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很干净

裴简抿了抿嘴唇,空出的一只手轻轻摸着贺辞的额头,“只是一场梦而已。”

“好真实,真实的不像梦,我梦见你受伤了,血一直流,我拼命捂着你的伤口,可血还在流……”贺辞痛苦地皱起眉头,“后来,我们分开了十一年……”

裴简心脏抽痛,偏头吻了吻贺辞的发丝,“你都说了这是梦。”

“我还梦见你要杀我。”

裴简瞳孔震动,“怎么会?”

贺辞握紧他的手,脸庞在裴简怀里蹭了蹭,“裴简,别推开我,别把我推走,我不想留下你一个人,让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贺辞一直介怀当年裴简把他推走一个人面对危险的一幕。

裴简苦涩一笑,“好……”

贺辞幽幽地睁开眼睛,目光忽然落在裴简领口处露出的红痕。

脑仁开始刺痛,记忆如潮水袭来。

贺辞猛然挣脱裴简的怀抱,惊恐地望着他,“你……你不是我的裴简,你不是,你要杀我!”

还好裴简提前握住了他的手腕,要不然就凭他剧烈挣扎的这一下,针一定会刺破血管,他剧烈的情绪变化让裴简愣神了一瞬,而后迅速反应过来,握着贺辞的手腕使劲一拽将他拽进怀里。

“放开我,你要杀我……”贺辞的情绪崩溃了。

那不是梦,全都不是梦。

在香港遇见的是裴简的人,田文东口中的“他”,是裴简!

抓了贺辞,杀了田文东,当年的案子就彻底淹没在了黑暗中,贺辞也没了半点儿希望。

在他苏醒的那一刻就想清楚了一切,万万没想到最后要杀他灭口的人是自己爱了一辈子的人。

贺辞简直绝望。

“不是的,贺辞,你听我说……”裴简急忙跟他解释,贺辞挣扎的厉害,若不是现在身体虚弱,裴简还真按不住他,“我怎么会杀你,我不想跟你动手。”

贺辞根本不听他说,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婚姻美满阖家团圆,我不想打扰你,也不会打扰你,我已经尽量想把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你为什么要断了我的念想?”

“我没有!什么婚姻孩子我都没有,我也没有别人。”裴简紧紧地抱着他。

贺辞抬起头看着他,“裴简,你杀了我吧。”

他眼中的绝望让裴简真恨不得自己此刻就死了。

“我欠你一条命,你拿走,我们就当两清……唔……”

未说出口的话被裴简堵了回去,舌尖撬开还未来得及闭合的齿关闯进最柔软的地方,甜腻的味道在舌尖绽放的瞬间贺辞脑中的一根弦断了,近在咫尺的帅气脸蛋让他心跳加快,一声一声震耳欲聋,却不像发病时的心悸喘不过气,他能嗅到裴简的味道,极其浓郁的香气麻痹着大脑神经,贺辞慢慢安静了下去,眼中恢复清明,任由裴简用一种要将他嵌进身体的力度拥抱在怀里。

听说只有对方也正爱着你的时候,才能闻到这种能让彼此都安静下来的费洛蒙气味。

裴简一直爱他……

压抑多年的思念汇聚到顶峰,在这一刻尽数发泄了出来,直到贺辞有些呼吸困难,裴简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修长的手指撩开贺辞额角的发丝,他眼中含着一汪水,像一只走丢的小兽一般茫然无措,裴简心下一软,沉声说:“你记着,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田文东已经去自首了。”

“什么?”贺辞惊讶出声。

“十一年前我就找到他了,一直让沈寅派人在香港保护他,但是那个时候他的用处不太大,一旦露面就会被灭口,倒不如现在把所有事情堆积在一起发作,效果更好,”裴简温柔地跟他解释,“于崇明早就盯上你了,如果你真落进他手里,他就会拿你要挟贺家,不过还好他交给我办了,为了让他放下戒备,你现在哪儿都不能去,我已经跟贺家打过招呼了,你放心。”

贺辞都懵了。

这……

好缜密的心思,好宏大的布局。

“那你,你的婚姻……”贺辞下巴都快惊掉了。

“假的,顾今晗她老公在意大利呢,当初于崇明找了个有钱的老婆,也就是于捷他妈,就把顾今晗的妈妈甩了,这个傻逼凤凰男,害得人家积劳成疾,让顾今晗年纪轻轻就没了妈,他儿子死了之后才想起还有这么个闺女,但是她男朋友是他当年做小混混的时候结了仇的仇人的儿子,他就不同意,不过,”裴简温柔的擦掉贺辞眼角氤氲的泪花,“早在于捷死之前我就跟顾今晗联系上了,所以做了这个局。”

“沈寅说,于捷的死是你安排的?”贺辞还想确定一下。

“废话,我下令,沈寅执行,要不是这个人,你当年也不会那么痛苦,只是可惜没亲自动手,便宜他了。”裴简心疼地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相信我?”贺辞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裴简垂下眼帘,“太危险了,其中任何一环出现偏差都会伤害到你,并且你的所作所为会阻碍事情发展,我想让你走,离远点你才能安全,你回国之后我一直有安排人守在你身边,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包括你找的私家侦探,一半以上都是我的人。”

听完,贺辞感觉自己周围四处漏风,他还想着监视裴简呢,没想到这小子比他魔高一丈啊。

裴简重新抱住他,像只可怜的小狗狗似的埋进贺辞的颈窝,“我很干净,没有碰过别人,这么多年,我只有过你一个,也只爱你。”

接踵而至的表白把贺辞冲击的眼前发晕,把自己脑中盘旋的问题都忘得一干二净。

吊瓶里的药有安眠的作用,不消片刻,贺辞就撑不住睡了过去。

裴简仔细检查了一遍手腕上的伤,没有裂开没有流血,他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再守一会儿,沈寅的电话来了,他下意识捂住贺辞的耳朵,赶紧按下接听键。

“好消息,今天早上于崇明刚到巴黎机场,我的人已经成功把他抓了,现在要怎么处理?你是要死的还是活的?还是说到时候把他交给贺辞。”沈寅打趣道。

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国内,裴简也不能再耽误了,沉声说:“杀了他,我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一点儿对贺家不利的消息。”

于崇明一死,那些对贺家不利的证据就会彻底消失。

挂了电话,裴简依依不舍地又亲了贺辞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顾今晗刚从婴儿房里出来,看他要走,连忙问道:“这就走吗?是不是太着急了?”

“让医生上去守着,及时换药,”裴简扣紧袖扣,“于崇明那边搞定了,我这边也得加紧。”

顾今晗点点头,“你回去吧,一切小心,贺辞这边有我看着,你放心。”

“多谢,你保重。”

抑郁症患者有些会失眠,有些则是会陷入长时间的睡眠。

贺辞在一片黑暗中醒来,四周没有一个人,消毒水的味道冷冽清晰,他在一片微弱的光芒中抬起手,白色绷带包裹的手腕映入眼帘。

窗外悬着一轮皎洁的圆月。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额前的发丝遮住眼帘。

已经闻不到裴简的味道了,就好像从没来过。

坐了片刻,贺辞掀开被子下了床,慢慢踱步到窗前,海洋在月色下波光粼粼,让人恍若置身梦境。

慢慢解开手腕上的纱布,里面的伤口虽然没流血,却也只愈合了一点。

他转身推开门,外面的走廊安静无声。

这座岛守备森严,许多地方都有监控和红外线探测仪,贺辞刚进入走廊,就明锐地察觉到了前面有监控。

一阵微弱的婴儿哭泣声传进耳朵。

贺辞眼中瞬间清明,他循着哭声往前走。

不远处的房间门开了,拿着保姆的奶瓶看见贺辞站在灯光下,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道颀长的影子,明亮的眼眸在月色中闪烁着希冀的光。

“小姐,贺先生醒了。”保姆冲屋里说了一声。

顾今晗抱着孩子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贺辞手腕的纱布不见了,她拍着孩子的背,担忧地说:“伤口都没愈合呢,你怎么把纱布揭开了?”

贺辞没回答问题,视线落在正打着嗝的孩子身上,她穿着小小的衣服,还没满月,红扑扑的脸蛋像个小苹果。

“这不是裴简的孩子,他应该跟你解释了吧,你别多想,当时我们不是刻意的,他也不是不相信你,但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嘛。”顾今晗讪笑着跟他解释。

“我理解。”贺辞对她微微一笑。

“你躺了那么久饿了吧,我让阿姨给你做个夜宵你垫垫肚子吧。”

说完,她把孩子抱给保姆,带着贺辞一起下楼了。

阿姨做了一碗比较清淡的阳春面,贺辞一边吃一边让医生给他上药重新包扎,伤的是左手,不影响吃饭。

看他吃饭矜贵又优雅的样子,顾今晗笑道:“裴简好福气,得你喜欢这么多年。”

福气?贺辞心里酸涩。

“跟你说个好消息吧,于崇明,他死了,沈寅已经把事办妥了,就是可惜没让你亲自动手。”顾今晗宽慰道。

贺辞惊讶地望着她,“这么快?”

“已经算晚的了。”

“裴简呢?”

顾今晗犹豫片刻,“他回国了,因为我爸死了嘛,国内还有很多事等他处理。”

“我要在这里待多久?”贺辞严肃地问。

“可能要一段时间吧……”

“裴简还会来吗?”

顾今晗艰涩地说:“你也知道,他很忙,可能……可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看你。”

“我也不能主动联系他吗?”贺辞继续问。

顾今晗神色慌张,“也不是,到时候他会联系你的。”

贺辞愣愣地看了她片刻,而后重新吃起面条。

顾今晗也不说话了,气氛瞬间沉默了。

“之前都能演得很自然,为什么这次演不下去了?”贺辞忽然开口。

顾今晗给他问得一愣,“啊?”

“因为裴简出事了,你心里也没底,对吧?”贺辞声音颤抖。

顾今晗张了张嘴,给他问懵了。

“这里是哪儿?纬度报给我。”贺辞寒声道。

“你要干什么?裴简说了让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去。”顾今晗说。

贺辞挣脱医生的手,严肃地对她说:“裴简如果不让我走,你就让他给我收尸吧,前提是,你现在联系得上他,”他转头对身后的保姆说:“书房在哪儿,带我去书房。”

保姆局促的看向顾今晗。

“你要走是吗?”顾今晗也冷着脸站了起来。

贺辞看了她一眼,“别耽误时间,我不会让你送我走,裴简的人继续留在这里保护你,至于我,我要回到我认为安全的地方。”

“你不相信裴简吗?现在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顾今晗无奈的摊开手。

“就当我求你了,放我走吧。”贺辞站起身,心一横,作势要给她跪下。

“诶诶诶,别!”顾今晗吓坏了,连忙说:“你去吧。”

还是软刀子好使,贺辞松了一口气,赶紧跟着保姆去了书房,把电脑打开,登上一个远程信息传输软件,打开电脑坐标定位将自己的位置发了过去。

趁这个机会,他打开网站看了下国内新闻。

果然,已经炸开锅了,现在各大新闻媒体铺天盖地都是远东集团总裁实名举报韩检察长贪污受贿、洗钱偷税、违法乱纪、聚众□□、吸毒走私等几十项罪,涉案金额高达百亿,且大量资产已转移海外。

当天夜里,也就是今天,韩检察长在海关正欲潜逃出境时被逮捕了。

贺辞越往下翻越心惊。

韩检察长混政界几十年,人脉牵扯极其广,并且这些案子也牵连到了其他人,有好几个官员已经被调查了,但那些没被牵连的人很有可能为了自保去堵裴简的嘴。

这是贺辞最担心的事。

就像田文东不敢自首,怕的就是半路被灭口。

不过,由于身为公众人物的沈寅转发了这条新闻,此案完全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引发民众强烈的舆论谴责,眼下这个情形对裴简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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