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好好尽地主之谊。”裴简保证道。
姥姥转身扎进人堆里,冲姐妹们要了小马扎就坐院儿里看电影了。
裴简又拿起扇子轻轻地扇了两下,贺辞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是干啥了,累成这样。
他正准备低头把贺辞叫醒,电影里忽然响起炸弹爆炸的声音,大到把正趴在院子里睡觉的狗都惊醒了。
跟着被吓醒的还有贺辞。
意识本就处于游离状态的贺辞脑中的一根弦都崩断了,他难受的皱了皱眉,连身边不知是谁说的一句醒了,都没在意。
等到意识慢慢恢复清醒,他才下意识察觉身旁有人。
抬眸看过去,正撞上裴简在夜晚深邃却明亮的眼睛,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看着自己,他正拿着扇子扇风,蚊子一个都没飞过来。
那一刻,贺辞心中产生了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情。
一觉睡醒,最爱的人就守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让他愿意付出一切去换,他红着眼眶看着裴简,若不是顾及身边有人,恐怕贺辞早就扑上去抱着他了。
“你回来了……”贺辞喉口酸涩,声音颤抖。
裴简垂下眼眸,咽了下口水,借着蒲扇的遮挡,伸手轻轻抚摸着贺辞微凉的脸蛋,“嗯,看你的睡得香就没叫你。”
“你……”贺辞眼中全是思念和渴望,都半个多月没见了,他真的很想这个人。
裴简轻笑一声,看了看自己屁股下的凳子,打趣道:“行啊你,让我姥姥伺候上你了。”
贺辞撇着嘴,“我下午就坐在这里了,姥姥她也没跟我坐一块。”
“都叫上姥姥了,”裴简哼笑着抚摸贺辞的嘴角,“贺大少爷打进我家内部了?”
贺辞照着他的手就咬了一口,“对啊,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去跟你妈告状。”
裴简将苹果塞进他嘴里,“吃完在这里洗个澡吧,洗完回去睡觉过二人世界。”
他这个二人世界说得特别意味深长,贺辞一听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青春期的孩子嘛都这样,年轻气盛,一点刺激马上就有反应。
他两口就把这个只有手掌一半大的小苹果吃完了,然后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声说:“姥姥家不能洗澡吗?”
“能洗,但是很麻烦,得把电热水器,就是那种插在水桶里加热的玩意放进水里,然后擦身子,”裴简冲着他,猛扇了几下风,“但是这儿不一样,有几间浴室。”
其实贺辞很想说,电热水器那种他也OK,但是一想到可能得蹲在地上擦身子,他就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在参加变形计,何必呢。
“还是在这里洗吧。”贺辞说。
“你带衣服没?”裴简问道。
“带了两套,还有牙膏牙刷之类的都带了。”贺辞眨眨眼。
“那一块去吧。”裴简嘴角勾起一抹笑。
贺辞望着他这张帅气逼人的脸,脑子瞬间就想歪了,磕磕巴巴地说:“多浪费水啊……”
裴简嘴角笑意加深,他歪着身子,胳膊肘搭在躺椅靠背上,另一只手拿着蒲扇在贺辞的胳膊上打了两下,娇俏的模样活像勾引恩客的狐媚子,“想什么呢,好几间浴室呢,分开洗。”
“哦。”贺辞的声音有些失落。
不怪贺辞想跟他一起洗,之前住一块都是一起洗的,可能是这么久没见面有些想念那滋味吧,裴简啧了一声,拿着蒲扇让贺辞凑得离他近了些,低声打趣他:“哎呦,这段时间可把我宝儿憋坏了吧?”
贺辞立马后撤一脚,跟他拉开距离,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看来,你是吃饱了回来的。”
我靠,裴简心中暗骂一声,他连忙坐直了身子,跟个小学生似的,“没有,我开玩笑呢,我在外面忙得脚不沾地,都没出去逛街,更别提鬼混了,忙完了我就赶紧回来了……诶……”
贺辞懒得他解释,转身走到姥姥身边,低声跟她说了几句话,姥姥立刻起身带他离开了。
裴简丢下蒲扇,赶紧跟上去。
第二栋小居民楼的一楼最边上就是男士澡堂,有三间浴室,贺辞在姥姥的指引下抱着衣服率先进了一间,她把洗浴用品和一双蓝色拖鞋放在门口后就走了。
裴简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进了隔壁的浴室。
凉水兜头浇下来,贺辞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他能听见隔壁的水流声,“裴简……”
“沐浴露在你门口。”裴简的声音马上传了过来。
贺辞顿时松了口气。
“你白天干嘛了?现在才七点就睡着了。”裴简问道。
“下午帮他们收晒在地上的稻子。”贺辞拨高音调。
“啊?”裴简惊呼一声,下一秒忽然笑出声:“你还帮忙收稻子呢?”
“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坐着看爷爷奶奶们忙活吧,那多没礼貌啊。”贺辞嘟囔道。
“辛苦了辛苦了,等会儿回去给你捏捏,那疼捏哪。”
贺辞随便洗了两下,冲掉今天出过的汗就算洗干净了,他穿了条运动短裤和宽松T恤就出去了,听见隔壁的水声还在继续,他不由得催了一句,“你洗完没啊?”
话音一落,隔壁的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裴简出来了。
眼前美好又完美的□□让贺辞眼睛都看直了,裴简就穿了条裤子,上身裸着,光滑的肌理弥漫着些许水蒸气,肌肉线条紧实流畅,这么长时间不见,贺辞竟然发现裴简腹肌旁边的鲨鱼线都出来了,性感的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贺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腹肌虽然有,但是没鲨鱼线……
一股挫败感顿时取代了燥热的内心。
裴简没发觉贺辞正拿一种嫉妒的眼神看他,仔细在肋骨下方摸了一下,“流血了。”
“嗯?”贺辞急忙走过去拉开他的手。
蓬勃的胸肌下方确实有一条不规整的血口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出来的,不过只破了层皮,没有伤到肉里。
“这是怎么搞的?”贺辞担忧不已,轻轻用手碰了下伤口,“疼吗?”
裴简抽了口气,“可能是昨天晚上在山里钻来钻去被什么东西划着了吧,当时没感觉到疼,刚刚可能是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把口子弄开了。”
贺辞抬眸,严肃地看着他,“上山活埋别人?”
裴简一脸懵逼,“你在说什么?之前去香港之前怀疑我干走私,现在怀疑我上山杀人,你最近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
谁让裴简成分复杂呢,贺辞真没办法把他往普通人的道路上想,“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完,他拿着脏衣服出了门,把衣服塞进行李箱,再翻出一沓创可贴。
刚一转身,裴简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上衣已经穿上了。
贺辞把创可贴递给他,“贴上。”
“你就这么照顾你男朋友啊?”裴简挑眉,没接过去,而是对贺辞撩开自己的衣服。
走廊灯光明亮,又没有外人,贺辞叹了口气,只好帮他贴,“你还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呢?倒是没见你有一点想我的样子。”
这幽怨十足的话让裴简听得想笑,他低着脑袋,看见了贺辞露在空气中两条细长笔直又白皙的腿,“现在起立给你看才算想吗?”
贺辞抬眸瞪了他一眼。
“我等着回去呢,走吧。”裴简柔声说。
贺辞贴好创可贴之后冲他竖起大拇指,“还是您能忍。”
他俩去院子里悄悄跟姥姥打了声招呼,就带着自个的行李出了敬老院。
走到门口,裴简想骑摩托车回去,但是贺辞站在旁边没有一丝要上车的意思。
“怎么了?”裴简皱眉问。
“咱俩走回去呗?”贺辞觉得当下群星闪烁,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多浪漫啊。
“不是,”裴简笑出声,“有三天呢哥,你有的是时间散步。”
他真搞不懂他俩现在到底是谁在渴望对方了。
贺辞仍然站在原地没动。
裴简没脾气了,长腿一迈,从车上下来,接过他的行李箱把自己的背包放上去,拖着往前走,“得,我陪大少爷散步行吧。”
村子就这么大,走两步路又不会累死。
贺辞呼出一口气,“你包里装的什么?”
裴简边走边说:“沈寅送给我姥姥的东西,还有给你的。”
“我?”贺辞盯着自己行李箱上的包,“啥玩意儿啊?”
“可能是吃的吧,我上飞机赶得及,也没去逛街,他买的礼物我都没来得及看就全收下了。”裴简淡道。
“他果然在香港?”贺辞鄙夷出声。
“他今天晚上就走了,席容跟条疯狗一样,前天追到香港了,俩人好像闹了个不愉快,沈寅就赶紧跑路了。”裴简漫不经心地说。
“他跟你说要去哪儿了吗?”贺辞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他。
裴简歪着脑袋,用沉默回应他。
贺辞白了他一眼,“裴简,你他妈,对沈寅是不是也太好了?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我跟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
裴简反问他,“我重要还是席容重要?”
贺辞顿时哑声。
现在已经远离敬老院了,裴简趁着四下没人,一把拽着贺辞的手腕将他拉到身边,照着脸蛋亲了一口,“咱们的假期就不要提别人了行不行?”
贺辞叹了口气,“我看你眼睛下面有黑眼圈,你没睡好吗?”
“在飞机上补觉了,”裴简顺势牵着他的手,十指紧扣,他看向夜空,“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从坐上去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窗外,特别紧张,然后看着白云浮在飞机下面,感觉自己都要掉下去了。”
贺辞轻笑一声,“你想不想玩跳伞?”
裴简愣了愣,“算了吧,我感觉我能死在当场。”
“很好玩的,真的,风不仅吹的你睁不开眼睛,还能让你呼吸困难,脑袋瞬间就放空了,就跟死了一样,下到可以呼吸的高度时,脑子慢慢清醒,强烈的失重感驱使着求生意识,这个时候拉开降落伞会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刺激!”贺辞滔滔不绝地说。
裴简惊讶地看着他,“我没看出来你喜欢玩这种刺激的呢。”
贺辞挠了挠头,“其实还好了,我喜欢滑雪,到时候咱们去滑雪吧,不用去很远,新疆冬天的滑雪场就不错。”
“哈,”裴简惊叹一声,“哥哥,你现在可是在农村跟我说这些超越平民层面的奢侈运动呢,就不能跟我说一下掏鸟窝炸马蜂窝的底层乐子吗?”
贺辞抿了抿嘴唇,深想了片刻,“我小时候种过钱。”
“嗯?”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嘛,种钱说不定就能长钱呢。”贺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
“长出来了吗?”裴简认真地问。
“种了五块,结果第二天没忍住,挖出来买辣条了。”贺辞想想都笑了。
“你那个时候零花钱还没自由?”裴简问。
贺辞摇摇头,“我那个时候才四五岁啊。”
“哦~”裴简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我觉得你要是不挖出来然后去告诉你爸,说不定过几天就真的会长出一株挂着百元大钞的小树苗。”
贺辞认真的点头,“你别说,真的会哦,”他握着裴简的手甩了两下,“你呢?不跟我分享分享你的童年吗?”
“呃……”裴简歪着脑袋深想了一下,“大约也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吧,那年暴雨,村里河水上涨,到处都是鱼,几十斤重的草鱼都蹦跶到岸上了,于是那年夏天,我吃了一夏天的鱼,到现在想起来都反胃。”
其实许多人都记不清童年的很多事,但是那些最刻骨最难忘的事一定记得最清。
“还有吗?”贺辞还想听。
周围忽然吹起一股冷风,水泥路旁边的草丛里响起阵阵虫鸣。
裴简转过头,在漆黑的夜晚凝望着贺辞,“还有一段特别诡异的往事,你想听吗?”
贺辞咽了下口水,“讲。”
“我一两岁的时候吧,好像有一个亲戚死了,记不清是怎么死的,连这人是男是女都不记得了,我妈就带我去参加这人的葬礼,当时亲戚挺多,还有一个跟我同龄的表妹,其中的过程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我莫名其妙去了灵堂……”裴简忽然停下了,不错眼地盯着贺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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