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可知道夫人死那日她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说了什么?”
“她说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你对她那么好,她却不能为你承继香火,夫人跟我说她走后老爷你一定会沉浸痛苦中,清风不在你身边就让我好好开导你。夫人说清风是真心对待老爷的,若以后有她陪在老爷你身边她也放心了。夫人说,让老爷你不要自责,你已经对她很好了,她觉得很知足,他不愿看你以后自己独自到老,她希望你找个人,而清风就是那个人。”
“夫人果真这样说?”
“千真万确。”
乔本业深深叹息一声。
他终于明白夫人那时的话是什么意思。
且那孩子对老爷你是真心的,只是她心思单纯一直没意识到。
老爷,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清风那孩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若老爷你有朝一日找到她,一定要好好对她,那孩子笨,是需要逼一逼的……
夫人,谢谢你,如此为我着想。
“老爷,之前你教清风写字时是不是就发觉自己动了心,因此第二天才叫了我去练字,及时止损。”见乔本业也想开,高娃也有心思开玩笑。
如今说开了,仔细想想或许在更久以前他就动了心吧,只是他一直压着,但心里的悸动是骗不了人的。
“高娃,你说那丫头现在在哪呢?为何一年都没个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乔本业背着手望着天,好像这样就能找到清风的踪迹。
“这高娃不清楚……”
“老爷,老关知道。对不起,老爷!”
这些日子乔本业的行为老关也看在了眼里,他担心乔本业,因此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听到高娃对乔本业的一声声不稳,更听到了高娃转托夫人的话,原来夫人早就知道时日无多,为老爷铺好了路,怪他自作主张,如今清风那孩子还不知道如何的痛苦。
“老关,你怎么了,怎么跪下了,快起来。”乔本业没去想老关为什么突然出现,而是惊诧于他的声声自责。
“老爷,是我,是我对不起清风,是我说的要她不要再回来,不要再见老爷。”
“什么意思?”乔本业疑惑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一年前,清风走的前一夜。
“关叔?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先生有事?”
老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清风吓了一跳,连忙去扶老关,“关叔,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下跪?”
“清风,我就托大认了你这句关叔,关叔从没有求过你什么,今天我想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关叔,有什么事起来再说,地上凉。”
“不,你先答应我,若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关叔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你起来,若是不违背道义的我答应你就是了。现在可以起来了吗?”清风扶起老关,“现在可以说了吗,关叔?”
“我请求你若离开乔府,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再联系老爷。”
“为,为何?”清风目瞪口呆,这是为何?
“我比老爷虚长几岁,已经跟随老爷几十年了,他的变化我看在眼里,夫人对我也很好,我不希望他们二人因你而痛苦?”老关一字一句道。
“因为我而痛苦?关叔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清风你当真没有察觉吗?先生对你那么好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他对你总是对别人多了几分纵容,他宠着你护着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啊,我知道啊,先生对我很好,可是这跟因为我痛苦又有什么关系?”清风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确定道,“关叔,你是说,先生他对我……”
后又哈哈大笑,“关叔你误会了吧,先生他只把我当做小辈。”
可是对上老关肯定的目光时,清风又不确定了,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经老关这么一说,再想想乔本业的一些举动的确……
为何她受伤他那么生气?
为何她的生辰他记得那么清楚,送给她的玉佩清风两字明明是他刻的却说是恰巧看到的。
还有他一些不经意的亲昵举动,以前她觉得两人只是长辈与小辈的关系,没多作在意,如今看来竟处处透着违和,在这个保守的时代,他那样的举动……
甚至不时回望她的温柔眼神,现在再想起竟统统变了味,先生真的对她……可是怎么可能呢?
清风仍犹自挣扎着,“关叔,我觉得,觉得不可能……不应该啊,这不应该啊,我只把先生当做长辈,先生也把我当做小辈一样爱护,这怎么可能呢……”
“清风,你真的只是把老爷当成长辈吗?你为他不惜牺牲性命,真的只是为了老爷为你挡的一刀之恩?老爷长袖善舞,心有胸壑,时时提点你,你当真没有动心?”
“我,我不知道……先生对我好,我也对他好,这有什么不对吗?”
“对,是没有什么不对!但若是太好了那就是不对了。不管你是不是同样对老爷有男女心思,关叔只求你不要再和老爷联系,你想想夫人对你那么好,你舍得夫人伤心吗?我知道这样逼你对你不公平,乔府家规不许纳妾,我想你一向通透也不想做人家妾室吧,趁如今老爷还什么都没意识到,关叔求你不管你找没找你的家人,你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老爷我会跟随在他身边保护他,关叔这一身功夫虽不如你,但护老爷周全还是可以的,老爷和夫人伉俪情深二十几年,我不想看着老爷做错事。”
“清风,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总之,你不要再回来了。我关雄在此谢过清风姑娘!”
一句话便是斩断了彼此的关系。
“关叔……”
清风愣愣的站着,感觉从心里生出一股凉意,直达脚底。
使劲扯下脖子上的玉佩想要扔出去,却又收回了手,她舍不得,那是先生送给她的,是他一点点刻出来……
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那块玉佩,一直望着窗外,心乱如麻。
“姐姐,你怎么起的那么早?”明月揉着眼睛从床塌上走了过来。
清风如梦初醒,猛地站起身,揉了揉发晕的额头,吩咐道,“明月你既然醒了,那就快些收拾好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昨天姐姐你不是还说要跟先生告别吗?”
“不告别了,现在就走,趁天还没亮,咱们还能多赶几里路。”
“好吧,那姐姐你等我一下,我等会就好。”
“所以说,清风一年多没有音讯,是因为她答应了你,以后和老爷不再有联系?”高娃瞠目结舌,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段缘由。
“可是夫人说,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才有意无意的将老爷的生活习性都告诉清风,还教她针线,教她做饭,教她学习中馈,关叔你……”高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老关来说,的确是老爷和夫人更重要,若真是如老关说的那样的确是对夫人不公平,可是清风她……
“老爷,我……”
乔本业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同样他也不知道那时的清风是什么心情?
不管你找没找到你的家人你都不要再回来了!那时那丫头听到这句话是什么表情?伤心亦或是失落?
乔本业只知道他现在心堵的慌,感觉喘不上气来,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老爷?”高娃和老关担忧的看着乔本业。
“老关,你知道那丫头去哪了吗?”乔本业喃喃道。
“老关不知。”老关低下了头。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老爷。”高娃和老关担忧的看了乔本业一眼,为何他们感觉老爷好似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清风你现在何处?过的可还好?有没有经常把自己弄的一身伤?是不是真的以后你再也不见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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