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入职的项目公司和他们上次面试的鹅总监公司在同一栋楼，所以十分好找。漆数谢过管家之后就独自下车上了楼。这家公司是一个科技公司，总部在海城，他们入职的算是旗下一个小的分部，办公楼在66-71层，主攻游戏制作。

漆数坐着电梯先到49楼，然后再转另一部电梯上了70楼的人事部，hr和他们其他组的同学已经在等候着了。

“嗨，在这。”从玻璃门内传来hr的声音，她领着漆数去签合同，办工作证。签完了合同，看着他工作证上的照片，一向秉持着不过问员工私人生活的hr也忍不住开口：“你的脸怎么了？”

接过工作证放回口袋，他用没撑拐杖的那只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可能是摔跤了。”

“啊，可能？”

向陌生人详细汇报生活细节不属于他的为人处世之道，因此他随意地略过：“睡一觉醒来就这样了，可能是从床上摔下去了吧。”

说完这话他感觉到hr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但他们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一并帮他开通门禁卡，然后刷开玻璃门，等电梯坐去项目组的67楼。

67楼的布局比70楼规划的更清晰一些，从电梯出来之后分别有左右两条道，各通向不同的部门，左边是游戏设计部，右边是程序开发部，两扇门虽然各占左右，但部门之间是由一个大的休息室连通在一起的。

他们刷开左半边的玻璃门，走了进去。由于他们的项目属于临时新加的公益项目，所以和其他正在开发的小投入游戏共用一个大办公室，属于他们的那间在靠近拐角休息室的一个小玻璃房间。

带领他们的项目组长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穿着看上去不像做游戏的，倒更像个占卜师，她自我介绍叫毛乌。把人送到后hr就返回楼上，毛乌带着一行人在67层走马观花地逛了一遍。当初投简历的时候只知道分公司的名字，是冲着项目来的，后来通过了面试一经介绍，才知道这家总公司多么深藏不露，参与制作了这么多市面上大火的游戏。办公室里放的几幅正在内测的游戏海报是今年分公司独立研发制作的，他们有同学受邀参加过内测，据说体验感也是非常优秀。

四人讨论组弹出戚心白的消息：赚了。

叶连：大赚。

漆数：牛逼。

段一舟：我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逛完一圈毛乌带着他们回到项目专属的小玻璃房，由于项目还没正式命题，所以房门暂时没标题。进去以后先是一栏书柜隔开的半间讨论室，里面摆着一张大圆桌和一些座位，其中一个方向有投屏用的电视，桌上摆放着一些资料。再往里半间是五张备好的电脑桌和全套电脑设备，应该是今后的工位，他们走进去讨论室的部分先落座。

毛乌先把电脑连上投屏电视，然后开始给大家介绍项目。

“由你们所见，我们的办公室还没正式命名，也就是说，今天我们要先把开题的事解决。”她一边笑着开电脑，一边按下遥控器拉上玻璃房内的智能窗帘。“这个项目是我们分公司在公益项目上的第一次尝试，对我们来说也是一场很重要的突破，想必其中的原因各位也知道了，我们需要在一个月内出方案和大大小小的公司竞争这唯一一个的指标。所以，你们可以把这个当成一场比赛。”

大家都点点头，一边翻看桌上的资料。

她继续说：“这个项目虽然无法给我们公司带来实际的经济效益，但是公益这个点会是一个很好的广告。所以我们总公司的老板才会如此重视，特地飞来阳市，参与了我们整个面试选拔的全程，并且今后的项目进展他也会一直跟进。在座的各位，除了这位面试发烧的小哥哥，其他人应该都见过我们司总了吧？”她一边打开ppt，一边回了个微信然后说道：“司总现在楼上策划部开会，一会等他下来我们再详细聊聊项目。”

“现在我先说一下除了项目外，我个人对你们的要求”她说：“我是一个随性的人，你们也看得出来，所以我不会要求你们按时打卡上班下班，但司总不同，你们如果要迟到或者早退，我不管你们，但是千万别被他抓到。”

“这件工作室在项目期间都属于我们组，不需要预约直接刷卡进，其他组的卡刷不进来，你们的私人物品可以直接留在这里，或者你愿意放在电梯门口统一的储物柜也行。我一般就直接留在这了”她指着角落里的一列柜子：“那里就有我的冬装外套，有时候室内空调开太冷。”

手机在桌面亮起光，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说：“司总那边的会议延迟半小时结束，那我们先去休息室吃点东西放松一下？每周单数日都会有备餐人员准备下午茶甜点和水果。”

“好啊！”

走前她关心地问：“漆数，你的腿方便走吗？要不要你留在这里，我们去把吃的带回来给你？”

突然被点到名的漆数愣了一下，“不用不用！我已经非常习惯拄拐生活了，除了不能跑800米，其他事都不在话下！”说着他做了蹦蹦跳跳的动作。

“好，哈哈哈拿走吧。”她笑着推开门，一点也看不出领导的架子：“今天吃啥呢吃啥呢，你们想吃啥？”

“冰淇淋？”戚心白很喜欢这个不摆架子的领导，他马上回答。

“哦？可能有哦，上上周吧我记得，就有菠萝味的冰淇淋吃！”她回头笑着答，手指撑着下颌，一副很期待的模样。

“真哒，我好喜欢菠萝。”叶连说。

“我想吃水果，要是能榨果汁就好了。”段一舟半开玩笑地说。

“哈哈哈，公司倒没有准备这么全面，不过你要实在喜欢果汁，自己偷偷带个榨汁机藏在工作室也不是不可以。”她被逗笑了，一边拍着他的肩一边说。

漆数也被逗笑了，他说：“段哥，那我排个队，你每次榨果汁的时候多给我留一份。”

说笑着很快就走到了休息室，看到干净整洁的桌面摆着两筐饱满的鲜橙，旁边有一些小份的提拉米苏。毛乌拉开双开门冰箱，里面只有一些同事的存货，酸奶、晚饭、饮料、零食，她失望地转过头说：“盲盒开奖失败！今天没有冰淇淋～”

说话间他们已经拿起提拉米苏吃了，刚刚还说想吃冰淇淋的戚心白这会一边吃一边回答她：“毛毛姐，这也太好吃了吧！”

叶连用水洗了个橙子，拿刀划过一道口子，也和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开始手剥，他说：“没事，我们啥都爱吃！”

于是毛乌也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拿起一块提拉米苏开始吃。他看着叶连熟练的手法，问：“你也会手剥橙子啊？”

“啊……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我对象学的。以前我家里都是切好了端上来，小时候我还以为橙子都是天生没长皮的呢。后来我对象说手剥的才好吃，我就跟着他改了习惯。”

“哈哈哈哈哈哈，你咋这么逗，”她说：“为了你对象改变习惯，你应该很爱她吧。”

叶连把剥好的一瓣橙子塞进嘴里，点了点头。

她又问：“你们呢，有对象吗？”

漆数很快回答：“没有。我们三个是班里知名关棍。”段一舟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可能快成了。”

“卧槽！你有情况啊？”戚心白搭着肩推了他一把。漆数也很吃惊地回看他：“你居然？背叛……我们！”

“你们年轻人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毛乌笑得直不起腰，这位穿得像占卜师不像领导的领导又跟大家分享了一会她当年的爱情故事。

漆数是刚吃完饭直接赶来的，胃里暂时还容不下一整块蛋糕，于是他把视线放在了玻璃罐装的五颜六色糖果上面。他的视线大概落在紫色的葡萄味和黄色的橙子味之间游走，准备在二者之间做出最终决定，然后就听到毛乌的声音：“我推荐葡萄味的，很好吃。”她从罐子里拿出一颗紫色糖纸放在他面前。

“谢谢毛毛姐，我一会尝尝。”他想了一下，还是把葡萄味的糖果收进了口袋，优先剥了橙子味的放进嘴里：“闻叶连这满桌的橙子味，我现在太需要来颗糖解馋了。”

“哈哈哈哈哈。”毛毛姐没再说什么，继续聊着天。

水果硬糖在舌尖轻轻化开，是属于橙子特有的那种清甜香气。像有一滴果粒饱满的橙子偷偷从枝头滚落在树下的池塘，掉落时溅起半高的水花，泛起一波一波涟漪，在水里扩散开来。

某些记忆被唤起。

甜甜的，柔软的，湿滑的，炙热的。

你还想要密码吗？嗯。

这段由橙子香味唤起的记忆过于熟悉又陌生，以至于他不确定到底是真实发生过还是做梦。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伤……难道？因为自己耍酒疯亲了司恺翊，所以被他一巴掌抡地上挨揍了？

揍完之后考虑到是漆家的人，得留个活口，所以又带回家上药了？

这段回忆的细节还来不及浮现，只出现脑海里几个模糊的画面，他的脸就不受控制地红成了一片，像工作日下午就喝高了的酒鬼。他赶紧把口袋里的葡萄味糖果拿出来剥进嘴里，又猛地喝了几口水。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烫，耳朵也烧了起来，于是低着头希望不要被人发现他的改变。

算了，还好。不算太丢脸。反正好友已经删了，以后不去蓝天就应该没机会再见到了。脸不算丢得太彻底，他想。

就算再见面又怎么着，他会再揍人么？

揍就给他揍吧，谁让冤家路窄呢。——不对，他又想到，凭什么？

他一个身经百战的假直男真基佬，不知道亲过多少人，被强吻一下怎么了！怎么了！明明自己才是初吻啊！！！

喝醉了酒痛失初吻！还被人按在地上打了一顿！！！！！倒霉死了，靠！

吃亏吃亏吃亏！

“对了，”毛乌说：“我刚把司总拉进讨论组了，你们都把备注改一改吧。”

这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他努力运气压住自己涨红的脸，然后打开手机，点进讨论组改名。

嗯？？

怎么有个头像这么眼熟？

笑死，连微信昵称都一样。实在太巧了，他截了张图正准备发给叶连吐槽，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走来。

“抱歉，这个会议散的迟了一些，毛总监已经跟你们介绍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