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弟弟
永定十年,轻衣镇
张瑾在书桌旁处理事务时,听到侍人来报,城外有人和临水铺掌柜顺路,自称从抚宁来,公子是否要放行。
“可有路引,凭证?”张瑾停下手中毛笔。
小厮拿出了一块玉牌。
张瑾起身来到城门。
行事如此张扬,果然是他。身旁倒不知何时跟了同友。
“大人,我可帮了你一件大事啊。”那人拍了拍身后的马车,朝城墙上的张瑾大声喊着。
张瑾看到马车旁是自己店铺的伙计,看来食物买到了。
“开门。”张瑾下令。
几人来到掌事府,张瑾查验了一下面粉,就让伙计先离开了。
等入了室内,那人才扯下头巾,露出真面目,和张瑾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眉眼之处,更多的是风流,得意和张扬。
和张瑾的沉稳闲适鲜明有别。
那人自然地落座,喝着茶水,“你这里真是一点变化都没变。”
“你怎么突然来了?”张瑾看着眼前穿着暗红行装的男人,此人是他的同胞弟弟,张诡。人如其名,行事诡张。
“父亲让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张诡满不在乎地喝着茶,“对了,他是我在远宁结识的朋友,王簌。”
张瑾对王簌示意友好。
“你如今都穷到这般地步了,面粉都没钱买了?还好我遇见了他们,帮了一把。”
张瑾抬眼看着张诡,“怎么帮的?”
“这个,自然是拿爹的身份,让抚宁司开粮了。我已经不做那种烧粮取食的事了。我一心向善了。”张诡明明应该对张瑾不屑的,但还是没缘由的会解释,这难道就是血脉压制?
至于抚宁司回头为难爹爹,就由父亲应对了,毕竟父亲的手段也不少,制止抚宁司绰绰有余。
张诡继续说着,“我和王簌兄弟会在轻衣镇待上半个月吧,你看着安排下住宿。”
张瑾不知道父亲派他来做什么,且看吧。
张瑾让二人住在张府,方便照看。
晚上,张瑾走进张诡房间,灯光下,问着张诡,“那人什么底细?”
“不知道,我救他的时候,他已经快死了。想必是被仇家追杀吧。”
“你会好心救人?”
“还真是被你猜中了,我给他喂了毒药,不听话就死,至于什么背景还重要吗?”
“不说就算了,总之,白日出门,戴着面纱。”张瑾对张诡想要规劝,可是后来明白了,他如此行事,未必不比自己循规蹈矩的好。
月高高升起。
戴面纱?担心下属把我当成你吗?你以为我乐意和你长得一样?
张瑾看着张瑾远去,吹灭烛火,躺到床上,回想着和张瑾相处的时间还真是少啊。
自己的哥哥啊,原本行事可比自己张狂多了。
张瑾同样躺在床上,今天张诡来了,不由得又想起了往事。
七年前,永定元年。
那时自己意气风发,才二十岁,策马射箭,那是何等美好。
跨马去南方驱逐蛮人,看着对面慌乱的敌人步伐,张瑾挥了挥手,“骑兵前行,弓箭手左右,一举歼灭!”
张瑾仅带了五百人灭了南蛮小族。
父亲亲自带着诡弟来到临铺二楼设宴。
张瑾骑马走在路上,接受着百姓的呼声,抬眼往二楼看去,那眼里是掩不住的豪气和傲气。张诡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回了个笑脸。
那时候自己以为一切都是向上的,都是可以如同弓箭握在手里的。
皇帝下旨,张瑾平乱有功,赐为侍卫总管,升五品。
张瑾提笔把好消息写下,连带胜利品准备递信给远方的好兄弟。
张诡看着张瑾,明明是同胞,偏偏他武艺超群,得以开拓疆土。而自己却体弱乏力,只能读书致仕。
张瑾把从南方缴来的葫芦扔给张诡,“拿着,这是祛湿健体良药,从蛮人那里抢的。”
张诡接过葫芦,故意呛道,“你堂堂一副将,竟然抢人家的东西,真不害臊。”
把葫芦打开,闻了闻,别在了腰间,走进书桌,凑近看着信纸。“哥,是在给路大哥写信吗?”
“是啊,不知平川在临瑞怎么样了?有没有杀的鲜卑人丢盔弃甲。”
张诡看着张瑾,“不知道的,以为你俩什么关系呢,大好年纪不婚娶,整日去边境杀杀杀。再杀下去,国库都要空虚了。”
张瑾拍着张诡的脑袋,“就你跟着爹爹当个文官,整天算钱,算粮食的。还不如我们出去打一仗,抢得多。”
“莽撞。”张诡撇嘴说着。
“迂腐。”张瑾笑着回答。
两个月后,四月份传来西北临瑞战况。
“平川哥死了?”张诡看着那来信,又看着哥哥那接受不了的失神眼神,着急安抚,“不可能,平川哥武功那么强。怎么可能,错报了吧。”
张瑾从失神中回过来,拉着张诡的双臂说,“你也觉得不可能是吗?这事肯定有诈,平川之前和我来信还埋怨过林广那个家伙,奸猾耍诈,一定是他搞的鬼。我要去找陛下,去找林广对峙。”
张诡拉不住张瑾,眼看着张瑾跑了出去。张诡在后面扶着门框,弯下腰大声喘着,“快,去叫父亲去殿上拦着!”
太子看着张瑾跪在地上,“那听张总管的意思,是林帅害死了这一百多人及胡将领吗?”
“殿下,臣非此意,臣愿意前去查处原因,以慰将士亡灵。”
“以慰亡灵?张总管未免太过于儿戏了,前线战士为国捐躯,尸骨埋于他乡,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怎么慰?林帅拼死抵过了敌人的进攻,还要受你如此诋毁吗?”
张瑾心里一沉,太子怎如何袒护林广,他只不过是靠着裙带关系进的。
“回禀殿下,臣愿率兵征讨鲜卑游寇,以震国威。”
“京城还需要你呢。张总管。”太子压下怒气。
“张临掬大人请求觐见殿下。”屋外侍人通传。
父亲来了,张瑾低头看着父亲跪在自己身旁。
“臣拜见殿下。”
“张大人请起,赐座。”太子起身给张临掬大人看座。
“老臣有罪,逆子言辞粗鄙,不识大体,给殿下惹麻烦了,还请殿下原谅,老臣回去一定好好教训。”
太子看着张太傅如此这般,也于心不忍。
“太傅严重了,只不过少年意气而已。孤想他以后会明白的。太傅快请起,晚上在孤这吃饭可好?”
张临掬听闻,叩谢殿下,和张瑾在太子处吃了简餐。
才在殿下的护送下回家。
张瑾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但想到陆平川,眼神里还是藏不住的怒火和不甘。
张临掬看着张瑾,满身武力,脑子怎么就不转弯呢?
晚上,张诡得知此事后,拉着张瑾跪在父亲面前。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