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喻桉吝悠悠转醒已经快到中午了。
屋内一片漆黑,喻桉吝迷糊间下意识地想伸长手臂到床头柜上捞手机,却一个不小心把闹钟碰掉在地上。
这一下动静在悄无声息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大,吓了喻桉吝一跳,自然也惊动了客厅里坐着的路时槐。
路时槐赶忙起身敲了敲喻桉吝卧室的门:
“醒了吗喻老师?我进来咯?”
喻桉吝想“嗯”一声,又发现许久未出声的嗓子发出的声音别扭得紧。
于是清了清嗓子,才朝着门外道:
“进来吧!”
路时槐推开门进来,一手摸上门边的开关:
“我开灯了哦。”
喻桉吝不太想说话,裹着被子点了点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路时槐不自觉地被逗笑,开了灯走到喻桉吝床边:
“感觉好点了吗?”
路时槐观察着喻桉吝的脸色,伸手揭开喻桉吝额头上的退热贴,想感受一下她是不是退烧了。
喻桉吝偏头躲开她的手,嘟囔道:
“不要,都是汗。”
还挺有包袱。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体温计好吗?”路时槐同她好声商量。
其实喻桉吝有在家里放体温枪,但是她总觉得那东西有点不准,还是老式的水银温度计好用。
“我想洗澡。”喻桉吝转过头,眼眶红红地瞧她。
路时槐一下就心软了,但是在这种事上她还是有原则的:
“不行噢,但是一会儿你可以拿热毛巾稍微擦一下。”
喻桉吝撅着嘴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路时槐软着嗓子哄她:
“你看,平时还是得好好保养身体吧!现在知道生病的难受了吧,等着我哈,我去拿个温度计就回。”
等路时槐出去找温度计,喻桉吝后知后觉。
怎么是路时槐在这里?
又后知后觉。
自己怎么矫情成这个样子?
肯定是生病的原因。
嗯,没错的。喻桉吝说服了自己。
“来吧。”路时槐甩着一根体温计进来,“你自己夹胳肢窝下面吧!我去给你盛碗粥出来晾凉会儿,你待会儿起来了就能吃。”
“这么细心?”喻桉吝生病也管不住嘴欠。
“嗯,没错的,就是这么细心。”路时槐把体温计塞进她手里,转头出了门。
不和病人计较是她的美好品质。
路时槐在厨房倒腾完回卧室接过温度计看了眼。
三十八度二。
还是有点低烧。
路时槐一边拿着酒精湿巾给体温计消毒,一边问还懒在床上不愿动弹的喻桉吝:
“喻老师是打算先吃点东西呢,还是先去浴室稍微拿毛巾擦一下呢?”
不等喻桉吝回答,她又自顾自地回答道:
“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吧,不然我怕你自己一个人晕倒在浴室里。”
“哎呀,不要。”喻桉吝一骨碌坐起来,动作太大一下有点眼冒金星。
顾不上有些晕眩的感觉,她急急向路时槐道:
“我想先洗一下澡嘛,求求你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是不给你洗,你起这么急做什么?头晕不晕?”
看她刚刚没忍住闭了闭眼,路时槐有些担忧地问道。
路时槐知道喻桉吝爱干净,哪里会真的不给她洗,只是逗逗她罢了,没成想这人居然反应这么大。
看见喻桉吝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肠再硬的人恐怕都狠不下心吧?
“你可以去洗,但是你得听我的,可不可以?”
路时槐虽然一副和她征求意见的样子,但分明也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喻桉吝撇了撇嘴,不满地拉长音:
“可——以——行了吧?”
路时槐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你自己能起来吗?我去浴室里给你放水?”
“当然,瞧不起谁呢!”
喻桉吝立马就想证明自己,利落地准备下床,没成想太低估高烧过后的后遗症,直接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还好路时槐反应快接住了她。
路时槐努力忍笑,唇边还是有依稀的笑意溢出来,忍不住调侃道:
“当然行?”
喻桉吝觉得丢脸,佯装凶狠道:
“我当然行,你放开我!”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喻老师,让我扶着你好吗?别一会儿再摔倒了。”路时槐从善如流道。
路时槐现在多少有点摸清她的性子,真把她惹毛了没好果子吃的只会是她。
喻桉吝被路时槐一路虚扶着到了浴室,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显眼的画着卡通图案的小马扎,哭笑不得:
“路时槐,你别告诉我这是给我坐的。”
“嗯,不然呢?”路时槐理所当然道,“你这个状态站着洗我怎么能放心?”
“我家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喻桉吝有些恨恨地咬牙。
这东西和她的御姐形象也太不相符了,路时槐这脑瓜子里到底都装得什么?
“当然是我刚刚叫跑腿送的,哎呀还洗不洗了,你赶紧坐下。”路时槐强硬地把喻桉吝按在小马扎上。
一米七几的大高个在小马扎上缩成一团。
喻桉吝觉得屈辱。
但她现在根本反抗不了路时槐,只得先忍辱负重。
路时槐接好了水,把所有用得到的东西放在喻桉吝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功成身退。
喻桉吝也不打算挑战她自己的身体极限,乖乖地坐在小马扎上粗略地把身上擦了一遍,总算也是舒服了许多。
喻桉吝本打算自己收拾一下直接出去,但是发现自己好像连站起来都有些艰难。
幽怨地长叹一口气后终于认命:
“路时槐。”
“欸,我在。”本就怕她出事,一直在门外等着的路时槐听到喊声便立马应了。
“路时槐我头晕,我站不起来。”生病的喻桉吝鼻音更重,声音软软的说什么都像是在撒娇。
路时槐根本就是一整个难以抵抗。
“需要我帮你吗?那我进来咯?”
“嗯。”喻桉吝正郁闷着,有气无力地应她一声。
路时槐进来搀着她起来,看她一副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
“你平时是不是从来不好好吃饭?”
“哪有?”喻桉吝下意识地反驳,但显然有点底气不足。
“你是不是还低血糖?”路时槐扶着她到餐桌前坐下,递给她一把勺子。
“你怎么知道?”喻桉吝接过勺子,搅着碗里的粥。
路时槐瞟她一眼:
“喻老师,正常人生病是不会虚弱到这个地步的。”
“噢。”喻桉吝随口应付,浅尝了一下碗里的粥。
嗯,味道还不错呢!
喻桉吝咽下这口粥,温热一路暖到了胃里。
好似感觉有了些力气,喻桉吝掀起眼皮睨路时槐,开始找茬:
“路时槐你胆子大了是不是?敢这么和我说话?”
路时槐避而不答,转移话题道:
“怎么样,粥味道还行吗?”
哟,怎么感觉这人变机灵了!
喻桉吝很给面子地从鼻腔发出一声气音,对粥的味道表示肯定。
“何愿呢?”喻桉吝有些混沌的脑子终于开始运作。
“我让她先回工作室处理事情了,”路时槐看她一眼,装模作样道,“我擅作主张,喻老师不会生我的气吧?”
被她茶里茶气的发言逗笑,喻桉吝瞟她:
“做都做完了,现在担心我会不会生气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我这不是都为了咱们工作室着想嘛!”路时槐讪讪一笑,偷瞟喻桉吝的脸色,不像是真生气了,悄悄放心。
“嗯,做得不错。”喻桉吝点点头,赞同了她的做法,又笑眯眯地补充道:
“但是你今天旷工,扣工资。”
“啊?”路时槐一张脸都皱成了苦瓜样,可怜兮兮地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嘛喻老师?”
“噢,那你现在就去把你那小马扎扔得远远的。”
喻桉吝报仇,十分钟不晚。
“噢,那你扣吧!”路时槐一秒收了卖惨的神色。
喻桉吝瞥她一眼,但笑不语。
其实路时槐的应变能力真的很不错,不管是从她上次和靳长歌吵架还是这次生病来看,处事风格真的要比差不了几岁的何愿成熟很多。
为什么呢?喻桉吝咬着勺子有点好奇地想。
但也仅限于想想而已,她是不可能问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喻桉吝摸了摸身上,发现手机不在身上。
但她又懒得动,于是毫不客气地指使起路时槐:
“路时槐,帮我找一下手机。”
“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之后就没摸过手机。”
“开铃声了吗?”
“或许是振动。”
路时槐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喻桉吝的电话,寻着嗡嗡声找过去,在沙发边上的地上找到了喻桉吝的手机。
喻桉吝接过手机,登录自己的微博,精挑细选了两张之前没发过的自拍。
正准备打字,又抬头看向路时槐问道:
“今天外面天气怎么样?”
路时槐走到窗边看了看:
“挺好的,大晴天。”
喻桉吝点点头,又低头操作着什么。
没一会儿,路时槐的微博弹出来了一条新消息:
“喻桉吝:今天天气好。”
配图是两张看起来气色很好的户外自拍。
路时槐点了个赞之后就默不作声地收起了手机,转过身看着喻桉吝那张苍白的脸,又想起刚刚那两张自拍。
长叹一口气。
有时候偶像太敬业了也是会让人心疼的。
“你叹什么气?”喻桉吝听到动静,抬头看她。
嗯?什么叹气?她叹出声了吗?
“噢,我就是看才五月太阳就这么大,感慨一下,不知道七八月得热成什么样。”路时槐随口胡扯道。
好在喻桉吝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还顺着她的话接了句:
“确实,最近几年都蛮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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