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查到了,是燕何!”听到探子的话钟满手里的茶杯瞬间握紧,燕上疾也脸色一变。
“看来我们猜得不错。”盛清玉淡淡笑了。
“打雷了。”天空如洒了墨一般,钟满抬起头也笑了,“问归,明日你我二人也做回不速之客吧。”
盛清玉点点头静默不语。
钟满的探子刚走,边境的信又来了。
“赢了。”燕上疾畅快的大笑,“温良延大获全胜!”
这算是近日最好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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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乾王府倒是简朴。”钟满冷冷道。
他们被燕何府中管事的请到正厅,什么都不说只把他们晾在这等。
好一会儿燕何才风尘仆仆的回来:“钟大人盛大人久等,失敬失敬。”
见到盛清玉也不意外,好大的耐性。
“无碍,本是我二人有求于王爷。”
“哦?不知二位大人何事相求?”
“借兵边关。”
燕何脸色一变,颇为虚伪的关心:“哎呀,边关温大人刚打了胜仗怎么会要求援兵呢?钟大人说笑了!”
“一时之胜罢了。我们王爷压下来消息,今日我等有事相求不得不说了。温大人受了重伤!”
燕何险些笑出来,露出一副关心的表情:“什么?!这……这怎么是好呢?本王本应鼎力相助,可这手里也不过五万兵力,还得留守上京以备不时之需……实在爱莫能助啊!”
钟满:“……”不能更虚假了。
盛清玉:“……”不能更直接了。
“再者一说,惟之这孩子从小就让人放心,十六岁就大败东□□大人受伤了还可以让惟之去援助啊!”燕何罔若未闻,自顾自分析。
钟满、盛清玉: ……………
好响的算盘啊。
“惟之放心去,京城这边我这个做叔叔的定然全力配合。”
钟满已经不想再和他虚与委蛇了,起身告退离开了他的府邸。
燕上疾手中并非无兵,只是一旦调走,若上京出事会立即处于两面无援任人宰割的境地,西北、东南的兵来不及北掉。
马车颠簸,盛清玉一来一回身体有些受不住,强撑着说:“派人去儋州寻燕琼之妻。”
钟满意会,又道:“宫里也该添些人手了。”
盛清玉点点头想说话,突然头晕目眩,坐着就倒了。
这边一团乱麻,燕上疾那边也出了事。似乎他们的好运气这几日到头了。
东夷向东胡借兵!二十万大军正集结东北边境!边境需要援兵,也需要第二个主帅。
燕朝文强武弱,现任朝中能顶事的武将要么不在同一阵营,要么年事已高。
燕上疾只能亲征援助。
温良延等将领手**有九万兵力,燕上疾带去六万,上京城便剩下的便不足三万。
对上燕何胜算撑死平开,他们的优势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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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清玉隔日下午才醒,钟满把这半天的事同他讲了,看不出悲喜。
“西域的毒查的怎么样了?”盛清玉突然问道。
钟满表情颇为沉重:“西域奇毒,寻常中原医正难察,发病极快死得更快……养在部落王族手里,除非王室之人出手相助否则无药可解。”
这就是说皇帝的病没得治,他熬不到淑妃生产了。而有机会继位的燕上疾远在边关,国不可一日无君,一旦淑妃肚子里的是位“公主”,平易近人体恤百姓的燕何便理所应当的继位了。
还有……
“燕何嫡子的毒,怕也是东胡人刻意下的。”就是为了牵制他。
钟盛二人相顾无言,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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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
龙榻上的皇帝瘦若枯槁,面色发白、颤抖不止。他有种预感自己快要熬不住了。
他尽全力伸直右手比划着,底下的太医、宫人面面相觑,看出他写的是“惟之”——他在找燕上疾。
“皇上,离亭王出征了。”大太监躬身回应道。
皇帝嗯哼啊啊说不出来话,他又比划“淑”字。
“皇上,淑妃娘娘还有半月才到产期……”太监不敢用正眼瞧皇帝。
他依稀听懂了,呜呜的闹着。
底下燕何手下的太医趁机呵斥宫人道:“快去找连乾王!”
没人觉得不妥,燕上疾不在,燕何就是唯一皇室正统的骨血——皇帝的亲兄弟。
只有皇帝不住的摇头,但是没人在乎了。
皇帝感觉自己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不甘心的抬了抬手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意识越来越模糊,他也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
“皇上——驾崩了!”不知道底下哪个宫人喊。
底下哗的跪了一大片,个个心怀鬼胎:“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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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深夜,钟满盛清玉来不及准备太多,披上衣服就进了宫。
而燕何那边却胸有成竹不缓不慢的等着,等人来请他进宫。
他娘的——钟满暗骂。
等他们到了宫中,燕何已经先一步进殿了。
“眼下如何可是好?离亭王远在边疆……”
“过了今夜,燕上疾便不一定是离亭王了。”
“唉,先等等钟大人。”
燕何罔若未闻底下大臣的低语,一脸胜券在握的正了正衣冠。
“钟大人!盛……盛大人?!”
“诸位莫慌。”燕何冷着眼淡淡道。
“该慌的是您吧,连乾王吧!皇嗣还未诞下您就已经开始提前主持大局了!”钟满其实有些没底,他不能保证今夜的胜算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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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清颜听说皇帝驾崩以后,喜色难挡,惊诧的过了头,肚子开始疼。
“娘娘,皇上驾崩了您怎么这么高兴?”盛清明冷嘲道。
“本宫、本宫……你哪里看出本宫高兴了?!”
“燕何被捉拿了,叛国罪。”盛清明没搭理她,漫不经心道。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齐清颜果然急了,转而又想到了什么冷静下来连连找补。
盛清明嗤笑,他弟弟还真没看走眼,齐清颜果真早就和燕何勾结了。
齐清颜情绪大起大落肚子更疼了,半天也不见好,盛清明赶忙叫来了太医。
“娘娘……娘娘您这是要小产了!”
坏了,这个节骨眼生孩子!
“都进来吧!”盛清明当机立断。
乔装成宫女、太监的一屋子的暗卫果然进了屋。算上埋伏的燕军将士,人手虽不算多,可这些人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盛清明!你们好谋算啊!”齐清颜狰狞的咬牙。
“快去再叫位太医,就说我病了!还有,封锁消息。”盛清明不理她,给自己倒了壶茶,“安心生孩子吧,清颜。”
齐清颜疼得没力气,燕何的人怎么还不来?皇嗣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她痛苦得哀嚎着喊人,但是来不及了——她屋子里燕何的眼线早就被盛清明带来的暗卫杀了。
淑妃于两个时辰后诞下皇子。
盛清明派人秘密和一同皇子藏起来,她起身去了皇帝寝宫。
里头钟满派正和燕何争吵不休,到底是燕何更胜一筹——钟满被遣送回府。
说是遣送,其实也是监禁。
盛清明扶着盛清玉一同回了盛府,燕何没理由管控盛清明。
“躲在盛府并非长久之计,燕何马上会发现皇子的事。”
“等,只能等。”盛清玉深夜折腾,虚弱疲惫的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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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燕琼的夫人终于秘密逃回了上京城——带着燕何与燕琼来往的信件。
盛清玉赌对了。他听了温良延那番话便猜测燕琼当日是留了后手的,但是他不可能蠢到藏在府里。如今他被燕何摆了一道身死,最恨他的只有燕琼夫人。
这三日,燕何过得也不好。淑妃诞下皇子的消息早传遍了大街小巷,可钟满、盛清玉分别被监禁,他们手里有兵力还有皇子,燕何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两方僵持不下,百姓中传闻四起。
这自然也是钟满做的。现在他是四位辅政大臣之一,却被监禁得要拿皇子换一条生路,而明明有正统皇子继承大统他却代任摄政王——燕何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可他偏偏着急平息众人之口,百姓只要说他的不是,轻的杖责重的丢了命。现在燕何焦头烂额的镇压各方。
盛清玉拖着病体强行进宫,另一边钟满得到消息也打点妥当带兵入宫。
这个时间正在上朝,燕何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底下大臣个个大气不敢出。
钟、盛二人杀入宫中,两方兵力厮杀,他们趁机闯入大殿。
“燕何!你与燕琼私通东胡出兵岑州、连州,又与东夷西域勾结为先帝下西域奇毒。谋害天子,通外叛国,罪不容诛!”
钟满大喊。
底下寂静一刹瞬间响起巨大的喧哗讨论声。
“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皇子呢?本王看你偷藏皇子,才是包藏祸心吧!”
钟满哂笑着把那一大摞信件洒向天空,底下胆子大的大臣捡起来看,瞬间面色剧变。
“谁能证明这些是真的?上面并没有本王的章。”
“燕琼的妻子可以。”
说罢,一位宫女打扮的人从旁边走出来。 “我可以证明!”
“你一年前找到我家王爷,同他说东胡事成之后只要燕朝十三城,你受不了多年的屈辱忽视,愿意辅佐王爷登基!”
“我家王爷起初不信你,你便把自己的嫡子送到我们府上做质押,又许下出一半兵力相助的诺言。”
“可怜我家王爷最后被你骗得独自领兵出了上京城……”
又是一片哗然,有人信了,也有人不信。
“哼,巧舌如簧、信口开河!王爷忠厚守本之名人尽皆知,你休要污蔑!”燕何的人大声维护。
“先帝的病突然加重是因为燕琼给他喂了西域奇毒,当然他自己的儿子也被东夷的人下了同一种毒。这种毒的解药只有东夷人有,如今燕何之子早已活蹦乱跳,可先帝却……”
“诸位大人,我手中有燕何嫡子遗落燕琼府中的玉佩!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信不信全由各位了!”
议论声渐停,大多数人以钟满盛清玉为中心围在一起。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承认了!我确实和燕琼有过来往,但那是我被他威胁的!我的嫡长子被他掳走胁迫,我不敢声张只对外宣称世子外出游历……奈何我舌灿莲花也没劝得三哥谋逆,是我的罪!燕何认罪!”
底下又像下油锅一样吵了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敢问嫡子被掳走为何不找皇上做主偏和燕琼犯什么谋反罪?谋反可就不止你嫡子,全家都要陪葬!况且燕琼谨慎到来往信件都要藏下一部分,又如何敢光天化日劫持上京城的世子?!”盛清玉遮着眼,雅正的气质不改半分。
说完他敏锐的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但是来不及了!
燕何竟在宫内也藏了兵力,那群人迅速拔出刀把大殿围堵。
燕何这是要鱼死网破,他藏拙了多年又一朝得意,再也沉不住气了。
“离亭王!离亭王回来了!”突然有人大喊。
钟满一回头,燕上疾果然回来了!他紧绷的弦突然松了下来。
燕何一脸不可思议:“东胡那帮废物竟然没有拖住你!燕上疾,好谋算好手段!我认栽!”他挥舞着手臂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我输了,但是你们也别想活!”
说罢,他一连撞倒了好几个烛台,明火瞬间蔓延开来!地面被涂了油!
大火蔓延开来,呛鼻的烟散到大殿的每个角落,一众人紧急撤退。燕何浑身都起了火却疯癫的在大火里嚷着:“本王,不,朕是皇帝!哈哈哈哈哈皇帝!”
盛清玉这几日担忧过盛,本就强撑着的身子再也挺不住一样,刚出大殿就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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