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宁愿选择清醒的痛苦”

第二日晚些时候，刘彦正在书房温书，福来前来汇报今天一天的情况：“少爷，今天一早，文君小姐和她父亲哥哥便到了朱明礼先生的私塾，可是朱先生脾气倔的很，留下了她哥哥，就是不收文君小姐，连见都不见。后来文君小姐自己又去了文庙，那里住了很多今年赶考的学子，还有一位老先生，大家都叫他孟夫子，多年考试未中，一直住在文庙，后来便不再考了，开始在文庙教孩子们读书，都是京城普通老百姓的孩子，还有一些战乱无家可归的孤儿。文君小姐和孟夫子一直聊到了傍晚才回家。”

当日，文君在朱先生处又吃了闭门羹，郁郁不已，但不想让父亲哥哥担心，心中烦闷便在城中闲逛，闲逛中来到了文庙，进到庙中听到后院传来孩童的读书声。循声找去，在后院一处偏房中，一位头发花白，身形瘦削，干净儒雅的先生正在教孩子们读书，等到散学时，一些来接孩子的百姓拿来一些食材、米面、布料交给先生。文君凑上前去。

“先生，这里也是私塾吗？”

夫子笑着说“不是，姑娘看着面生，是京城中人？”

“不是，我们是刚搬来京城，这几日一直在找学堂。”文君便把这几日的被拒遭遇一一讲来。“为什么女子不能入学堂，没想到这京城对女子竟然有如此偏见，女子就不能读书写字学习吗。”

“哦？那你为何喜欢读书”

“儿时，看到书上觉得都是些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不明所以。后来父亲请了一位先生来家里教导我们，识了字，才发觉书中自有乾坤，那不是枯燥的字符，而是一幅幅生动的画卷，从书中看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人、事、物。也会为书中的这些人事物反思。后来也会有很多疑惑，不同的书带有不同的见解，各有各的道理，到底哪一种才是真理。”

夫子听着频频点头，很是赞赏，不觉中二人畅聊到了傍晚。

“姑娘却是学识出众，若是男子必定能高中，登科入世光耀门楣。只是作为当世的女子，即便文采斐然，也只能自娱，没有任何给女子展露的机会和平台。不论是科考，还是民间组织的诗会、文会，女子都不能参加。所以朱先生之所以不收女子做学生，倒也未必是对女子有偏见，而是怕女子学的越多失落越大吧。懂得越多，而对现实失望便越大。还不如一开始便什么都不学。”

“只是因为怕睁开眼睛会失望，便选择一直失明吗？我宁愿选择清醒的痛苦，不愿选择糊涂的舒服。”

夫子赞许的点头：“这世间诸多不公，但你仍有自己选择的自由。如果你愿意，可以经常来这里，可以来教孩子们读书。即便不能登科入仕，能够把知识传承下去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好。”文君高兴应允，她心中一直憧憬能成为夫子先生，传道授业解惑，没想到今天经历挫败，却误打误撞实现了心中所想。

“但是，这些孩子们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孩子，还有几个孤儿，在这里教书没有报酬，大家都是随意表示，有什么便拿什么来。”夫子指着大家拿来的鸡蛋、鱼、肉、米面示意。

“好，我不介意这些。”能够来教学文君更多的是兴奋。

从这以后，文君只要家中铺子得闲，便到文庙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