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武力这种东西在通常情况下都是好用的,否则也不会有人热衷于发动战争。
看着被数道天雷劈坏的驿馆围墙,谁也不敢再反驳半句,毕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下一道雷会落在谁身上。
郑伯已被安顿好,在外面作威作福的自然就是姬侨。
可明明占了上风,姬侨却看起来不大高兴,黑着一张脸站在院子一角投壶玩儿。
金阳凑到他身边问他为何脸色如此难看,他却说:“我原想着是将门拆得大一圈让车子进去就行,他们非气我,这下可好,我这一上头让你劈坏了一半围墙,这要是给晋国修好,我岂不是还要花上好大一笔钱?”
弄了半天,这小气鬼正想着怎么赖账!
这边姬侨想着怎么赖账,那边使团被晋人搁置,累得郑伯一行在驿站空等了三天无人理会。郑伯遣人去问,也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不少人都开始私下议论,定是姬侨毁坏驿馆的围墙遭到了晋人的不满,这便是晋人的第一个绊子,后面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一群士大夫因为闲得发慌天天一**往郑伯面前去,眼见着话越说越不着调,姬侨却一派轻松随意用手指敲着茶碗的边,哼着小曲儿,让随队的护卫将驿馆团团围了,自己一个人坐在庭前等人。
第四日晌午刚过,一着官服的中年人带着队卫兵,雄赳赳站在了姬侨面前。
那人不高,微胖,面泛红光,一看便知是有权有钱之人。
“我当是谁?想必游吉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果然是为政大人到了。”
来人拱手作揖,腰仿佛被铜水铸上了一般,竟是半分也不愿弯。
倒是姬侨,站起身规规矩矩向那人行了个礼,恭敬低头道:“劳烦士匄大人走一趟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向他看了过来。
此士匄非彼士匄,此时晋国前执政卿范宣子士匄已故去多年,面前这位是他的堂弟,字伯瑕,与范宣子士匄同名同姓又同族。也亏得长得并不怎么像,要不然怎么看都像是闹鬼了一般。
昔年士匄执政,不论内政外交事必躬亲,说好听些是勤勉,说难听些便是专权。范氏一族因剪除栾氏大兴牢狱,一时间风头无两,士伯瑕因此受益,家族壮大,仕途亦顺遂,并不将姬侨这样小门小户的放在眼里。
“为政大人好大的威风。”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从这句开始,后面的话大约就不怎么好听了。
只听士伯瑕道:“想来我晋国已与郑国不共戴天,竟要你如此坑害。”
姬侨陪笑道:“士匄大人何出此言呢?”
“敝邑管理不善,以致盗匪横行。但眼下四方诸侯多来朝见,寡君为保护各方宾客,特意将新田驿馆的围墙筑得十分牢固,以免祸患。不想竟一夕间被大人损毁,这便也罢了,你竟还让守卫将驿馆围住,让各国宾客里外进出不便。这若是驿馆中的宾客出了什么事,大人岂不是要至敝邑于不义之地??”
“您说的也太严重了!”姬侨陪笑道:“我这不就是怕万一有什么人伤了,这才把驿馆围了。就等着晋公接见,交了岁贡,我们也好赶快把这墙修好。”
“你干了这些事竟也敢肖想面见君上?”
士伯瑕拍了拍手,一队兵甲鱼贯而入,将姬侨架了起来。
姬侨变了脸色,颇为慌张地问:“士匄大人这是何意?”
士伯瑕道:“赵武?大人要见你,请吧!”
“这……这不合适吧?”姬侨挣扎道:“我这衣冠不整的,还是焚香沐浴更衣后再去见吧!”
“你少废话。”
那队侍卫将姬侨又拖又拽,眼见着就要出了大门,也还是没有郑人上前阻拦。最后,就听姬侨扒着门框大声喊道:“你们谁谁谁都行,去跟君上说,晚饭我估计是不能陪他吃了,明天早饭我再陪他吧!”
说罢,他就这么被人半架着半拖着带离了驿馆。
“你家君上明明都在门后站着了,你怎的也不求他救你?”
金阳看着姬侨脖子上架着两把长剑的狼狈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他已经提醒了姬侨郑伯就在门后,但是姬侨偏偏不求。
似乎也是怕被人当成疯子,姬侨将声音压了又压,向金阳嘟囔道:“我是来给君上解决难题的,又不是来给他出难题的,这种小事怎么还能麻烦他。”
“你就不怕他们真对你怎么样?”
“有什么好怕的?晋人借着我拆毁围墙的事持续发难,君上派去的人八成连赵武大人的面都没见到,再拖下去我们就要成为笑柄了。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将所有人都围了,闹个大的,逼着他们出来相见,要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况且……把我杀了谁赔他们围墙?”
似乎是最后一句的声音大了些,坐在姬侨身旁的侍卫听了这话瞪了他一眼,姬侨呵呵笑了两声,改口道:“赵武大人正人君子,吾辈楷模,自然不会同我这种不识礼数的毛头小子一般见识。”
前面车上的士伯瑕听了这话,道:“你都三十好几了还毛头小子呢!”
姬侨这才闭了嘴。
金阳看车上人看得紧,便也不再同他说话。
车马一路行至赵氏府邸门口,趁着上下马车一片混乱的空挡,金阳才又问姬侨是否真的无事。
姬侨看着金阳那操心的老父亲模样颇为受用,道:“赵武大人比叔向大人更温和,肯定不会有事。之前你也见过的,忘了?”
金阳偏头想了想,没想起来。
姬侨“啧”了一声,心想,怎么所有男人都是这德行。
“弭兵之盟后他路过郑国,当时七宗都去陪同了,你还说他长得好看来着。不仅如此,你还说这人名叫赵武却不会武,还不如叫赵文。”
“……哦哦哦!”
他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那时弭兵之盟刚刚结束,赵武返回晋国的途中特意路过郑国,名义上是拜访郑伯,实际上是要亲自看看郑国的公族到底相互争斗到什么地步。
那日夜宴七穆作陪,赵武生的漂亮,丰神俊朗,站在人堆里璀璨夺目。他便同姬侨说,这人年纪不小倒是颇为俊俏,姬侨还对他说,赵武此人可不光是好看,心胸与胆量都是让人望尘莫及。
时年赵武三十五岁不到,成为晋国执政卿不过两载,便一力促成诸侯弭兵。
在宋国召开的那场盟会险象环生,楚人甚至已将甲胄偷偷穿在内里,随时准备兴兵。倒是赵武极有定力,即便知晓此事,也还是带着叔向按时举行了盟会。
唯一令人遗憾的,便是为了这场弭兵的盟会能够顺利进行,晋国向楚国做了太多退让,使得小国也随之受累。
“但总归是停下来了,不用再打仗终究对于我们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这是当时姬侨对弭兵的评价。
赵氏的府邸颇深,姬侨跟着仆从九曲十八弯地绕了几圈才到后院。
这个曾发生过血腥屠戮的院子,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光里都是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院子里蔷薇正盛,赵武坐在花墙前对他笑着,说:“子产,你来的可太慢了,只等你了。”
姬侨顺着这话往院儿里一看,何止赵武,叔向、韩起甚至知盈竟都在里面坐着。
金阳在一旁清楚地看到,姬侨本能似的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掌拍了拍两颊,自言自语道:“好家伙,中军将?、中军佐还有一个下军佐,六卿来了三个外加一个叔向,公孙侨啊公孙侨,你好大的面子!”
说罢,他便十分乖巧地夹了尾巴,弓着腰,低着头,一脑袋钻进了晋国的这个小圈子里。
席间,姬侨自然多一句话也不敢说,只等着赵武发问。
赵武倒也不急,只招呼姬侨吃肉喝酒,一直等到第三杯酒也下了肚,才举杯对姬侨道:“还没恭喜子产升任为政。”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自然一齐举杯,为姬侨庆贺。
姬侨怎么都没想到赵武在筵席中对自己的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这个。
他一个外臣,在晋国的土地上,让晋国的执政卿和上卿为自己庆贺升迁,怎么样看起来都太过诡异,也幸亏自公孙舍之起郑国就开始亲晋,否则他怕不是还要背上个里通外国的罪名。
姬侨慌忙起身,向着赵武及在座的宾客拜了又拜道:“外臣愚钝,不过是寡君与当国大人不嫌弃罢了。”
赵武摆手让他坐下:“三年前我就说过一定是你,想来我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
停了片刻,赵武又问:“子产一切可还顺心?”
来了来了,果然还是问了。
姬侨早就觉得既然叔向专程写信问了封洫的事,那一定不会就此草草了结,只是没想到追问自己的竟然会是晋国的执政卿。
姬侨道:“有寡君和当国大人的支持,一切都好。”
谁知听后赵武竟道:“那卿定要感念郑伯恩德,切不可辜负。”
他万万没想到赵武愿意见他竟是怕他手握生杀大权,利欲迷人心生了反叛之心,为祸郑国。
又听赵武感叹:“知遇之恩,当以一生相报。”
那人端坐在花墙下,对他微微笑着。
看着被风扬起的花瓣零星落在赵武的衣袖上,再被轻轻拂去,本该是安逸美好的场景,姬侨却觉得难过。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难过呢?
“他怎么成这样了?”金阳在一旁突然出声。
“怎么?”
“你不觉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垮掉了一样吗?那年他路过郑国时意气风发,神采奕奕,才多久功夫他的眼睛里马上就要没有光了。”
“?”
“眼睛里没有光,就离死不远了。”
听了金阳的话,姬侨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到底在难过些什么。
他在为眼前赵武的样子而难过。
不知是不是为了帮助鲁国操办国丧太过劳累的缘故,赵武的脸几乎是铁青的,两颊凹陷,整个人摇摇欲坠。虽然他一直在笑,可眉宇间充斥了太多的落寞。
他明明该是晋国第一得意之人,却看上去像是这世上最为失意之人。
“大人可是哪里不舒服吗?”姬侨关心道。
赵武依旧笑着摇头,“年岁大了,不像你们年轻人活泼罢了。”
姬侨没有追问,也不知道赵武和他身边的人究竟有没有发现这些异常。
又坐了半晌,姬侨也没等到有人质问自己关于官驿围墙的事。此刻他虽纠结,却也明白,这是几位上卿在等着他自己招。
叹了口气,姬侨从席上站起,向着赵武躬身一拜。
“外臣私自损毁新田驿馆围墙,还请赵武大人降罪。”
“你既知道有罪,却又为何去做?岂不明知故犯?”
说这话的人乃是在院子外等待许久的士伯瑕。
他奉晋公之命而来责问姬侨,虽然被赵武横插一脚,先把人截走了,却也一定要问完君主交代的话才好回去复命。
姬侨看赵武叔向都坐在一旁不曾插话,自然也明白士伯瑕代表的是晋公,眼下六卿不欲干涉,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
他转过身向着士伯瑕朗声道:“士匄大人这话着实严重,外臣万万承担不起。昔年文公执政时,为了照顾四方前来朝见的诸侯将驿馆修得比国君自己的住所还要宽敞明亮,管事仆从一应俱全,照顾宾客周到细致,文公也不让宾客们多等,不论繁忙与否从不延误。
“贵邑仁善,倾全国之力协助鲁国处置国丧,自然忙碌不堪,无暇翻修驿馆。而敝邑弱小,感念贵邑照拂,倾全国之力收缴岁贡上交贵邑。若是岁贡灭失,实在有失恭敬,且再难重筹,故格外珍视,生怕出现丝毫闪失。也是因此外臣才私自做主将贵邑驿馆围墙拆毁,先行存放岁贡。更是生怕盗贼横行伤了各国贵客,这才使兵甲围了驿馆以求万全。若是能早日完成觐见,敝邑定然要将围墙复原,并逐一向各位诸侯来使道歉的。还望晋公多多包涵。”
姬侨说罢,恭恭敬敬向着士伯瑕拜了三拜。
叔向坐的离士伯瑕的位置不远,眼见着那人被姬侨说得哑口无言还变了脸色,实在没忍住,以长袖掩唇偷偷笑了一下。
想要在言辞上占他公孙侨的便宜,只怕是再没人能做到了。
这一番话,明明说的是晋国大义,帮扶弱小,而郑国侍奉晋国殷勤又小心,万万不敢出半点差池,但又没有一句说的不是晋国招待不周,累得诸侯吃苦受罪。
更应景的是他郑国执政卿公孙侨身上穿的是浆洗得泛白的旧衣,而士伯瑕那一身绫罗绸缎在日光下甚至还泛着光华,不论怎么样都能让人觉得是晋国在仗势欺人。
叔向在心底感慨,若不是他在宴席期间问过姬侨来之前驿馆中发生了什么事,或许他就要真的相信了姬侨的这番说辞了。
公孙侨啊公孙侨,“借势”这一招你当真是练得炉火纯青。
士伯瑕硬是被姬侨噎得说不出话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幸得赵武解围,说:“是敝邑招待不周,哪里又敢让贵客替我们修缮围墙呢?伯瑕,你去回禀君上,是我失职,花费了这么久才协助鲁国将国丧处理的差不多,明日我定会去向宾客们请罪,还请君上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是,属下这边去。”
虽不情愿低头,但却又是实打实的说不过姬侨,眼见着赵武给了自己一个台阶,士伯瑕还是咬咬牙顺着下来了。
此时盯了赵武许久的金阳终于开口对姬侨说了一句话:“他被人借命了。”
姬侨闻言脸上自然还是笑吟吟的没有半分破绽,只在坐下的一瞬间问:“借他命的可是晋公?”
“你知道?”
“等会儿与你说。”
此时的姬侨忙着应付晋国的三位上卿自然是无暇理会他,金阳在一旁安静看着席间发生的一切,只觉得这人间的时间过去的久了,人的心思也比从前变得曲折了许多。
黄昏时分这一场筵席终于结束。
赵武喝得有些多了,摇摇晃晃起身,倒是姬侨仍然耳聪目明,抢在叔向前面到了赵武身旁,将他稳稳扶住。
那贵人拍了拍姬侨扶着自己的手背,不知道低声对姬侨说了些什么,便由自家仆从扶去休息了。
待被叔向送出,做完告别,姬侨才觉得自己涨了一天的脑袋终于不那么痛了。
“他怎么说?”金阳问。
“什么怎么说?”
“你不是将借命之事告诉赵武了吗?他信了?可若是不信又为何放你这挑拨之人离开?”
姬侨笑道:“看来你也觉得我不该与他说。”
“那是自然。”
神鬼之事在常人看来本就虚无缥缈,姬侨无凭无据便指认晋国国君以巫术向人借命,若是寻常时候,姬侨这会儿估计脑袋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有些不忍心罢了。”姬侨道。
金阳疑惑:“他是盟主国的执政卿,晋国国君如今权势已经快要被晋国的六卿架空,此刻的他几乎是位同国君,又有什么可怜的?”
“你又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呢?”
听着姬侨言语中尽是感伤,金阳道:“你刚才说了要讲与我听的。”
“好。”
姬侨吸了口气,缓缓与金阳讲道:“这位赵武大人的出身可以说好,又可以说很不好。他祖父赵盾侍奉三朝,曾辅佐晋文公开创晋国霸业。那时赵氏极盛,独揽晋国大权,然而好景不长,赵盾死后,赵武的父亲赵朔成为赵氏家主,赵朔在时赵氏还能勉强维持和睦,赵朔一死,赵氏便因往日骄奢太甚被晋国各族不容,一夕之间晋国贵族揭竿而起,竟将赵氏满门杀了个干净。而赵武,就是赵氏唯一的幸存者。就在所有人都对赵氏落井下石时,韩厥收留了他,那时的赵武还不到十岁。”
“韩厥?就是刚才坐上韩起的父亲?”
姬侨点头:“是的。”
“当时赵氏已经被晋国各族瓜分什么都不剩下了,若不是韩厥力劝景公放赵氏一马,赵武断断活不到今日。”
说着说着,姬侨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事,脸上渐渐浮出了笑意:“上天待赵武倒也还不算太过苛刻,后来他被悼公相中,一跃升为上军将,七年前又做了正卿,一身抱负终得以施展。
“只可惜悼公虽懂他,却早早病亡。如今的晋公,实在是不成样子,成日耽于美色不说,还大兴土木,于晋国实在无益。近几年,晋国实权已渐渐分到了六卿手上,若不是赵武压着,怕不日六卿中便有人要反了。”
“若是经历了这样许多,还能如此温和有礼,心性已远超常人了。”金阳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只是晋公不懂罢了。”
“那借命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驿馆里听到的啊。”姬侨道:“他们说晋公与赵武不睦,晋公因荒淫无度,身体日益虚弱,巫祝批挂说是赵武于晋公犯冲,所以才导致他身体不佳,于是晋公就天天派左右之人去问赵武什么时候死。”
“这……?”
这虽然荒唐但又算什么借命?自己在赵武身上感受到的可是如昔年姬云为神农氏续命所用的阵法。
“你定是觉得这不算借命了,可你要知道,他本就为国事操劳,又要防着国内卿室反叛,现下又不被君主信任,已是疲惫至极,若是一朝神智崩溃,他这条命便要搭进去了。”
“你还是不信鬼神之说。”金阳看着姬侨道。
“我当然不信鬼神,但我信你。”
“所以你便对赵武说有人借他的命?”
“是的。”
“他怎么说。”
“他说,‘君上要借,我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能给的,只管拿去便是。’”
金阳听后皱眉道:“若是为值得的人倒也罢了,为这么个人实在大可不必。”
姬侨看着金阳这义愤填膺的样子,笑道:“你忘了他对我说的话了?”
他说,知遇之恩,当以一生相报。
还有些话,姬侨也不知到底该不该对金阳讲。
他觉得赵武复兴赵氏时或许已有感知,未来终有一天,赵氏会成为取代晋国国君的一员,赵武自觉不能愧对宗族,亦不愿有负悼公,所以唯有一死,方能两全。
1.与后面的对答都来出自《左传》襄公三十一年,也可以用百度搜索《子产坏晋馆垣》,根据剧情需要做了一些调整。
2.赵武,赢姓赵氏名武。
3.晋国六卿,中军将,中军佐,上军将,上军佐,下军将,下军佐,其中中军将为执政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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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赵氏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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