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章公子求见。”
“章公子?他来做什么?”
“小人说了老爷不见客,可是章公子一直在门外等着。”
“他来了多久了?”乔本业问道。
“将近两个时辰了。”
乔本业沉吟了会儿,说道,“请章公子进来吧。”
人人都说君子知礼,乔本业倒想看看这个章崇文来乔府是何目的?是道歉还是推脱责任。
“乔老爷。”
“章公子有何贵干。”乔本业板着脸,面无表情。
“晚辈今天冒昧求见是向乔老爷请罪。”
“说到冒昧的确冒昧,论罪又何罪之有?”乔本业反问道。
“崇文昨天冒昧邀约小姐去放风筝,不慎风筝线断,又遇木筏冲走,我们觅路迷途才会流落荒郊。这次意外全因崇文一时爱玩而起,实在难辞其咎。”章崇文真心道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君子坦荡荡,正应敢于承担责任。
“古之君子仰则畏天,俯则畏人,故战兢自恃,不敢妄言动。章公子这回轻举妄动,是否君子所为?是否肆无忌惮?”乔本业心里虽已接受章崇文的道歉,但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
“乔老爷所言甚是,崇文无言以对,唯有祈求宽恕。不过这次小姐为我所累,倘若要为保小姐清誉就算要我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章崇文说的情真意切。
“小女清誉有污点,就是因为你!”
章崇文立刻解释,“我绝无轻薄之意,我当日对小姐,一直是以礼相待。”
“说到礼节,你理应懂得为对方设想,并不是令她为难。”
“这次意外,崇文有幸得到小姐错爱。并承诺他日同游京师,得此奇缘,实属天赐,望乔老爷成全。小姐对崇文情深义重,他日有幸得中,我定求父母向乔家提亲,迎娶过门。绝不会背约食言,辜负小姐垂青。”
章崇文这一番剖心之话,乔本业大感意外,但也从心底意识到章崇文是可托付终身之人,但是想到怕有谣言中伤乔蓁,便不得不摆出冷漠之态。
“此事言之尚在,冯管家,送客!”乔本业背对着章崇文说道。
“乔老爷,晚辈告辞。”
待章崇文离开,乔本业才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背影,满意的点点头,如此行为,当是大丈夫!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出一日,章崇文负荆请罪,而乔本业对其态度不佳,以及两人的对话就传进了乔菁耳朵里,令她整日忧心忡忡。
“清风,你说我和章公子该怎么办?爹对他态度那么不好,是不是很不喜欢他啊?还有娘,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早知道,我早听你的话,不老是偷偷跑出去也不会出这种事了。”
清风坐在椅子上,腰背挺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乔蓁,似在思考。
“清风,你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啊。”
清风抓住乔蓁在前眼前乱晃的手,让她老实呆着,好笑道,“二小姐,我听着呢,咱别着急行不行。其实呢,我从大小姐口中已经得知夫人对章崇文有所改观,因为他做好人好事被夫人瞧见了。”
“真的!”乔蓁喜出望外。
“至于先生的态度嘛……”清风想了想继续说道,“我看之前相处先生对章崇文倒是颇为赞赏,当日他负荆请罪能说出那番有担当的话,想必先生心里早就不怪他了。至于先生为何摆出冷漠的态度,我想先生是怕有人说闲话,因为一切尚未成定局,谈论你和章崇文的事还为时尚早。”
“总之,你不要再成日担心了,章崇文不是已经回京备考了嘛,你就老老实实的等着他上门提亲吧!”清风轻轻捏了下乔蓁这几日已经瘦的没几两肉的脸颊,调笑道,“你啊,就好好吃饭睡觉,养的白白胖胖的,到时候你的章公子来了,好让他眼前再次一亮!”
“可是真想你说的那样,爹是那样想的吗?我还是有些担心。”
“嗯……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不如去问问先生?我觉得我猜的应该没错。”
乔本业早在门外听了许久,他来找乔蓁就是看她这些时日的有些消瘦,想着来宽宽她的心,没想到已有人先他一步。
现在一听再次提到他,乔本业就顺势走了进去。
“你倒是猜的准。”这是对着清风说的。
“先生!”清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侥幸,侥幸而已。”
乔本业笑着摇了摇头,复又看向乔蓁,“清风猜的没错,爹就是这个意思。”
得到乔本业确定回答,乔蓁喜形于色,高兴的都差蹦起来了,但还记得夫人的教导,在乔本业面前忍住了。
“爹,谢谢你。”乔蓁笑着搀着乔本业的胳膊。
乔本业亦笑着拍了拍乔蓁的手,慈爱道,“你是爹的女儿吗,爹不为你着想,谁为你着想。”
看着父慈子爱的一幕,清风眼里闪过羡慕,称两人不注意,悄悄离开,留给父女俩交心的空间。
………………………………
时间匆匆,转眼间又入了冬,天气越来越冷。
乔蓁事了,本以为乔府没事了。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有鼎丰盛大掌柜和二掌柜的明争暗斗越发激烈了起来。
方润田无意中得知邱福要向鼎丰盛借钱买房屋送给妻子及外室,便命下人说谎骗曹裕泰曹景贤出了意外将其引开,自己则坐享其成,曹裕泰不明袖里,向乔本业投诉,反而让方润田趁机邀功,曹裕泰却在此事之后生病了,票号许多他交谈的生意都停滞不前。
后有夫人收到家书,说老父卧病在床,夫人娘家距离平遥来往至少要十日之久,当天夫人便带着乔菁和乔蓁,还有姨夫人回家探亲,因乔本业每逢入冬便会旧患复发咳嗽不止,因此留在家里养病,若只是女眷上路让人放心不下,干脆让方润田和曹景贤二人跟车护送。因此鼎丰盛便只剩下乔本业一人看守。
“先生,大掌柜是装病的。”
“何以见得?”乔本业问道。
难得这次乔本业没再说她对大掌柜有偏见,忙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乔本业,“先生,我昨天替你拿药看到他骑着马去郊外,红光满面的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我偷偷缀在身后,发现他去了富雅山庄,我想着先生还等着喝药,便没进去查看。”
听罢,乔本业和老关对视一眼,清风不知道富雅山庄是什么地方,他们可知道那是每次十三老帮大合账年聚集居住的地方,平时没事是不会去哪里的,可是大掌柜去哪里干嘛?
“我看大掌柜就是以为先生你要把他踢出鼎丰盛,才趁机装病想要试探你。”清风继续说道。鼎丰盛的事乔本业都会跟她说,揉碎了给她分析,因此她对大掌柜的做法也有所猜测。
乔本业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清风的说法。
乔本业也知道这次对二掌柜的态度让曹裕泰误会了,因此为了安大掌柜的心,他没少去看望曹裕泰,并亲口表示票号很需要他,就是希望他早日释怀,可是今日听清风提起的事情,心中不由得起疑,难道他真有了二心?
“霍夫人,你忘了拿多子茶。”
“谢谢。”
“记得按时服药啊。”
乔本业和老关走着的脚步突然停下,清风也跟着停下,望向二人看着方向,疑惑道,“先生,关叔你们在看什么?”
“那是霍夫人?”乔本业没回答清风的话而是问老关。
“是的。”
“霍夫人?”清风疑惑道。
“就是霍老帮的夫人。”乔本业回答完清风的话,又接着问,“你们刚刚听到霍夫人买的什么茶吗?”
“多子茶啊。”清风脱口而出,他们站的又不远,那老板说的又很大声,听得很清楚的。
“可是何故会买多子茶啊,断不会像做出越轨的事。”老关说道。
乔本业点了点头,一边往前走一边接着说道,“票号规矩,三年一次长假,外派老帮不可携眷上任,何况十三老帮在合账年刚刚来过平遥,霍老帮现在应该在京城。难道他又回平遥来了?”
“没有总号批准,老帮不可擅离职守。”
清风听的稀里糊涂的,霍夫人买多子茶跟霍老板回平遥是怎么联系上的?想着随口便问了出来。
乔本业和老关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从清风面前讨论这件事实为不妥。
乔本业面露尴尬,眼神示意老关解决,而老关眼观鼻鼻观心,愣是接收不到乔本业的眼神。
无奈,乔本业只好努力措辞道,“这多子茶,听名字像是喝的茶,实为药材……”
清风继续看着乔本业,要他继续说下去。
乔本业艰难的咽了口唾液,继续说道,“帮助妇人调养身体……”
“先生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帮助妇人调养身体,然后呢。”
乔本业咬牙说道,“帮助夫君多生麟儿。”
“可是既是帮妇人调养身体的,霍夫人买过来喝日常保养身体也没什么不对啊?”
乔本业无奈扶额,干脆不说了,直接顺着她道,“你说的没错,没什么不对的。”
说完乔本业大步流星往乔府方向走去,任凭清风怎么问也不解释了,被问急了就直接搪塞她只要知道霍夫人买多子茶和霍老帮有关就行。
清风这个人有一点好,若是有什么不是很重要的问题,若是任凭她怎么问,人家也不说的话,她想想也就抛之脑后了,留作日后再去探究。
乔本业见清风不再追问也松了口气。他一个男人能告诉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多子茶要在男女行房的时候喝吗?当然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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