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调戏与哄人

温良延发了疯的找,寻便上京城也没有又去近郊,从天色微暗找到方圆数里看不见分毫,马也累了,他随意找了棵树坐在树根底下。

温良延突然想起七年前,他初见盛清玉的光景。

那时候他替兄长鸣不平,打了胜仗,嚣张的弃官不做,故意了结交好多纨绔的官宦子弟,整日醉生梦死。

正月十五上元节,他们一行人包下了酒楼,倚着在二楼栏杆喝酒。酒楼外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连同天上飘着的数不清的孔明灯,上京城几乎成了不夜城。

隔壁青楼的姑娘们热情孟浪的闹着来往的客人,盛清玉就是那时出现的,他刚从吏部出来准备回家。

那一年的盛清玉高中进士甲榜第一名,是当之无愧的状元文曲星,民间大街小巷风头正盛。盛清玉前十七年的人生里几乎没有参与过这些风俗节日,这还是头一遭走在最热闹的粮宵巷。

赶上万民同乐的上元节,马车早被围得水泄不通,他只能步行回家。盛清明一早便打过招呼要去逛集市,所以盛清玉走的并不急。

他一袭白衣,在明暗交错的街头格外显眼,又因为长相气度几步就被认了出来。百姓们大喊着状元郎来了,待嫁的姑娘们含羞的扔着香囊手帕。

偏偏盛清玉还十分有礼,微微含笑朝着四方百姓颔首行礼,从容不迫的拒绝了姑娘们的好意,把香囊手帕玉佩通通捡起还了回去,又引起姑娘们一阵脸红。

等他好不容易走到街的尽头脱身,又让猜灯谜的拦住了。

“公子猜个灯谜呗!猜中三个这兔子灯就归你了,回去送夫人一定能讨得欢心!”

盛清玉听得好笑:“多谢,只是我尚未成婚。”

“那也没关系,送姊妹哪怕送令堂也是极好的!我这兔子灯可就一个,是我压了一年箱底的!”小贩是个自来熟,热情的给盛清玉提着建议。

阿姐应该会喜欢这种小玩意儿,盛清玉想,他点点头对小贩说:“请出谜题吧。”

小贩很有自信,这些谜题都是他精心准备的!

盛清玉轻而易举的猜出第一个。

小贩:运气好运气好。

盛清玉轻而易举的猜出第二个。

小贩:意外意外。

“上不在上,下不在下,不可在上,且宜在下。客官请打一个字。”

“一。”盛清玉言简意赅。

小贩: “……”我犯什么贱非得拦他。

小贩一脸便秘的认了栽,把兔子灯递给他。

盛清玉看着他疑惑道:“可是牙疼?”

小贩: …………

他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盛清玉一个人一头雾水。

温良延在楼上看得哈哈大笑,这人可真有意思。

他刚才仔细的端详对方,发现他确实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眼睛细长上挑,本该是双含情脉脉的眼却偏偏湖水一般不起波澜,鼻骨高挺,嘴唇很薄显出几分秀气,人生的冷白,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等他回过身在一抬头,对方早已迈入人流只剩一个背影。

……

温良延回过神,痛苦的睁开了眼,已经快天亮了。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钟府,派亲信的暗卫去找江一流。他悄声迈进盛清玉住的别院,俯身为盛清玉擦掉额角的汗,想把他的手从被子拿出,却碰到一片冰凉。

明明热的出汗,手脚却如寒冰一样冷。

温良延用自己的手盖住盛清玉的,沉默的给他温手。

卯时三刻,盛清玉终于脱出昏迷的状态,他一睁眼便看见伏在身边的温良延,眨眨眼睛,对着温良延露出了招牌的盛清玉的温和一笑。

温良延:“……”

突然有种出师不利的不妙感觉。

盛清玉难得走神了,此时他正坐在桌案前看书,说是看书,一刻钟也就翻了两三页。

他心里有愧,尤其是抬眼看见对面榻上的温良延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不止是有愧,还有几分无可奈何。

是他隐瞒病情在先,温良延生气是应该的,但是……

“盛大人。”

“在。”

“盛问归。”

“在听。”

“盛清玉。”

“嗯。”

“盛哥哥……”温良延半真不假的装腔。

“……”过分了啊,这人比他还大一岁多。

“阿玉,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盛清玉失笑,更加无奈,现在的温良延就像炸毛的狼崽子,顺都顺不下来的那种。

“我的错,不该瞒你,温池砚莫生气。”

盛清玉见对方脸色确实好了些,略微放松的靠了靠椅子,抬手翻了一页书。

他其实很多年没这样顺着一个人过了,他爹娘走的早,盛清明又跳脱心宽,很多时候是他一个人撑起盛家,所以他习惯于做个温润端方的君子,一个冷静沉稳的家主,这样有些不合礼制的事放做一年前他早便说起大道理了。

温良延其实是有些惊诧的,盛清玉这样自持守规矩的小古板说出这番话的打击,比他干翻燕上疾当老大还不可思议。

但既然对方那么坦荡……温良延很愉悦的接受了,还混账的起了点逗人心思。

“盛问归,那下次再咳嗽是不是得第一个告诉我?”

“……”盛清玉看见温良延笑得很灿烂,甚至还露出一颗洁白的虎牙。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点头纵容道:“好。”

“算了,还是你时时跟着我比较合适,日日同我形、影、不、离。”

盛清玉这次却摇头:“温池砚,不可。”

这样既不合礼法又耽误温良延,他已经是个将死的废人了。

温良延皱了皱眉,眼神冷了下来,盛清玉看见了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他还要说什么,盛清玉却意外的咳嗽了起来,温良延赶紧过来贴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盛清玉手抖,有些费力的拿出手帕捂住自己的嘴,但是显然迟了。

温良延已经看见他咳出来的,大片的鲜血。

又是一团乱……盛清玉思绪逐渐模糊,晕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已是黄昏了。

他虚弱的躺在床上,望向窗外的夕阳。橙红色铺满了天,有几只落单的大雁正往南边飞,秋日微冷的风漫无目的的呼啸。

“盛大人。”张太医见他醒了过来看看。

“嗯,您请说。”

“您伤及根本,下官的方子也只是饮鸩止渴……”盛清玉一听便知温良延和钟满肯定又压着他开了新方子。

盛清玉很平静:“我明白,我这病早已入骨……”活不长的。那毒药早已一寸一寸的蚕食了他的身体,其实就连江一流也只是个而已。

“盛大人,您吉人天相,福泽深厚……”

现在的盛清玉脸色苍白,瘦的快脱相,哪来的福泽深厚。

“辛苦了,张大人。”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张太医叹了口气识趣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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