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DBG大厦的会场，金碧辉煌，人群如织，西装革履，抹胸长裙高跟鞋。作为商业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这样的一场看似再正常不过的宴会，放眼望去，随处可见的各界精英人士。

言初意自然也在其中。

女人一席黑色鱼尾长裙，半露肩，性感迷人的锁骨，白皙光滑的脖颈上戴着一根玫瑰金的锁骨链。若隐若现的风光，身材曲线全部显露出来，皮肤在灯光下，白若软玉一样。

和一群公司大腹便便的老总站在一起格外出众，嘴角始终挂着不近不远的微笑，举手投足尽显职场人的自信和健谈。

不远处，裴瑾书单手轻搭在沙发椅的椅把手上，另一只手有节奏地轻点着红酒杯，一下，两下。上身穿了一件雪青的绸缎衬衫，掖进黑色高腰西裤里，脚上踩着一双黑色小皮鞋。

她百无聊赖地晃着酒杯，该打招呼的人都已经问候过了。至于其他人，都是她的部下去交涉，问候。她深邃的目光有意无意扫着会场的人。下一秒，视线穿过人群，停在言初意的身上，一怔，不由自主往下移。

从灼目的五官，到白细的颈脖，柳腰如绵般盈盈一握。言初意随之转身，及腰的长卷发，后脖颈优美背纤细。与昨日那位“宽松大妈”简直天壤之别。

想不到，这大妈身材......还不错。

她起身，欲去和她打招呼。

这边，言初意被一群男人围着有些脱不了身，酒杯蜂拥上前。考虑到宴会礼仪更确切地说是商业利益。她礼貌性地喝了一口，可这些男人得寸进尺。言初意看着这些人不依不饶的，脸上的微笑从礼貌滑到了尴尬，渐渐无所适从。

裴瑾书看出来了，脚步明显快了，可刚走几步，就看见一个女人的手已经搭在了那人后背上，突兀地顿住了脚步，眉头猛地一皱。

“小言。”

一只秀窄的手突然扶住了她的肩膀，言初意浑身一震猛地仰头望去，微垂着眼睫的女人定定地看着她，银色边框眼镜后是一双含着温柔的眸子。

那是她从未在裴瑾书那里看见的。

“江总。”来者正是她的顶头上司，也是她一生中遇到的那个救她于水火的贵人，江寒。

江寒是YC公司的创始人，为人处事又狠又辣，绝不拖泥带水。可对言初意，她却有出乎意料的温柔和耐心。

从来都不会做出令言初意尴尬或者无礼的举动，而就是这样一个事业成功的女强人，却喜欢女人。

江寒慢慢松开她的后背，拉她到身后。

举杯敬酒，“张总，听说，最近贵公司有新的项目，.......”

裴瑾书又回到了沙发上，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心莫名有些拥堵，好心情就这样被破坏了。仰头，一口气饮完杯中的大半杯红酒。上挑的眼角微眯，侧着头，全程看着言初意。

聊了一会，礼貌性地寒暄了几句。

江寒：“谢谢张总，这次交流很融洽，希望接下来我们有机会可以合作。”

张总大腹便便，笑得牙齿黄黄的，“嗯嗯，能和江总这种大美女聊天就是开心哈，合作愉快。”

江寒浅笑着礼貌点头，“那么......张总，回见。”细白的胳膊缠住腰身，江寒引着言初意出了会场。

言初意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江总，刚才还好有你，不然那些酒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

江寒放开她，目光也不知不觉中在她身上停了几秒，“下次宴会还是不要穿裙子了。”

“以前那些西装挺不错的。”

言初意多半是昨晚受到了裴瑾书长裙的挑衅，不巧，今天又是在隔壁女人公司参加宴会。她想出一口气，又似在和自己较劲，所以才穿了以前宴会不常穿的礼服。

“嗯嗯，江总我知道了。”她双手端然置于身前。

江寒温和地冲她笑了一下，“叫代驾了吗？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言初意笑着婉拒着，“没事的，谢谢江总，我打出租车回去就好，刚才谢谢江总解围了。”

毕竟是顶头上司，刚才帮自己已然是很感激了。

江寒：“没事，顺路。”

言初意：“？？”

“江总你不是......”

江寒见她疑惑的神情，笑着解释。“我搬家了。”眼神示意，引着她往停车场走。

言初意张了张嘴，江寒继续补着，“就在你们别苑附近。”

“走吧。”

言初意再拒绝就太不礼貌了。点了点头，“麻烦江总了。”

回到别苑，言初意没有立马上楼，而是在楼下吹风散酒，双手抱着胳臂兜兜转转，来来回回。

刚回来的裴瑾书看见路灯下踱步的女人，眉心一挑，单手插兜走了过去。

“言小姐。”

言初意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心脏砰砰跳，条件反射性地往后退了好大一步，险些一个咧崴摔了下去。

“小心！”裴瑾书见状，条件反射性伸出手，半搂着言初意的腰扶住她。看她慌神的眼睛，带着迷雾水光，继而漫不经心的挑起一弯戏谑的笑。

“我还挺好奇，就你这胆子是怎么走上总监的位置的？”

言初意定住脚，抬眸，四目相对，看见是隔壁烦人精，用力推开她，“要你管！”继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拼命捋好裙摆，瞪了她一眼，扬声回怼着：“裴小姐！你是鬼吗？走路都没有声音吗？“声音低沉带着丝丝埋怨。

裴瑾书瞳仁深邃，出乎意外地，一句话都不搭理她，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眼神游离，好像要在她身上找寻些什么。

言初意见她的面无表情的脸和不安分的视线，倒显得自己过于夸张做作了。

突然升起一股挫败感。

这人是不知道什么是礼貌吗？

还有这么看着我干嘛？

怪瘆人的！

“不是说互不相欠吗？”不知是因为喝过酒还是一直对她有偏见，单单看着她这张脸，她就莫名觉得有气，满脸通红。

“离我远点！”说着就转身想走。

又想让她吃瘪？想都别想，裴瑾书眼疾手快挡在去路，“言小姐，你这样，像极了急了的兔子。”

被挡了去路，言初意好想用高跟鞋踩她两脚。

“你管我！让开！”

裴瑾书非但没有退让，反而突然倾身向前，娇艳欲滴的嘴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眼中带着一丝狡黠。

“你似乎非常害怕我呢？”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调侃。

言初意紧紧闭上眼睛，心中暗自咒骂着，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随便你怎么想吧。”她淡淡地回应道。

她努力向后仰着身体，试图避开裴瑾书越来越近的身影，同时语气坚定地说道：“可以麻烦裴小姐不要再靠近我了吗？”

裴瑾书从言初意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她微微一笑，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明显。

“言小姐，请不要误会，我对女人可没有兴趣。”她故意放慢语速，加重了“女人”这个词。

随着酒精渐渐散去，裴瑾书心中的怒火却逐渐燃烧起来。

“哼！”言初意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和挑衅。

“你大可放心，裴小姐！”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裴瑾书，“我同样不喜欢女人，所以请你离我远一点！”

夜风拂过，言初意就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像刚被雨水冲洗的青柠，又像阳光晒过的檀木板，很冷，莫名带着一丝暖，有种淡而醇香的感觉。

她喜欢这个味道，但在这人身上简直糟蹋了。

“哦？是吗？”裴瑾书笑意依旧挂在嘴角，“还有，我觉得裙子不适合你，少穿。”丢下这句话就踩着小皮鞋铿锵有力地走了。

这话任谁听都像是在说自己身材不好。言初意虽然气得快火冒三丈，举起拳头隔空想给她两拳。

但还是咬牙放下了。

她轻扯嘴角，不想再与她做无谓的争吵。也气冲冲地进了大厅。在后面小声骂道，“有病！”

我穿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又不是穿给你看的。

你才喜欢女人，你全家都喜欢女人！

......

新的一周，街道车水马龙。言初意开车送言可上学。

车子停在斑马线等红灯。透过车窗，言可看见一辆墨绿色的公交车，隔着几辆车的距离，隐隐约约看见窗户旁边坐着一个女生。

出奇意外地放下了高马尾，校服也穿的整整齐齐的。

“妈妈，你看，那边。”她伸手指了指裴一一的方向。

言初意扭头看了一眼。

“那不是隔壁的小朋友吗？”

她又在心里嫌弃裴瑾书：啧，那女人还真是没心，竟然让小孩子自己坐公交车上学。

言可：“嗯嗯，她上次借我伞的时候和我说，她都是自己坐公交车回家的。”

言初意笑着：“想不到还挺独立的。”

言可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言初意的侧脸，“妈妈，要不以后，我也自己坐公交车上学回家吧，这样你就不用送我了，可以多睡一会，还可以晚点去上班。”

学校和公司是相反的方向，虽然开车只需要20分钟，但来回折腾，确实需要一个小时。加上还要收拾，化妆，准备早饭这些，言初意每天都需要6.30起床，加上这几天事情太杂，又被隔壁的人气得联系做了好几天恶梦，眼底明显有一团黑了。

“没事的，可可，还是妈妈送你吧，你一个小孩子挤公交车也不安全。”

言可突然坐直，一副小大人的语气给她灌输思想。“言大朋友，我都已经12岁了，长大了，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再说了，公交车离我们家也不远哇，很快就可以坐到车的。”

言初意见她小脸都快鼓起来了。红绿灯变了，踩着油门继续行驶。

“可可，你确定你没关系吗？”

言可聚精会神，两眼放光，点头如小鸡啄米，“确定！肯定！”

言初意侧看她，被她认真的表情逗得快笑不活了。不禁在心里反省，是不是自己天天管着孩子，没留给孩子自由活动的空间，让她有点不开心了。12岁，正值探险，成长的年纪，也是时候让她去锻炼锻炼胆量了。

思考再三后，慢慢妥协了。

“那好吧，妈妈答应你，不过，我每天还是得送你去公交站，看你上车。”

言可笑得小脸肉嘟嘟的，“好哇。”

......

翌日清晨，言初意牵着言可去坐公交车。认真仔细地检查她的书包，理好衣服，将昨天下班去办的公交卡和智能手表挂在她的手腕上。

叮嘱了好多句，笑容温柔地挥了挥手：“可可，注意安全。”

言可站在公交车门口，乖乖地挥手，“妈妈，拜拜。”

车门刚要关上，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啪嗒”声。

“等一下！”

两人同时顺着声源望去，看见，裴一一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女孩嘴里咬着面包，头发飞扬，单肩书包一甩一甩的。

一阵风跑过言初意旁边，微不可绝地挑了挑眉。

这小孩......

时间来不及，裴一一急忙跨步上公交车，一边刷卡嚼着嘴巴里的面包。

“谢谢叔叔。”

车子关门走了。

刷完卡，裴一一四处寻找位置，晃眼就看见角落里坐着的言可,竟有些惊喜。她一股脑咽下东西，笑了笑和她打招呼，“言可，早上好啊。”小脸也因跑得太急红通通的，一屁股坐到她旁边。

言可看了她一眼，慌得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挪了挪，“早......早上好。”

裴一一将面包伸到她面前，“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吃点？”

言可：“不用了，谢谢。”

裴一一：“你今天怎么也坐公交车了啊，你妈妈不送你了？”

言可：“嗯嗯。”

“这样啊。”裴一一又塞了一块面包，开心地晃了晃脚，“那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了。”自顾自地喝着牛奶。

言可觑了她一眼就开始盯着窗外，坐公交车上学还有趣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容易得多。

很快，车子里人越来越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

言可旁边也换了人。

刚才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没位置了。裴一一就主动让了座，第一次和陌生人坐在一起，言可更是无所适从。

眼看就要到学校了，屁股起了又坐下，坐下又起来，反反复复烦烦烦，坐立不安。她在心里反复练习了几百遍：

“奶奶，可以让一下吗？”

“奶奶，您可以让一下吗？”

“老奶奶，不好意思，可以让我出去吗？”

结果太害羞，太社恐说不出来。

这时，广播提醒，“星辰小学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言可急得小脸开始上色。

“言可，走吧，到了。”裴一一不知何时已经从车门那边走了过来，冲她伸了伸手，喊她一起下车。

言可抬眸，眼睫不停地煽动。一瞬间觉得遇到了救星，很快，主动拉了拉裴一一的手臂，蹑手蹑脚地从夹缝里挤出来。

终于下车了。

裴一一将书包往后一甩，搭在肩膀上，自以为很帅气地吹了吹眼睛上的头发，“怎么样？坐公交车是不是特别帅？”

言可张了张嘴，到嘴的“谢谢”被远处传来一阵哄笑声打断了。

“老大，早上好哇。”

一群女孩子朝两人走了过来，言可看着这些老师眼里的“坏学生”，想起妈妈的话，急忙攥紧书包肩带，扭头跑了。

“.......”裴一一见她跑得还挺快，匪夷所思地摇了摇头。

她收回视线，“哥们儿”式的打招呼后，和一群女孩子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进了校门口。

抱歉来晚了。

好学生vs成绩不好的学生

你们会喜欢哪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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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