝窥春其实很喜欢热闹,但是他需要安静的修炼,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或许,半月是他给自己的限期。

他记得有一天他下山回来,把半月的储备粮码好以后准备出去采果子。

山上的大部分树都是他亲手种下灌溉而成的,他亲眼见证这些树从小小的树苗变成可以给人遮阴的参天大树。

那次出殿,他很意外的在殿外发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人影远远躲在树下,望着某个地方出神,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来偷果子的。

他应该认识这个人,关系兴许也没有那么坏,于是他偷偷绕了个路飞到了那人影附近的树上,把果子摘下来砸了过去。

那人一抬手就接住了他扔的果子,声音清润温雅:“兰时?”

兰时。

祝窥春的表字,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字,他应该只告诉过一个人。

表字本应该是男子弱冠之年由父母长辈所取,但祝苍炎和沈青玉死得早,没有人为他取字。

为了他那少得可怜又十分讲礼数的朋友,他翻了古籍才找到这么个合心意的字。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好看的脸。

画面戛然而止——祝窥春完全想不起来这个人的脸了,这个人的脸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雾,只能看到一点不甚清晰的轮廓。

他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然而这一切应该都跟他来到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他这次下山是要去做什么?他记得好像是去喂了一只银白色的小猫,那只小猫有一双森林绿的眼睛,看起来鬼灵精得不行,每次都得他讨好半天,它才肯出来蹭他手心。

所以这只猫最后的去处是哪里呢?

祝窥春垂下眼帘,如果他记忆缺失了很多,那么这个猫的去处暂且就无从考证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是下不了驭春山的。

蓝色长裙女士领着三个人走得越来越远了,不过仍然在祝窥春的视线范围内。

人群中有个稍微矮点的人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哎呦了一声,果子从筐里弹了出去,像是长了腿一样滚了很远。

跟他搭伙的另一个人显然也没反应过来,被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手一抖,筐里的果子滚出去的更多了。

那些果子像是遇到了一个下滑坡,到了一个地方以后滚得越来越快,眨眼睛就消失不见了。

矮个小李和搭伙的小张两个人连忙把竹筐放到地上,急匆匆地丢下一句:“不好意思。”

然后小李和小张就这么追着果子跑了。

四人中跟蓝色长裙女士搭伙的小冯也愣了一下:“蓝姐,他们?”

蓝色长裙女士,也即蓝斯雅,她的姓氏跟她的裙子颜色很是匹配。

“跟过去。”蓝斯雅当机立断,直接提起竹筐,小冯立马伸手提住另一边:“好。”

祝窥春就这么看着四个人外加半筐果子消失在了枯山和青山交界处。

他们就像从来都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兰时,亦是春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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