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们老板有请

他去的地方也不远,就只是和小客厅相连的小厨房。

重新拧开煤气,蓝色火苗滋润着锅底,里面的青菜再次沸腾了起来。

贺辞走进屋里,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霉味,屋里挂着的像经幡一样的东西全是手抄的地藏经……

倘若是抄给已故之人就该烧掉,抄给自己也应该好好保存,他这么堂而皇之把这些挂在屋里,就好像……

这里就是地狱……

灶上的火很快熄灭了,田文东将一盘炒青菜端到茶几上,转身又从电饭煲里盛了两碗饭,在壁柜里找了半天,才找到另一双筷子,他仔仔细细地洗干净,端端正正地放在碗上。

“你还没吃饭吧,坐下来一块儿吃点儿吧,这都是我种的,跟外面打了药的可不一样,比他们干净。”田文东端起碗来,自顾自地吃了一口。

“干净?”贺辞嘲弄一笑,他拽下眼前的一条经文,“你是打算让我把这些跟你一块烧掉吗?”

田文东顿了顿,咽下嘴里的菜,对贺辞笑着说:“你要是愿意也可以一把火烧了我,开枪打死我也行,让我去认罪也行,只要你心里能好过。”

他这话说得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随便贺辞怎么样,只要算他赎了罪就行。

“所以我这些年的痛苦,就被你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赎罪补偿了吗?”贺辞死死瞪着他。

田文东对他仍旧一笑,“来的路很艰难吧,快坐下来吃点儿吧,味道真的很不错……”

贺辞冲过来抓着他的衣领子,眼中拉满血丝。

本就快散架的桌子被他这剧烈的动作晃动了一下,饭菜瞬间洒落一地。

“你怎么敢……我父亲那么看重你,你却背叛他!”贺辞声嘶力竭地质问。

田文东看了一眼地上的饭菜,惋惜地叹了口气,“你们这种人啊,就是浪费,”说着,他抓住贺辞拿着枪的那只手,迎着对方疑惑的目光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我当年做的事和目的也不配说给你,开枪吧,为你爸妈报仇。”

贺辞眼中溢满泪水,“你躲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早点儿去认罪?”

“孩子啊,看事要用心去看,别提我去认罪能不能走到警察局,你说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有你能顺利找到我?”田文东长叹一声。

如果田文东躲藏怕的是贺家的报复,那贺辞为什么能顺利找到他?

如果是怕远东集团的报复,那沈寅作为裴简的好友,为什么要派人在元朗一带活动?

田文东不敢去自首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害怕还没成功自首就在路上被暗害了,如果他愿意自首,贺家是可以保护他不被人暗害……

那田文东在深山里安安稳稳地躲了十几年没被人找到,是不是也有人在保护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贺辞发着烧的脑袋彻底晕了。

“我等你很久了,这么多年,内心煎熬啊,”田文东眺望着窗户外的景象,“有时候我也很怕,怕别人先找到我,怕我还没赎罪就下去了,还好,老天眷顾。”

贺辞松开他的衣领,浑身脱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田文东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来丢到垃圾桶里,“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你年纪轻,也要保重身体,都这么晚了饭也没吃上,要不我再去抄个菜吧,晚点你就没得吃了。”

贺辞抹了把脸,脑中使劲复盘着田文东的话。

可发烧的脑子却让思考无法进展。

嘭地一声巨响,外面的铁皮门开了,一道光线照了进来,屋里顿时亮如白昼。

贺辞被这刺目的光线照得眼睛睁不开,恍惚想起外面天黑了……

等等!

贺辞连忙起身,透过窗户往外一看。

借着微弱的夕阳,贺辞看见庭院里站满了十几个穿着黑衣的打手。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没得吃了,没机会了。”田文东仍旧坐在椅子上。

看他这样子,贺辞心下一惊,这不会是请君入瓮吧。

“贺董,我们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我们老板有请。”为首的男人沉声说。

“你们老板?是沈寅吗?”贺辞站在窗户旁边握紧手里的枪,没有半分出去的意思。

“当然不是,”那人噗嗤一笑,“贺董,您还是乖乖出来吧,否则动起手来伤着您,别人该说我们不会办事了。”

“等着!”贺辞撂下一句,从窗口离开,转身看向屋后。

田文东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敞开的后门,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带着我你可跑不了,趁现在开枪的话还能给你爸妈报仇。”

贺辞沉默地看了他片刻,真要开枪杀了田文东,他自己会背上杀人的罪名不算,田文东一死可就没人会说出当年买凶杀人的幕后真凶了,十三年前的案子就会在此终结。

“我还没蠢到轻松了结你,这些人跟你有没有关系?”贺辞有些担心自己走后田文东会被这些人杀掉。

田文东无所谓地摊开手,“要杀早就动手了,不必刻意让你见到我。”

刻意……

果然是请君入瓮!

知道他不会有事,贺辞心一横,掉头出了后门。

在他出门的那一刻,田文东将后门关上了。

外面的老林子里一片漆黑,贺辞也不敢开手电筒,凭着对方位的感知往一个方向跑,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看信号,他不敢回头看,也不知道身后是什么情况。

天上的星星一颗颗亮了起来,贺辞跑了半天好像到山顶了。

并且在山顶他找到了路。

应该经常有游客来山顶露营,贺辞稳定一下情绪沿着盘绕的山路往下走。

已入深夜的山里没有一个行人,贺辞只有走在路上才敢回头看,可稀奇是是,山里没有任何动静。

从小路上了大路,贺辞看见开车的游客了。

他悬着的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把枪放好,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找到了停在路边的车。

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将钥匙插进钥匙孔,踩下油门之前他下意识看了一下后视镜,一个人黑色人影正端坐在后座上。

贺辞一个激灵,赶紧去拉车门。

身后的黑影扑了过来。

贺辞被拽回椅子上,刺鼻的□□灌进鼻腔,他眼前猛然一黑。

次日一早,香港警方接到一起泄露公司保密信息的自首案,由该人的口供又牵扯出一起十三年前远东集团董事长于崇明买凶杀人的制造的车祸案。

由于情节严重,此案当天下午交由北京最高人民法院审理。

自首的田文东也移交北京公安拘留。

厚重的云层压在北京上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让四九城的居民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处奢华阔气的别墅里,于崇明正坐在沙发里反复观看于捷的死亡视频。

锋利的刀刃每割开一寸皮肤割断一个关节,他儿子就会凄厉的喊叫一声,于捷在视频里喊着爸爸。

每一声呼唤都将于崇明的心脏碾得生疼。

走进客厅的秘书向他汇报警方的最新消息。

“通知律师,尽量扩大田文东泄露鼎信集团信息的案子。”于崇明握紧苍老的双手,目光死死地盯着视频。

他这是要把贺家拉下水。

可是泄露信息又怎么能跟人命案相提并论呢?

“好的。”秘书点点头,转身打电话去了。

当天晚上,有人报警贺辞在香港失踪,北京贺家震动,由于十三年前的死者是贺辞父母,外界纷纷猜测贺辞被远东集团暗杀了,远东集团彻底被推上风口浪尖。

——太平洋某小岛

顾今晗坐在沙发上闭目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听完之后,她微微一笑,睁开眼睛优雅地抬了下手指,“这事办得不错,去跟我爸说这个好消息吧。”

“咱们跟裴总做事多年,办事您尽管放心……”打手谄媚地笑道。

他话音还未落,保姆忽然跑了过来,慌乱地说:“那位先生醒了,不过他趁我们出去的时候把门反锁了。”

顾今晗眉头紧锁,“可能是心情不好,没事,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吧。”

“小姐,还是把门打开吧,我们之前照顾过这种沉默不说话也不笑的人,这种人情绪压抑,一般把自己关起来会寻短见。”保姆紧张地说。

“有这么严重吗?”顾今晗想了想,“你们找备用钥匙把门打开吧,切记不要打扰到他。”

保姆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我们的活儿干完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男人说。

顾今晗点点头,“你们暂时先不要离开这座岛,以免出去后被人抓到。”

“好的。”

入了深夜。

于崇明还没有睡觉,他焦躁地在客厅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人来了。

裴简带着一身的寒气,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他站在于崇明面前,沉声叫了声父亲。

“贺辞还活着,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于崇明眼中迷漫着杀气。

从贺辞回国开始,于崇明就知道他在调查父母的死因,于是一个月前他叫来裴简,要他暗中杀了贺辞。

可没想到贺辞不仅没死,居然还找到了田文东。

于崇明本来以为这么多年不露面的田文东已经死了,可没想到此人非但没死,还在这关键的时候跳出来指认他!韩检察长马上就要退休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可能保于崇明。

“父亲,贺辞要是死了,这个案子会被贺家彻底按死,警方今天晚上就会上门,他活着我们才能有跟贺家谈判的条件。”裴简不卑不亢地说。

于崇明冷哼一声,“你说的好有道理啊,可是我告诉你很多遍了,我只要贺辞死!”

他对贺辞这么憎恶无非就是贺辞在国外的那段时间于捷也刚好死在国外,于是他坚定地认为是贺辞杀了自己的儿子。

这个阴差阳错让裴简都感到意外。

“现在贺辞死不死不是第一要紧,现在要紧的是父亲您,韩检察长已经在国外把自己养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也送您去国外吧,您跟他是老朋友,去国外可以互相照应。”裴简淡道。

说起来也确实是阴差阳错,他让沈寅杀了于捷之后把视频和于捷的尸体送了回来,没想到把于崇明狠狠刺激了一把,把这老东西吓得好几年都不敢出国,也搞得裴简找不到机会动手。

“谁要跟他作伴,嫌自己活的长吧!”于崇明怒骂出声。

裴简挑了挑眉。

于崇明和韩检察长是利益朋友,因利而聚,因利而散,他们两个人都各怀鬼胎,于崇明深知自己是韩检察长手里的一把刀,当年他让田文东盗取鼎信的财务票据,也不知道是彼此都留了后手还是怎么样,田文东保留了其中一部分交给了自己的侄子田伟,而于崇明又留了一部分,把一些会对贺家造成无关紧要影响的票据交给了韩检察长。

由于证据太浅薄,韩检察长不能由此对贺家动手。

至于于崇明为什么不把所有的证据交给韩检察长彻底扳倒贺家,恐怕是害怕狡兔死走狗烹,他怕贺家倒了韩检察长会拿他刷自己的政绩,留着对手,他这把刀才能安稳活着。

这也是裴简沾染权力之后才明白的明哲保身。

他们的关系脆弱得像纸一样,稍微一点点的外界作用就能让彼此离心,眼下韩检察长要舍弃远东,于崇明只能自保。

“父亲,为了拖延审理,该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现在有很多人见远东要面临法律制裁都不愿意帮忙,案子拖不了多久,您尽快做出决断吧。”裴简劝道。

于崇明斜睨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说:“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走了,你就是远东的一把手了,韩检察长高看你,到时候你就是他的左膀右臂。”

自从于捷死后,这老东西就得了被害妄想症。

裴简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跟您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电话的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看见来电显示,他毫不犹豫按下接听键。

“老公,”顾今晗颤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出事了,宝宝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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