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的突兀，还未来得及完全明白，一抬头颜烈已然自顾自出去。接下来的大半日，我再未见到他，府中倒是似乎可以随意走动了，只是一靠近府门，有时也不一定是要出去，就会立刻被看守的护卫拦住。看起来，颜烈是在变着法子继续拘着我了，可这里头似乎隐隐总是透着另一种古怪，像是怕我被什么人撞见，说不清楚。

直到傍晚时分，我终于见到了小环爷孙俩儿，这才知道眼下这城主府，青云和焚香谷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全都被颜烈用各种理由赶了出去，更有甚者如金瓶儿被逼的连渝都城都快待不下去。

“素问姐姐，卫爷爷的病你可有法子，我和爷爷真的特别担心他！”听到小环的关心，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绣帕，里面藏着的是之前雪琪匆忙之间塞给我的崖燕草。

“不瞒你们，其实我现在连老城主的面都还没见上。”我有些沮丧。

“啊？颜烈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敛了敛眉眼，虽然早已知道如今颜烈的面具撕开必会招致的敌意，当下这样听着还是微微的不舒服。只是颜烈居然肯留下周一仙和小环，却又不知什么缘故了。

“素问姑娘，颜统领让我带您去见老城主。”一个护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顺手将我的药囊递给了我，“颜统领还让我把这个交给姑娘”。

这是默认我可以去见老城主并为他老人家进行医治了，当下大喜，颜烈终于肯让我见一见老城主了，小环听了忙把之前煮好的粥一并递给了我，“素问姐姐，这下就全靠你了！”

我的心里其实也是疑团一片，匆匆点头别过，随那人绕过几段路，推门而入，迎面的一张太师椅上正定定做着形容枯槁的老城主，看样子是被施法困在了此处，连行动都成了障碍。不久前的精神矍铄好像还没有多久，如今竟这样消瘦憔悴。细细搭脉诊过，已知眼下他的毒蛊已经浸入心肺，看着卫老双目时掩时阖，我知道他此刻还有些清醒的意识，忙忍住悲伤的冲动，上前轻唤了一声。

老城主费力的睁大了眼睛，一见是我，眼里的哀恸更甚。我知道他此刻定是想与我说点什么，忙将掺了崖燕草的药粥喂他服下了一些。只是这微微的动静，刚才引我进来的那个小护卫便立刻探头探脑的看了过来，见我只是喂饭便又悄悄退了出去。

“素，素问，万，万蝠、古窟，”老城主气息不稳，却还是坚持着让我凑近，一一交代着，“里有地宫邪物，一，一经放出，定会为渝都带来灾难。”我忍住泪水点点头，这些日子颜烈，不，是秦无炎也一定用了许多手段逼问老城主，或许为的便是这地宫的什么邪物，可叹老城主心智之坚，即使这种境地仍然记挂着百姓不肯说出这秘密。

或许是硬提了一口气撑着，也或许是崖燕草的功效，卫老面色有了些微的好转，继续道，“我年事已高，经此一难，即使去了蛊毒也再不能守护渝都，你，你一定要找到书书，请他替，替我看顾好全城百姓。”

“老城主，您会好起来的。”此情此景，只会显得我的安慰这样苍白无力。正想接着说点什么，门口一阵声响，竟是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老城主急忙用神色示意我躲到一边去，可是这房子四下看过去也并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心急之中触动了屏风旁边的一个花盆，一抬头老城主正虚弱的朝我点了点头，似乎是做对了什么，只听到接着轻微的一个响动，字画后面竟开了一扇小小的暗门。我急忙躲了进去，小心放慢呼吸。

“哈哈果然是在这里。”

因隔的极近，我已经听到了方才那人推门而入的声音，阴狠沉冷，印证了我刚才一瞥而去的不安猜想，果然是见过的，前两日撞见的颜烈的那个师兄居然出现了。

“百，百毒子。”卫老看着他，语气因为身体的缘故还是不稳，却和那人看起来是曾经见过的样子，是了，万毒门想来从前混迹渝都城中也不在少数，除了神秘少有人见到真容的“秦无炎”，毒神的另两位爱徒吸血老妖和百毒子应该也是露面不少。只是于我而言如今才算是对上名号，原来那晚所见之人竟是其中之一的百毒子。当时我为了早点脱身故意用计伤了这百毒子，如今他这样偷偷潜进这城主府，却又不知安了怎样的诡计。

“呵，我就说如今万事俱备大功眼看告成，我那一向伶俐的师弟怎么在地宫入口这件事上一直进展缓慢，原是把卫老您困在了这里还没舍得用刑呀，”

看起来百毒子此行却是冲着老城主而来，如今找到了人更是一脸嚣张得意，“师父精心调制的蛊毒，不多催动几次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的心血呢！”透着暗门里设的一点点小孔，我看着那百毒子一脸有恃无恐让人气愤的模样，心急如焚。崖燕草才刚刚给老城主服下，功效尚未完全发挥，怎可禁得住这百毒子再去催化毒素。

“有人攻进城主府了。”眼看着百毒子已经动手，老城主的面容惨败痛苦，正在焦急要不要冲出去阻拦一刻是一刻的时候，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急匆匆赶了进来，朝那百毒子说了什么，他终于恨恨的看了一眼卫老，急匆匆离开。我猜想着或许是雪琪和书书他们来救老城主了，连忙起身出来准备趁着混乱先帮助卫老逃走，奈何卫老久病之人又刚刚被催动了蛊毒，一点稍稍的牵动会引起卫老身上极大的痛楚。

只见卫老见状虚弱的摇了摇头：“素问呀，你就不要白费力气救我了，我如今形同枯木，万毒门手段毒辣，难免不会在哪一刻被逼的失去意识说出地宫的入口，如果让万毒门的人抢占了先机夺得邪物后果，后果就不堪想象了。”

“老城主——”看着卫老嘴角慢慢渗出来的血丝，每说出几个字仿佛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我想来想去，不如提早告诉书书他们有所防范，有青云门在，护，护住渝都不至于被邪物利用总是多一份胜算。那入口，就，就在府中的”看着老城主这个样子，心急如焚的我下意识的打算强输一点灵力给他，不想却被突然破门而入的颜烈打断，不，应该叫他秦无炎了，暗暗叹了一口气，奈何自己似乎总是选择忽视这一层身份。

“此蛊经过催化极易通过真气流转到接触之人的身上，怎么，你也想以身试毒？”明明是关心的话，此刻说出来却是刻薄的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而这个人，还是我一直尊敬的卫老。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此刻眼中明显的恨意，秦无炎不怒反笑：“原来素问姑娘不领情？也是，今日本就是我多此一举，本想着借你之口探得万蝠古窟的入口，也算是颜烈这个身份念在以往的情份上让城主他老人家少受一份苦，如今看到师兄的手段，似乎总是不可避免，我也就无须再留什么情面了。”

“慢着！”

是金瓶儿的声音，我一抬头，是一个头上戴着神秘面具的黑衣人和金瓶儿冲进来了，后面还跟着许多随从，外面隐隐的厮杀还可以听到小凡书书的声音。

“居然来的这么快！是你，金瓶儿，你不是说合欢派不再插手渝都的事了麽！”秦无炎显然没有想到城主府会这么快被攻破，语气里难得沾染了一些狼狈。

“这次不止是我，还有鬼王宗，你一再嫁祸逼迫于我，我合欢派也无需再忍，更何况老城主于我有恩，我又怎会袖手旁观！只是我很好奇，你刚刚分明有机会等卫老说完答案的。”金瓶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边的老城主，在看到卫老的状态时面色也有些不忍。

“呵呵，原来你也在一旁偷听，你们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其实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万蝠古窟的宝物，这样和我又有何区别！”秦无炎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却用话题转移成功激怒了面前的二人，趁着这片刻的失神，他已经趁机破窗出去。

来不及顾忌其他，我先把已经极度虚弱的卫老扶到床上去，灵力不可传导便只能继续用药物压制缓解，看来崖燕草只对此蛊毒的轻微时期有效，譬如之前染了一点子蛊的雪琪。如今催化之后还得真正的解药才能彻底救治。我将这一结论告诉了随后赶来的书书他们，症结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留在了秦无炎的身上。

事已至此我说不清自己的感受，一面希望他逃开避开众人这次周密的追捕，一面又希望他能够赎罪救回老城主。这样明白的看到自己的私心，我一边施针，心里却是难言的羞愧。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没一会儿功夫我便再次见到了秦无炎，这次他是被五花大绑押解到了众人的面前。

本章已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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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