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五还没到,闻青郢便找了个客栈,休整一天,顺便将一些基本神法写成册子,见面时交给了苏小五。
“小五,这些呢,都是基础。”闻青郢将厚厚的册子交给风尘仆仆的少年,“等你学会了,我再教你独门功法,那些就比较难学了。”
苏小五翻开册子,只见满目文字,识得不过一半,连在一起,更是晦涩难懂。闻青郢看出苏小五窘迫,笑道,“何处不通,随时问我,千万莫要闭门造车,虽说为师练功很喜欢剑走偏锋,修修补补,但是你还欠火候,应当一步一个脚印才是。”
“是。”苏小五认真点头,把册子揣在怀里,“我们接下来去哪?”
“你来之前,我打听过了。”闻青郢说道,“此处仙门,名叫御兽仙门,门下弟子精通御兽之术,我要找的东西便在那里。不过今日有魂境出现,仙门之人蜂拥而入,我的东西也被带进去了,我们便跟去寻找吧。”
“魂境?”苏小五震惊,“我曾听陈府门客议论,魂境是神仙陨落之后,神识不散,形成的秘境。魂境可遇不可求,其内机遇重重,同时也危机四伏,许多仙修一去不回,阿来,不如等他们出来,我们再去?”
“魂境入口飘忽,不日便会消失,若他们把东西丢在里面,我的东西便再难拿回来了。”闻青郢叹息一声,说道,“无事,旧伤已愈,我会保护好你的。”
苏小五见闻青郢意志坚决,虽然心中担忧,但也无可奈何,于是心下惴惴,与闻青郢往魂境方向走去。魂境今日出现在甯邑,御兽仙门作为地头蛇,自是天时地利,一早便举门进入。其他仙门听闻消息,也在赶来的路上,闻青郢与苏小五赶到之时,正有一个仙门即将进入。
只见这魂境入口泛着淡淡的白光,却隐隐蕴含七彩色泽,流光溢彩,丝滑如绸缎,想必这魂境的主人,定是个温柔可亲的上神。仙门众人满脸喜色,振臂一呼,正要一起涌入,闻青郢忽然脸色大变,承影唰地出鞘,有影无形,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有影无形,承影剑!你是无影剑萧客?”仙门领头一眼见到承影剑,脸色大变,“魂境之内,所得各凭本事,阁下凭什么坏了江湖规矩,拦我等去路!”
“我不是萧客,”闻青郢面色严肃,沉声道,“此境并非神识凝聚而成,里面不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此境之主乃是千年前魔君连无渡座下军师花重烟,诸位若贸然闯入,只怕有去无回!”
“花重烟的魂境?!”那领头脸色剧变,看着一派祥和的魂境入口,大声说道,“不可能!此处并无魔气,仙气飘飘,令人心旷神怡,怎会是魔族的魂境!欺骗我等,到底是何居心?”
闻青郢见无法说服众人,面色一寒,一把拎起苏小五,飞身而入。进入魂境的同时,承影剑显形,剑尖一点金光,在空中画出复杂的纹路,一个只出不进的阵法,数个呼吸便已形成,紧紧遮住了魂境入口。仙门众人大惊,急忙催动灵力攻击,却无济于事,全部反弹了回去。
“阿来!”苏小五被闻青郢拎着,腾云驾雾,又惊又喜,“原来你如此厉害!”
“花重烟的魔力看似柔和,实则恐怖,绝对不容小觑。”闻青郢严肃道,“此境存在千年,危机四伏,小五,抓紧我腰间飘带,千万不要松手。”
苏小五连忙点头,紧紧抓着闻青郢腰间长长的飘带,二人一前一后,往魂境深处而去。神识感应清晰,闻青郢一路前行,神目左顾右盼,几乎所有危机,都巧妙地避了过去。
魂境深处,一道身影懒腰伸了一半,忽然顿住,讶异道,“熟人?千年不见,这下可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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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识越来越近,前方忽然出现一队仙修,两男两女,身边跟着几头灵兽。闻青郢还未走近,其中一个女修忽然惊叫一声,急声道,“小玉,你到哪儿去?”
闻青郢低头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只见一条细细的白玉小蛇,额上嵌着一块闪闪发光的碎片,急速向他游来。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主人!你终于来寻我了!”
“小蛇!”闻青郢满心欣喜,蹲下身子,伸出手掌,白玉小蛇立刻游到他的掌心,丝丝吐着蛇信。
“主人,神识碎片在我额上,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寻我的。”因着这块神识碎片,吞天玉蟒能够与闻青郢意识交流,说道,“千年前,主人陨落,我与小凤元气大伤,被祝衡茅引到无人之地,意欲杀之。小凤飞得快,知晓主人与魔君交好,赶去万魔岭搬救兵,而我却差点被祝衡茅杀死,幸亏临死吞了主人的神识碎片,才化成蛇蛋,留下一命。直到数月之前,主人重生,神识碎片才把我唤醒。”
“原来如此,”闻青郢喃喃,眼中含着无限怒火,咬牙切齿,“祝衡茅,温鸣涧……可恨,可恶!”
“主人,你可找到小凤?”白玉小蛇问。
“我已找到,不过此刻不在身边。”闻青郢叹道,“幸亏你吞了我的神识,神识联结得以保留,不似小凤,只能待我收回所有神识,重建联结了。”
“无论如何,小凤与我能够回到主人身边,便心满意足。”小蛇话音未落,忽然不受控制地腾身而起,被飞身赶来的女修收回了掌心。
“主人,我破壳不过数月,虚弱至极,身不由己,与她签了主仆契……”小蛇在闻青郢脑海中说道,“她叫唐芙蓉,是个好姑娘,此地危险,还望主人带她出去。”
闻青郢无奈一笑,轻轻颔首,赶来的唐芙蓉急急冲闻青郢问道,“先生可否伤到?这是我的灵兽小玉,平素乖巧,从不害人,刚刚不知是怎么回事!”
“无事。”闻青郢摇头,唐芙蓉立刻松了口气,轻轻弹了下白玉小蛇的脑袋,小声教训了一句。
“小师妹,让你驯服高阶灵兽,你天天抱着颗来历不明的蛇蛋,好不容易孵化了,不过数月便倒戈相向,真是不听人言,吃亏眼前。”一名长相稳重的男修皱眉说道。
“小师妹,大师兄说得对,刚刚我们明明见到,小玉对此人甚是谄媚,趁契约不牢,赶紧解了,换一只灵兽吧。”另一名容貌俏丽的女修说道。
“大师兄,二师姐,莫要这么说,小玉听了会伤心的!”唐芙蓉急忙安抚小蛇的脑袋。
“只有神兽才会通灵,听懂人言,你这小蛇,哼。”模样冷峻的三师兄开口。
唐芙蓉面色尴尬,低下了头。闻青郢见这两男两女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知魂境危机四伏,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诸位仙修师出同门,为何不见长辈带领?”
“师父与我们到魂境入口,忽有急事,见入口神力温和,想来无甚威胁,便回去办事了。”唐芙蓉答道。
“你们一路前来,可曾遇到怪事?”闻青郢问道。
“未曾。”唐芙蓉皱眉,“只是这地方,并不似其他魂境,怎么没有天材地宝、神法秘籍?”
闻青郢见几人的灵兽个个模样机警,顿时明白是兽类对危险的感知救了他们性命,暗叹一声好运,说道,“此境并不简单,诸位还是随我离去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远远传来一声呼救,痛苦凄厉,绝望万分。众人皆是脸色一变,二师姐立刻说过去看看,几人便迅速奔了过去。
闻青郢拎着苏小五,使出轻身功夫,跟着御兽仙门后面,很快便到了呼救之处。只见数名仙修围着一名散修,那名散修身受重伤,怀中抱着一株魔草,见到御兽仙门众人,喜出望外,大声呼救。
“阁下可是御兽仙门之人?听闻御兽仙门个个胸怀慈悲,济世救人,我寻到此株魔草,打算用来炼制丹药,谁知这帮强盗心生嫉妒,将我打成重伤,还望各位仙修为在下做主!”那名散修恸哭说道。
“一派胡言!”旁边仙修怒发冲冠,“明明是我等摘了,你偷鸡摸狗,反倒血口喷人!”
“无论如何,诸位以多欺少,不太光彩吧?”御兽仙门大师兄说道。
“与尔等无关!”几名仙修正在气头上,其中一人甩出袖箭,直奔散修面门,意欲取其性命。
那散修面上闪过一丝凶光,正欲躲过,忽然御兽仙门三师兄肩上雪雕呼啸而起,直直飞去,一口叼住了袖箭,急转而回,将袖箭吐在了三师兄手中。
“竟然有毒,你强取豪夺便罢了,何必取人性命。”三师兄冷冷地道。
那散修一听,顿时捶胸顿足,哭嚎着让御兽仙门之人做主。二师姐率先看不下去,捏一道手诀,身边仙鹿四蹄踏踏,直奔散修而去,挡在了散修身前。
“大师兄,三师弟,师父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快快打败这些恶人,救此人出去吧!”二师姐说道。
大师兄颔首,口中念诀,身旁白象长啸一声,声音洪亮,四脚撼天动地,狂奔过去。三师兄也捏了个诀,肩上雪雕振翅飞去,发出尖锐的鸣啸,势如破竹。
唐芙蓉捧着小蛇,面色犹豫。过了片刻,也念念有词,下了命令,巴掌大的白玉小蛇丝丝吐信,游了过去。
仙修灵兽一片混战,那散修躲在仙鹿背后,面色古怪,露出一个笑容。闻青郢并不出手,只是默默看着众人,叹息一声。
御兽仙门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门派,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仙修,不过片刻便已不敌,纷纷被灵兽震倒,摔在了地上。御兽仙门四人收了手,那名散修大喜,连连道谢,白象长鼻一卷,将几名仙修堆在一起,几名仙修破口大骂,御兽仙门置之不理,转身离去。
那散修却故意放慢了脚步,待御兽仙门几人走远,蹲下身子,看着地上委顿的几名仙修,嘿嘿一笑,“早知御兽仙门是无脑救人的傻瓜门派,今日一见,果真不错。天天与灵兽厮混,只怕脑子也被灵兽吃了,你们几个就自认倒霉吧。”
散修说完,满意地欣赏众仙修惊骇的面庞,从怀里取出一瓶毒水,拔开塞子,便往几人身上倒去。
忽然背后有人长叹一声,散修身体一僵,心下骇然,有人靠近,而他竟然毫无察觉,此人的修为不知比他高了多少。散修忙想收起毒水,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难以形容的威压笼罩而来,散修登时动弹不得,那人接过毒水,轻嗅一下,皱起了眉。
“化骨水。抢人魔草,赶尽杀绝,你还真是毒辣。”闻青郢叹道。
“都是误会!先生,都是误会!”散修讨好一笑,说道。
“阁下不必演戏,我天生神目,凡人罪孽,一看便知。你身上杀孽极重,怕是杀了不少无辜之人吧。”闻青郢瞥一眼散修,说道。
散修脸色大变,转头就跑,却被一只白象拦住了去路。御兽仙门众人满脸愤怒,团团围住散修,那散修丢出一颗毒丸,在半空爆炸开来,毒气四溢,御兽仙门众人掩面咳嗽,那散修面色一喜,意欲趁乱逃走,却被一只白玉小蛇咬住了脚踝。
“这蛇有没有毒!”散修脸色大变。
“自是有毒。”闻青郢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地说谎。
散修怒喝一声,知晓小蛇是唐芙蓉的灵兽,便直往唐芙蓉冲来,袖中毒箭毒针纷纷射出,意欲以解药换解药。
毒箭毒针来自四面八方,唐芙蓉避无可避,脸色苍白,忽然平地一阵劲风,原来是闻青郢挥了挥衣袖,所有毒箭毒针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
三师兄的雪雕一声呼啸,先是垂直上升,而后猛地坠落,直奔散修面门。散修急忙后退,但他只是内心歹毒,修为并不高强,雪雕利爪伸出,一爪撕裂了散修的咽喉。
“三师弟,废他修为便是,何必取他性命!”二师姐大呼。
三师兄不语,闻青郢叹口气,说道,“姑娘,闻某奉劝一句,对恶人无谓的善良,便是对善人最大的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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