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刘子歧面色黑得骇人,他转头去指使身后的侍卫们:“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两个贼子给我拿下!”

江绾音顿时担忧地看向林羡鱼:“林姑娘……”

林羡鱼无比淡定,不忘安抚江绾音:“江姐姐,不用担心,就凭他们,我还不放在眼里。”

说罢,刘子歧身后一队侍卫一拥而上,手中长矛刺向林羡鱼,林羡鱼灵巧地闪身避开,随后信手掐了个定身灵诀,那些侍卫立时动弹不得。

刘子歧脸色震恐:“这……这是什么妖术?!”

林羡鱼笑得人畜无害,摊开手无辜地道:“一点仙家术法罢了。”

林羡鱼又一步步走向刘子歧,他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但还是被林羡鱼隔空抵住了眉心。

林羡鱼回忆着原身学过的召灵术,一边诵念口诀。

刘子歧的周身被一道道金光笼罩,上面流转着繁复的符文,他的过往记忆如同一副画卷,徐徐在林羡鱼眼前铺展开来。

刘子歧自小受宠,性格顽劣不好读书,但他的父母都十分溺爱于他,把他养出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再然后便是刘子歧频繁去花街柳巷的记忆,林羡鱼匆匆划过,不想多看,终于找到这一年,他参加科举时的记忆。

就在考试的前一日,刘子歧暗地里找到考官,赠了千里黄金,买得考官将他与陈玄的答卷互换。那考官本是答应了的,然而阅卷中途,他却发现陈玄有不世之才,实在不忍让如此人才被埋没,便没有改陈玄的答卷。

可惜后来还是被刘家人施压,不得已改了口,为免东窗事发,刘子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派人结果了陈玄,再伪造出自杀的假象,洗清罪名。

林羡鱼从刘子歧的灵台中再施了一道灵诀,将他的那段记忆,当着众人的面给放了出来。

江绾音神色震动,一幕幕看过去,直到眼见陈玄丧命,终于忍不住流下清泪。

众人的心头顿时也仿佛被蒙上一层阴翳,当初陈玄舞弊畏罪自杀一事传出来时,他们也是拍手叫好的一个,如今却发觉真相并非自己所以为的那样,更加生出被欺骗愚弄的恼怒。

一时间,他们都将矛头对准了刘子歧。

“前些日子是谁说的,刘家公子颖悟绝伦,配我们青州第一才女亦是绰绰有余,如今看来他真是高攀了人家江姑娘。”

“此等小人,某不屑与之为伍!”

刘子歧的脸色越发难看,握紧拳头青筋暴起,然而恨恨地看了林羡鱼几眼却到底还是放弃了,他心知自己不是这妖道的对手。

他深吸一口气,把身后迎亲的队伍都给带走了。

然而他这样落荒而逃,却照样是换来百姓的一片骂声,时不时有人往他身上丢菜叶子。

刘子歧如同丧家之犬地逃了。

江珅被这番真相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掩面而泣的江绾音,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只道:“阿音,你同我回去罢。”

今日的喜事是被彻底搅黄了,众人眼见热闹都已看得差不多了,便都渐渐散去。

林羡鱼和谢丹青也被重新请回了江府,这一次的待遇却和上一回截然不同,他们被安排到了最好的客房。

江珅和江绾音独自借步深谈去了,这一次的父女谈话多半能解开心结,林羡鱼只需等江绾音平复好心情,再为她造一处幻境便是。

林羡鱼和谢丹青一前一后落座,正好四目相对,一个侍女捧着林羡鱼刚才找她们要的笔墨纸砚,将东西搁在了桌上便福身退下,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羡鱼托着腮看谢丹青,目光灼灼,如有实质地盯着他瞧。

谢丹青很不自在,沾好墨,提起笔,但却迟迟未能落笔,不经意间,那一滴墨落在纸面上,洇湿了雪白的宣纸。

林羡鱼立刻动作迅速地把那张纸换掉了,不解道:“谢丹青,你怎么了?是写不出来吗?”

见谢丹青不说话,林羡鱼又自顾自地道:“没事的,你一时间想不出来,那就再酝酿一下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丹青没说话,他自小便没有什么旁的爱好,人生多数时候都是和书卷相伴,他从来没有过提笔写不出字的时候。

但是不想让林羡鱼久等,他还是道:“我只是一时没有想好,你不必陪我一起,早些去睡便是。”

林羡鱼摇摇头,她表示:“不,虽然我也没办法帮上什么忙,但是我可以在这里给你精神上的支持和鼓励啊,你放心写,我一点也不困,肯定能陪着你把这一出剧本写完的。”

谢丹青写完一张纸时,抬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一炷香时间过去,方才还大言不惭说自己不困的林羡鱼,早已不省人事地趴睡在了木桌上。她的侧脸好巧不巧地靠在了方才那张废纸上,沾上一团油墨。

他哑然失笑,犹豫着想给林羡鱼盖上一层薄毯,然而林羡鱼却是十分警觉,在他接近的时候便从桌上“蹭”得抬起头来。

林羡鱼和谢丹青四目相对,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睡着了!!!

太尴尬了!

她方才做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大学课堂上,上课打盹被老师发现了,吓得魂不附体之时,恍然想起自己已经不用再读大学了。

心里说不上来时高兴还是感伤,然后又撞入谢丹青的眼眸里。

她想着自己刚才信誓旦旦的话,难免不好意思起来。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化解尴尬,就发现另一个惊天噩耗:她居然睡在了那张废纸上!

林羡鱼终于憋不住了,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再垂眼去看时就发现自己的手指上全是乌黑一片。

林羡鱼:……

她现在很想直接晕过去。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林羡鱼立刻敏锐地看向谢丹青,恼羞成怒地道:“谢丹青!你竟然不提醒我!你还眼睁睁地看着!”

林羡鱼匆匆忙忙地去找侍女们要温水洗脸了,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谢丹青忍住了笑意,但是心中却好似忽然平静宁和下来。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其实就算是这幅样子,也实在很可爱。

林羡鱼后半夜果然还是熬不住,回房间睡了一个好觉,然后再在次日清晨叩响了谢丹青的门扉。

果不其然,谢丹青已经把剧本给写好了,林羡鱼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满脸惊喜地看他:“你真是太有才华了!”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得费点心思再修改几回呢,单就从她心理学专业的视角来看,谢丹青这一篇剧本写的实在没有什么错处,简直接近完美。

谢丹青已经习惯了林羡鱼的溢美之词,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值得这样的评价。

但是和林羡鱼相处的过程中,他也渐渐明白了一个事实,那便是,林羡鱼的确不会去说恭维之词,她所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不屑于作伪的。

她是真心觉得他的文章写的很好。

谢丹青的心头第一次泛上异样的感觉。

林羡鱼却已经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她去了江绾音的院子里,江绾音正在看诗集,见林羡鱼到来,嫣然一笑,身上的病气都消去不少。

江绾音握住林羡鱼的手道:“林姑娘,这次当真是多谢你了。”

林羡鱼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江姐姐客气了。”

江绾音有点腼腆地道:“林姑娘,你们之前所说的幻境……我能再次见到陈玄吗?”

林羡鱼忙不迭点头,她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自然。江姐姐,在幻境里,你想见到的人物都能得见。”

江绾音愣了一下:“……也包括我阿娘吗?”

林羡鱼笑眯眯的:“对啊,不然怎么能说是解忧呢?”

林羡鱼戳了戳系统,她从虚空中拈出一道透明的水门,上面流转着水纹般的涟漪。

江绾音回身看了林羡鱼一眼,随后义无反顾地踏了进去。

江绾音再次睁开眼时,她回到了自己八岁那年。

她坐在江府门前的贵妃榻上,慵懒地趴在上面,全然不顾礼仪,阿娘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唱着江南的歌谣。

阿娘有一把好嗓子,她唱的歌是再好听不过的,江绾音自小便爱听这童谣入睡。

只是自阿娘去后,她已经有数年没有听过这首歌谣了。

父亲从门外回来,正是谈了一笔至关重要的生意,总算度过了起家时最艰难的一道坎。

父亲看见阿娘和她,便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顶,慈爱地道:“阿音怎么这么爱睡懒觉?”

阿娘笑道:“阿音还小呢,贪睡也是正常的。瞧,她这样子多可爱呀,旁人都羡慕我有阿音这样好的女儿,不吵不闹,偏爱看书,将来定是个学富五车的才女。”

江绾音恍如隔世地看着阿爹阿娘谈笑,这对她而言,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自阿娘去后,菀夫人进门,她的日子便一天比一天地难过,从来不记得,原来许多年前,爹娘也有如此恩爱的时候。

好像后来的许多年,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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