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陶苗苗失魂落魄地趴了一会儿,冰凉的泥地唤回了她的理智。

不能慌,陶苗苗,越是如此越要苟住!

她抬手擦掉了脸颊的眼泪,裹紧衣服,迎着寒风走出了山洞。

好几日没来,先去看看陷阱。

无论如何,比以前好多了。

至少,她知道了辰洲的存在。只要有了目标,总能…总会到达的。

大概是天气太冷,动物冬眠了。陶苗苗把大大小小的陷阱巡视了一圈,一无所获。

她沮丧地又回到了洞中,不抱希望地去翻找之前的猎物。

果然如她所料,那人吃完了她仅剩的两个存货。

不过…陶苗苗用手扒拉出坑里的几块布团子…这是什么?

看色泽像是她曾经囤的破布料。她轻轻解开粘泥的布团,有黑色的痕迹渐渐映入眼帘。

陶苗苗的心扑腾扑腾地跳了起来,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小心地把破布料全部铺在地上,看着眼前比前世复杂了许多的文字,陶苗苗没忍住滚下泪来。

是一篇关于辰洲的介绍。

辰洲,地处元林国西南,毗邻辰海而得名。为元林国长公主的第一块封地,受其影响至深。

难怪那儿的女人能科举入仕,原来是有身在高位的长公主背书。

陶苗苗继续往下看。

虽长公主设了女子可科举入仕的政令,但因女子念书时日尚短,辰洲女子登科的人数远不及男子。

为尽快平衡辰洲男女官员数量,达到长公主心中所想,辰洲每隔三年会特设女子科考,允非辰洲女子参试,择优取用。

若辰洲甚远不可至,并州,乃长公主的第二块封地,亦可前去。

两块长长的破碎布条,用熄灭的柴火挤挤挨挨地写完这些话已属不易。

最后一个去字还是陶苗苗连蒙带猜凑出来的。

元林国,辰洲,并州。

陶苗苗记下这几个地名,又把布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认再无遗漏。

她拿出火折子,利落地生了一堆火,把布条扔进了火堆里。

确认了三遍布条被完全烧尽,陶苗苗方才走出山洞,慢慢朝山下走去。

河边,已经看不到陶杏儿的身影,陶苗苗对着水面整理了一番头发,又拍掉身上沾到的枝叶,方才回家。

院子里,赵家人已经离开,陶奶奶见牙不见眼地清点着赵家送来的聘礼。

一双枯瘦的手小心地拂过箱子里的红绸缎。

“哟!你看看这布料,竟是顶顶好的绸缎!

杏儿,你有福了,老婆子这辈子,头一次摸到这么好的料子呢!”

陶杏儿在屋檐下站着,闻言羞涩地笑了一下,瘦削的小脸被满院子的红绸映出了几分喜气。

“哟!你再看看这粟米,这可是顶顶好的不掺一点粗粮的粟米!

好亲事,真是门好亲事!”

陶奶奶一声高过一声,尖利高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院子。

突然,她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止住了声音。

陶苗苗转头去瞧,陶奶奶颤抖着手在一个箱子里拨弄。

随后低声叫了陶二过来,鬼鬼祟祟地把那箱子抬进了房里。

估计是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

陶苗苗和陶杏儿的屋子,而今就是陶奶奶屋里隔出的一个小角落。

她没兴趣进去讨嫌,撇了撇嘴,转头去了陶二嫂的房间。

没想到往日里最是喜爱热闹的陶二嫂,今日也是不欢迎其他人的。

陶林陶沐正在陶二嫂屋里给陶树开蒙。

陶苗苗看到了陶二嫂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是,她挑了挑眉,一屁股坐在了炕沿。

她现在缺的就是书本信息,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自那年生完陶树,给陶二嫂房间白日烧炕,大家一起使的习惯便保留了下来。

这几年冬天都是这么来的,陶二嫂动了几次唇也说不出,突然不让陶苗苗来的话。

眼前的丫头看着比杏儿皮实点,却也瘦不拉几的,冬天若是没有热炕压根呆不住。

见她坐下后便安安静静地待着绣帕子,陶二嫂松了一口气。

她又看了一眼窗边的三个儿子,嘴角微弯,只要不吵着孩子们,她要待便待吧。

陶苗苗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挪开,也松了一口气。陶二嫂在这个家,可比她金贵多了。

若是,她再以陶树他们为借口,要赶她出去,陶奶奶定然是站他们那边的。

在外面偷听,哪里有在屋子里听得清楚。

陶二嫂的房间不算大,陶苗苗手上绣着花,暗地里支楞起耳朵,把窗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陶林大一些,是开蒙的主力。

少年的嗓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粗嘎。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是三字经!

陶苗苗心里一稳,看来,这里启蒙用的课本与古代基本一致。

如此一来,通过考试的难度小了许多。

那人说辰洲每三年会举行一次女子科举,许非辰洲的女子前去参试,也不知,下一次考试到底是几年后。

若是一年后,她能准备的时间就更短了。

还得想想怎么才能去辰洲。

陶苗苗手上的活计没停,脑瓜子滴溜溜地转。

谁去过更远的地方?

谁能搭上话?

谁最有可能给她带来关于辰洲的只言片语?

陶家众人肯定是没戏的,陶大是陶家外出最多的人,她早已试探过。

若是她能代替陶大,常去镇上就好了。

要不,交出猎物?

不行…不行。

估计就和鸡一样,也会被交给陶大去卖。

陶苗苗有点沮丧地想,如果我是美食博主,会做美食就好了。

支个摊子去镇上卖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可惜,想想前世拿手的泡面加鸡蛋,陶苗苗只能死了那条心,另作打算。

时间悄悄溜走,大姐定亲以后便安心绣嫁妆,陶苗苗接下了浣洗和灶前的活计。

天好的时候去山里头拾些柴火回来,趁机去陷阱和山洞溜达一圈。

从寒冬到春末,猎物都抓到几回了,那人却再没回来过。

陶苗苗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无奈地吐槽。

“我这救的不是蛇,是狐狸,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她彻底放弃了依靠那人的想法,像往常一样背起柴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

“苗苗,过来。”

才刚放下柴火,便听见大姐站在屋前柔声唤她。

自定亲以来,大姐的境遇好了许多。

托赵家送来的粟米的福,这几个月来,就连陶苗苗碗里的饭食都浓了一点。

大姐更是吃上了和陶大陶二一样的伙食。

这般养着,大姐就如那受了春雨的禾苗,短短几月便换了模样。

她头发变得有光泽,脸颊上生了一点肉,手上的茧子也消了许多。

整个人都焕发出勃勃生机。

说来,这事还得谢一嘴陈媒婆。

陶苗苗记得很清楚,大姐刚定亲没多久时,活计虽然少了,吃得却没什么变化。

是陈媒婆溜达过来,和陶奶奶一顿嘀咕,第二日才有了变化。

待年节时,赵家来人。

领头的婶子惊异于大姐的变化,次日又送了许多粟米过来,还替赵家夫人带话,谢过陶奶奶。

自此,大姐的饭食彻底达到了家里的最高水平。

有赵家送来的粟米顶着,目中无人如陶林陶沐,近来对他们这个默默无闻的大姐,都客气亲近了许多。

但,陶杏儿还是最喜欢陶苗苗。

最喜欢这个,日日去河边接她,省着口粮送给她的小妹妹。

陶苗苗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几步走到陶杏儿跟前。

“大姐,你唤我?”

陶杏儿点了点头,白净了许多的脸上露出浅浅梨涡。

她像往常一样摸了摸陶苗苗的头,“明日,我便要出嫁了,今晚,待母亲走后,你陪我,好不好?”

陶苗苗激动地点点头。

年节过后,陶家小院新起了一间小房子。

房子一起好,陶杏儿便另住了过去。陶苗苗已经许久没和她一起睡了。

夜里,陶杏儿的屋子也烧上了暖暖的炕。

陶苗苗窝在她身旁,想到她明日便要去别人家里,往后这样的日子再不可得,不舍地抱紧了她。

陶杏儿想到未来,紧张又期待,也是了无睡意。

两姐妹絮絮叨叨,直至三更天方才歇下。

昏昏沉沉中,有喜乐声渐渐靠近。

拖长的唢呐声划过耳膜,陶苗苗睁开双眼,却见大姐不知何时起的,早已妆扮完毕。

她娴静地坐在妆台前,如水的目光看过来,让陶苗苗有种身在梦中的飘忽感。

周遭炫目的红色像把她们隔成了两个世界。

陶苗苗愣愣地看着她被盖上盖头,被人搀扶出去。

直至陶杏儿迈出门槛,陶苗苗方才如梦初醒。

和陶家众人聚在小院门口,一起看着陶杏儿坐上花轿,渐渐远去。

喜乐远去,花轿在道路那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最后,缩成一个小黑点,直至不见。

平日里,只挂心儿子的陶二嫂,今日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陶杏儿的回门宴在三日后。

已经梳着妇人发髻的陶杏儿面色红润,眼波流转间对夫君满是情意,脸上还挂着幸福的笑容。

不知是不是娶到的夫人远比相看时好,今日的赵郎君看起来也面色柔和,眼角犹带几分喜意。

陶苗苗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姐过得还不错。

饭后,向陶奶奶和陶二嫂回完话,陶杏儿终于有机会单独和陶苗苗叙话。

河边的青草长了起来,被风吹动,轻拂过陶杏儿的裙摆。

当年被湿衣服压弯腰的小小身影渐渐消失,变成了今日的新妇人。

唯有眼里的那抹温暖始终未变。

“苗苗,我与你自小一起长大,今日之后,下回再见恐怕已是年节里。”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

“我看你早先总是夜不能寐,颇有种大难临头之感。

你……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陶苗苗不意她有此一问,惊愕地瞪大了眸子。

陶杏儿温柔一笑,“我知你主意大。自小便是如此,看着是我护你,其实是你护我。不过…”

她抿了抿唇,“我毕竟痴长你几岁。而今,又算嫁得好。

或许,能帮上点忙呢?”

陶苗苗一听,近日被糊住的脑瓜子总算转了起来。

赵家就在镇上,或许,还真可以问问大姐!

她睁大双眼,希冀地看向陶杏儿。

“大姐,我想去镇上。

你可知,镇上有什么适合我做的活计?”

凉得想给自己盖被子[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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