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个看着四五十岁,头发两边白了,还有一个是光头,头上有纹身。”保镖如实回答。
贺辞有些喘不过来气:“你们不用跟着裴简了,留在西城,帮我调查一下这两个人的身份。”
“真的不用报警吗?”保镖有些担忧。
“你们快走,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否则被其他人发现就不好了,我感觉明天就会有警察去捞尸了,”贺辞抿了抿嘴唇,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懂这些利益关系了,他烦躁得抓了下头发,“大哥啊,你再帮我个忙,这个事别告诉我舅舅,谁都别说。”
对面犹豫了片刻才答应。
周六周末,贺辞哪儿都没去,待在家里疯狂写作业,之前孙柯调侃他把爱学习刻进了基因里,贺辞还跟他反驳了两回,但是现在不得不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写写作业可以麻痹一下自己。
裴简出院之后立刻赶到西城无非就是为了报仇。
想想也无可厚非,谁欺负了自己肯定不能轻轻放过。
裴简报完仇了还是没回来,仍旧留在西城,有时候贺辞想到保镖形容的场景,心里就莫名有些后怕。
一周后,留在西城的保镖给他回了消息。
正如贺辞所料,第二天警察在江里打捞起了四具尸体和一辆报废的小汽车,鉴定结果是酒后驾驶导致车辆开进了江里,溺水身亡。
贺辞听到这个消息都笑了。
不得不说,裴简真牛逼。
保镖也根据警方公布的消息查了一下死者,其中那个老头外号叫老鹏,他在西城有几家KTV酒吧这些明面上的生意,背地里还开了两家地下赌场,而光头是他的打手。
老鹏和江城的毛瑞早就不对付了,表面上俩人和和气气,背地里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贺辞听到这里,抓住了一个问题的关键,毛瑞!
这个估计就是裴简背后的人。
他让保镖回上海,准备另外找人调查这个毛瑞。
又过了一周,裴简终于回来了。
贺辞正被老王叫到走廊上谈事,大老远就看见裴简单手插兜走过来了,他们三周没见了,两人的模样没怎么变化,只是裴简身上的气质更加冷冽了,隔着老远贺辞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气。
“终于知道回来了。”老王不悦地看着他。
“昂。”裴简点点头。
“你进去吧,我还有事要跟贺辞说。”
“哦。”
裴简一转身,身后就传来老王语重心长劝贺辞的声音:“你学习成绩好,能抽出时间排练。”
贺辞泄了口气,“一定要参加吗?你让班长去呗。”
裴简没多听,直接回教室了。
这么长时间没回学校,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有些陌生,他往凳子上一坐,孙柯就特别激动,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强行压抑嘴角疯狂上扬的笑意:“裴哥,好久不见啊。”
裴简斜睨他一眼,“不是才三个星期。”
“再过两个星期就期末了,你还来干嘛啊,直接留在家里等放寒假不就行了吗?”孙柯强忍笑意。
裴简哼哼两声,“书还是要读的,老王叫贺辞出去干嘛啊?”
“哦,这不上回老王想多了解他嘛,就问了一下贺辞的爱好是什么,平时的课外活动都是啥,贺辞就随口说他喜欢唱戏……”
“唱什么?”裴简怀疑自己的耳朵。
“吹牛逼成分居多,不要在意,”孙柯连忙帮贺辞打圆场,“然后这回元旦晚会可让老王逮到了,拉着贺辞要他代表三班上去表演节目。”
裴简冷哼一声,“三班的人都死绝了啊,就剩贺辞了,只有他能给三班争光了呗。”
“可不是嘛,这不是不给别人出头的机会吗?贺辞就是为这事才拒绝老王的。”
他话音一落,贺辞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顺便把班长叫出去了,随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脑袋,裴简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回事,这个位置怎么还没调?”
“前段时间不是刚调的位置嘛,再说了,调位置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孙柯神经大条地说。
这傻样让裴简都懒得怼他,“那贺辞还住在老师家里吗?”
“昂,”孙柯点点头,“这都快期末了,哪儿有空调位置搬宿舍啊,你不在你不知道,贺辞现在忙得连轴转,我叫他下去上厕所都不去,屁股粘在凳子上了。”
裴简默默地把头转过去,又看向窗外的松柏。
他就知道,贺辞骨子的骄傲和自尊根本不会让他这个人堕落。
“今天晚上去网吧通宵!”裴简闷声道。
“我不去,冉冉让我今天晚上背英语课文给她听。”孙柯心累地趴在桌子上。
“你跟她说没空不就行了,谈个恋爱,把私人时间都谈没了。”裴简白了他一眼。
“算了吧,她也是为我好。”孙柯眼中洋溢着幸福。
恋爱的酸臭味让裴简有些反胃。
“明天不就周五了吗,通宵通个寂寞啊。”孙柯坐直身子,开始认真学习。
“你周末去找席冉吗?”
“去啊,我明天就去。”
“明天放学你跟席冉他们一起去江城?”
“是啊,跟贺辞一起走。”孙柯淡道。
“哈?”裴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周五就睡席冉家里啊?你在她家买房子了?”
“没办法,感情好啊,你不知道,最近沈寅也经常住冉冉家,然后贺辞的阿姨回北京了,他周末两天都在席家吃饭,我们聚一块儿可热闹了。”孙柯大大咧咧地说。
裴简听得心口泛酸,有一种和社会脱轨了的无力感。
关键是,孙柯这个傻逼,还不问他要不要去。
周五一放学,孙柯拽上裴简去找贺辞,三人一块儿去车站,贺辞一路上又忍不住了,买了一堆吃的用来填饱罪恶的口腹之欲,裴简和孙柯跟在他身后雨露均沾地吃了两口。
他们赶到车站的时候,席容他们已经等半天了。
“我记得席容之前不都是有车来接吗?”裴简好奇地问孙柯。
“这不是融入大家嘛,沈寅跟贺辞都要坐车回江城,于是他们就陪兄弟吃苦,也开始坐车了。”孙柯解释完,拔腿跑向席冉,把自己手中的梅花糕递给她。
贺辞和裴简倒是没着急,慢条斯理地走过去。
“罕见呐裴简。”席容伸手跟他打招呼。
“少见。”裴简淡笑道。
贺辞看了一眼尚未爆满的车,惊呼出声:“快快快,还没满,赶紧上车,我得赶紧回去。”
几个人连忙上车。
从外面看上去,车上有空位,但是上去之后,车里就剩一个位置了,几人对视一眼,下意识想去抢位置。
没想到孙柯一步跨过去把位置占了,“几个大老爷们想什么呢,没看见咱们里面还有一个妹子啊。”
他赶紧把席冉拉到位置上让她坐着。
席容把自己的书包丢给席冉,“给我拿着。”
“你就不能自己拿吗?”孙柯不乐意了。
“她坐着我站着,帮我拿着又不费劲,我真是服了。”席容双手抱胸,无比嫌弃地瞪了孙柯一眼。
席冉笑着把孙柯的书包也拿了过来,“我给你拿着吧。”
贺辞把脸转过去,“恋爱的酸臭味,呵。”
人多起来了,他们几个被人不停地往后挤,好在裴简一直站在贺辞身边,俩人一面对面相处,气氛莫名就尴尬起来了。
“我妈很感谢你,想请你吃个饭,这段时间我不在江城,就没跟你说。”裴简看向贺辞在夕阳下的侧脸。
贺辞转头和他对视,“我恐怕没空出去吃啊。”
“有那么忙吗?”裴简心里有些不舒服。
贺辞没察觉出来他的小情绪,认真思考了一下,“你会做饭吗?”
“会几个,怎么了?”
“买菜去我家给我做顿饭就当谢谢我了,陈姨家里有事,我这段时间都在席容家里吃的,他家那几个阿姨做饭都不合我胃口。”贺辞平静地说。
裴简轻笑一声,“你还挺挑,外面那个餐馆做饭不也挺合你胃口?”
“去不去吧?”
“去去去,你想吃什么?”
“你会做什么?”
“炒空心菜。”
俩人对视一眼,噗哧一下笑出声,裴简清了清嗓子,“认真的,到底吃什么?”
贺辞认真想了想,“我想吃鱼,最近用脑过度,得吃鱼补补。”
裴简赞同地点点头,“要不就黄骨鱼吧,用酸菜做特别下饭,然后再做炒个四季豆……”
“我不要吃四季豆。”贺辞连忙拒绝。
“四季豆炒肉。”裴简看着他。
“也行,还有吗?”
“你自己选一个吧。”
“我好想吃烧烤啊,吃那个小龙虾。”贺辞一脸向往。
裴简白了他一眼,“十二月底了大哥,哪儿有小龙虾,不过有鱼籽火锅,特别香。”
“那就两个菜吧,一个黄骨鱼,一个鱼籽火锅,”贺辞转头问正在旁边和沈寅打游戏的席容,“你记住了吗,等会儿买菜给我们送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席容不耐烦地说。
虽然感觉有点儿怪怪的,但是能一起吃个饭,也不错了。
“你这半个多月都去哪儿了?”贺辞低声问。
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裴简几乎是逃避似的看向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去外地办事呗。”
“哪儿啊?”贺辞紧紧盯着他。
“我的私事,你非要知道得一清二楚吗?”裴简反问他,临了了又补了一句,“咱俩啥关系啊?”
贺辞顿时哑声了。
见他不说话,裴简心底划过一抹不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有些事你能不能不插手。”
譬如上次贺辞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要帮他还钱,最后得到了裴简的一句滚。
“我只是觉得那场火灾到现在都没有个结果,长发到现在都没抓到,要是再来一次怎么办?”贺辞严肃地跟他解释。
裴简微微一笑,“别担心,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贺辞叹了一口气,“孙柯说,你明天过生日?”
裴简眉心微蹙,“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问了就说了啊,但是我问他你去西城干什么,他就没说。”贺辞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裴简顿时如遭雷劈,目光惊愕万分,脑子一片空白,他甚至都听不见身旁喧闹的声音,贺辞冷笑的脸在他眼前晃啊晃,像是已经看穿他的一切了。
他没跟孙柯说自己要去西城,连沈寅都没告诉。
那贺辞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他一直在监视自己,就好像他能准确地摸进自己家一样。
“你……你,监视我?”裴简语气不稳。
很少看到裴简慌乱的样子,可以说从来没有,真是稀奇,贺辞轻笑道:“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我有必要负责到底。”
裴简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贺辞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贴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知道,报仇嘛,不丢人,要是别人想杀我,我也不会放过他,更何况我是真心想护着你。”
他的每一个字敲得耳膜嗡嗡作响,裴简脸色惨白一片。
“你别怕啊,我要是真想威胁你,一开始就会往死里逼你。”贺辞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裴简警惕的目光一点点松懈了。
贺辞有权有势有钱,要是真的以权势压人,裴简只能束手就擒,可是他没有,甚至小心翼翼不敢撕破那层纱。
可是现在,他就这么说开了……
这一刻,裴简的呼吸都是沉重的。
贺辞松开他的手腕,继续像没事人一样站在他旁边。
直到下了车,直到回了家,俩人一句话都没说。
贺辞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他洗澡的时间,席容叫裴简去他家拿东西。
等他回来,就看见贺辞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写作业,屋里的中央空调开得正旺。
裴简一句话都没说,进了开放式厨房开始做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香味从厨房传来,贺辞拿着笔的手不知道停顿了多久,笔尖在纸上晕染出了一小片痕迹。
他是喝醉了吗?为什么要车上说那番话?跟表白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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