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难熬的一天。

小僵尸昏睡了一天，到半夜，才醒了一个时辰。

“章青培，我睡了多久”

“你……”

“章青培，你怎么记性也不好呀？”小僵尸眉眼弯弯，好似真的在嘲笑对面的人一般。

章青培扯出一丝微笑，“是啊，我要想一想……”

“你早上清醒了几个时辰，这是你今天第二次醒来。”

“那我也没睡多久嘛。”

是夜，小僵尸又陷入昏睡。

章青培坐在房梁上，望着月亮，没有一丝睡意。

“你为何没有让他服药？”黑袍人突然出现在章青培的身后。

“前辈，你那日走得急，晚辈还有几个问题想问您。”章青培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便先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问”

“他会转生到何处？”

“他在这里的命数已尽，不会再转生到这里”

“所以，转生后我便再也不能见到他了吗？”

“大概是这样”

“他会得到幸福吗？”

“会，他生前有很大的功德，虽遭奸人陷害，但规则会记着，所以他会转生到富贵人家，幸福快乐一辈子。”

……

章青培问完问题后，黑袍人又消失了，不过这次留下了叮嘱：若十日之内，小僵尸不服用此丹，最后将魂飞魄散。

章青培在房梁上坐了良久，后半夜，进房歇息了。

既然他能有幸福的人生，那便放手吧。

此后几日，小僵尸与章青培普通地过着，恰如之前的每一天。

小僵尸会找村里的漂亮姐姐们玩耍，待黄昏时，章青培在庭院门口等他归来，章青培是想同小僵尸一起去的，但小僵尸会生气，觉得自己不相信他可以一个人出去，于是章青培只好在家里等着小僵尸回来，一起吃饭，一起入睡。

章青培是个闲散道士，偶尔会接委托，帮人驱鬼，画平安符，或者帮有钱人结阵镇宅，行商，王公贵族，行差踏错，尔虞我诈，都会沾染污邪之气，章青培算是道士里较有名气的，有固定的委托，也接一些小委托，收入稳定，养个小僵尸是不成问题的。

倒数第二日，章青培想，是时候了，这几天他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小僵尸很开心，他也很开心，已经足够了。

章青培在药丸外裹了一层糖粉，小僵尸喜甜，应不会发觉。

“章青培，我回来了！”

门外传来小僵尸清润的少年音。

“回来啦”章青培抱了抱眼前人，忍不住揉了揉小僵尸毛茸茸的头发。

“章青培，送你花！”小僵尸从章青培的怀抱里出来，手里抓着一束野花，可能是刚刚被压到了，有些颓，但颜色很鲜艳，一看便是刚采的。

“谢谢，我很喜欢”章青培接过花。

小僵尸的眼睛圆圆的，此时直直地望着章青培，黑润的眸子映着章青培的脸，好像章青培是他最重要的人，章青培想，要不明天再给小僵尸服药吧。

“先吃饭吧。”

“可是我想先吃糖”

“不行，你昨天已经吃过糖了”章青培将袖子里裹着糖粉的药丸往更深处藏。

“好吧”小僵尸瘪嘴，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快吃吧，今天有你爱吃的酥肉”章青培把小酥肉夹进小僵尸的碗里。小僵尸是不知饥饱的，食物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小僵尸很喜欢人类的食物，于是也像人一样一日三餐。

虽然没吃到糖，但小僵尸没有不开心，因为章青培做的饭很好吃。

吃完饭，小僵尸揉着微凸的小肚子，舔了舔泛着油光的嘴巴。

“章青培，我想睡觉”

“不行，你才吃完饭，不可以现在去睡觉”

好说歹说，小僵尸才答应跟章青培在院子里走几圈消食。

“章青培，我困了，要你背。”

章青培将小僵尸背回卧房，轻轻地放到床上。

突然，章青培的袖子被猛扯了一下，那颗药丸落到了小僵尸的手里，而后很快被他塞进了嘴里，吞了下去。

“你……”

“嘿嘿，我早就闻到糖的味道”小僵尸学聪明了，懂得装睡了。

“算了，本来便是给你的”这便是天意吧。

“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不要生气嘛”可能是刚刚骗了人，小僵尸有点心虚，抱着章青培的手臂，软着嗓音撒娇。

“好了，睡觉吧，我不生你的气。”

“好，我睡了”小僵尸乖乖地盖好被子，闭眼睡觉，小僵尸是不喜欢盖被子的，因为觉得重，之前在棺材里躺着都不用盖被子，还很暖和。

自从因为无聊从棺材里爬出来，被章青培带回家后，就开始盖被子了。

章青培盯着人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

章青培！章青培！

小僵尸猛地睁眼，看见的不是熟悉的卧房，而是光怪陆离的世界。

天空上方是漂浮的云状物，远处像是挂着荧光透明布，往下只是一片白，脚下的路发着光，似是一堆发光的小生物积聚而成的路，路下面流淌过一条黑色的河，上面漂浮着一些不知名物。

小僵尸前面有很多人，他们的身体是透明的，脚在空中漂浮。

前面的人缓慢移动着，再往前看，是一位妙龄少女为那些人打汤，嘴里念着什么，但离得太远，听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