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的树叶渐呈枯黄色,入秋了,天气不如夏日那般炎热,人们大多爱这微凉的秋风,宋青舟也不例外。
近几日,陈洲越格外粘人。
虽说事物繁忙,可他却将那少的可怜的休息时间全用在了宋青舟身上,一见面便像只八爪鱼搂着宋青舟不肯放手。
相比于工作缠身的陈洲越,宋青舟的日子过得惬意许多。
教完书后,在树旁吹吹凉风,偶尔几片落叶飘下,抬眼望去,是漫天金黄。
这日的风格外凉,宋青舟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不免有些发冷。
带着熟悉气味的大衣将他裹住,衣服上的余温让他不再冷到发抖。
“怎么穿的这般少?”陈洲越拥着宋青舟往车里走。
车里暖烘烘的,宋青舟舒眉展眼:“温度下的快,忘记添衣了。”
他一双冰冷的手被人牵起,温热的手掌驱散了冷意。
“去哪儿了?叫我一阵好等。”宋青舟身子慢慢回暖,假意嗔怪。
那小少爷委屈地眨眨眼:“去拿东西了。”不等宋青舟再问,他接着道,“回家就知道是什么了。”
天边最后的一丝红褪去,黑蓝色的夜空驱赶黄昏离场,月光点亮黑夜。
宋青舟悠然自得地倚坐在沙发上,读着昨日未读完的故事。
晚饭过后,陈洲越便抱着不知是何的东西进了书房,这么久也不见他出来喝口水。
宋青舟抿了一口热茶。
“先生。”
“嗯?”宋青舟放下茶盏,抬头扫向陈洲越。陈洲越手中拿了件衣服,像是长衫。
他走到宋青舟面前,将手中的衣服展示给宋青舟看,那是件长衫,面料摸上去很舒适,米白色为底色衣衫下摆绣着一幅山河图,清秀高雅,明眼人自是能看出谁与它最配。
素净而不落俗,此等手艺,任谁见了都要夸赞几分。
“先生看看,好看吗?”
说不喜欢那是假的,宋青舟淡淡嗯了声。
“那送给先生。”
宋青舟摇头:“给我做什么?”
“先生喜欢。”陈洲越眉眼弯起柔软的弧度,轻声道:“是按着先生的尺寸做的,若是先生不收,可就是枉费了我一片真心了。”他眸中适时流露出几分伤感。
宋青舟唇边挂上浅笑:“那我是不得不收了。”
小少爷点头:“先生明天就穿着这件衣服好不好?”
“为何?”
“我想看。”
宋青舟结果衣裳,无奈笑道:“好。”
陈洲越安静抱着宋青舟,神情蓦地严肃起来,许是想到了今日收到的那封信。
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道:“先生,明日出门叫张志跟着你吧。”
“怎么了?”宋青舟抚上那柔软的发顶问道。
“没怎么,我心有不安,叫他跟着我好放心些。”
虽然不知道陈洲越因何而不安,宋青舟还是应下了,有人跟着,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次日,宋青舟醒来后,房内已没了人,他洗漱过后换了衣服,简单吃了几口早点便出门准备去学校了。
大门一开,张志便出现在眼前,宋青舟见他眼眶殷红,出声询问:“张志出什么事了吗?”
张志低头,难得地露出脆弱的一面:“宋先生,我的母亲病倒了,我得回家一趟。”
事发突然,他来不及及给他家少爷报备,只得先来寻宋青舟。
“快去吧,别让家里人等太久。”
“谢谢宋先生!”他抹去了快要落下的眼泪,匆忙道谢后,便离开了。
宋青舟叹出心中的一口浊气,合上身后的门朝街道走去。
愿家人平安,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可惜没能实现,终是憾啊。
离别是世间常态,人的一生总要经历数次分离,可即使知道命早已注定,人固有离悲,可心中却仍存侥幸,希望越多,痛越多。
他所拥有的不多,家人、爱人,还有知识,所有的太少,因此他害怕失去。
秋风袭来,枝头的枯叶如落雪般飘下。
如此大好清晨,路上竟一个人也没有,宋青舟不免感到奇怪,换作平常早该有人在街上卖早点了。
可今日除了这满地落叶,再无其他。
真是好怪。
罢了,无人也好,当他独自欣赏这秋日美景了。他悠哉悠哉的踱着步。
几阵脚步声响起,他叹道可算有人来了。脚步声愈发清晰,是朝他来的。
宋青舟心中涌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不等他反应,身后便伸来一只手,那只手里拿着帕子,帕子携着一股奇香,堵住了他的口鼻。
吸入那股迷香,不出三秒,他便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陈洲越大清早去买了宋青舟爱吃的糕点,他迈着轻快的步子去了学校。
宋青舟是临近中午的课,想必这会儿正在某处看书呢,他提着糕点去寻人。
“什么,没来?”陈洲越拧紧了眉,脸色阴沉得可怕。
一个男生瑟瑟发抖道:“是啊,我今天去找宋老师了,有几位老师同我说宋老师没请假,也没来,不知去干什么了?”
“行,谢……”
“不、不用。”那男生匆匆答道。
陈洲越驱车回了家,找了一圈,家里也没人,他正欲出门,一开门便看见正准备敲门的张志。
看见张志,陈洲越怒火中烧:“张志,宋青舟呢?”
“少爷,抱歉,我……”
“张志,连个人你都看不好,我养你是吃白饭的吗?”他怒斥道。
张志一脸疲态,低头道:“少爷,我母亲病倒了,我急着送她去医院,同宋先生说过后就去了,是我失职,对不起少爷。”
“你!”陈洲越哑了声,“那你不在医院看你母亲滚回来干什么?”
“少爷,我……”
“钱不够从你工资里预支,赶紧滚!”他方寸大乱,头一阵一阵地疼。
宋青舟不知所踪,是生是死,他都不知道,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也不是办法……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陈洲越抓抓后脑的头发,走到电话机旁,烦躁地接起电话:“谁啊?”
“陈少爷。”那头传来轻蔑的笑声。
“李青!”
“小陈少爷,老爷找。”
“滚,不去!”
“宋先生也在。”
“靠!”他怒骂一声,挂了电话。不出五秒,又一通电话打来,他刚想挂断,想了想又接起来。
“洲越,查到了。”
是林绝。
“什么?”陈洲越问,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林绝说的是什么。
“就是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个医生有消息了,这人不是什么医生,就是个普通工人,那些资料有人做了假,你当时没查出来吗?”林绝问。
“没有,那时我还去去了国外的那家医院,资料中有这个人,院长也说这人治好过一位血癌患者,我没怀疑。”
“齐砚手真是伸得够长的。”他唾弃到。
“齐砚干的?”陈洲越问。
“是啊,我早和你说过了,如今血液病致死率很高,再加上这医疗水平,患病的人早晚得死,你偏不信。”
“行,挂了。”陈洲越面色阴沉,又是齐砚,怎么哪都有齐砚?他转头,看见了站在原地不动的张志:“你还站在这干什么?”
“少爷,母亲那边有我阿姐照看。少爷是要去找齐砚吗?需要我去叫人吗?”他问。
陈洲越点头:“去吧,我先去齐家。”
“少爷,行事小心。”张志提醒道。
“不用你说。”话毕,他匆匆出门,一路疾驰到齐公馆。
齐家大门敞着,像是特意等谁到来。
没有人阻止他,公馆周围异常安静,不见人影,这或许是一场请君入瓮的鸿门宴。
陈洲越不以为意,只是气势汹汹、大步流星地迈进大门,大厅内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茶。
“来了。”那人开口。
陈洲越怒形于色,恶狠狠道:“把人放了。”
沙发上那人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笑着起身走到陈洲越面前:“当爹的想见儿子一面就这么难吗?这做儿子的见了亲爹的第一句话就是要人,多叫人心寒啊。”
看着这人虚伪丑恶的嘴脸,陈洲越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要快被恶心吐了。
“你要脸吗?二十多年了,你有养过我一天吗?真是够恶心的。”
“我妈一个千金小姐被你的花言巧语欺骗了不说,她拿钱帮你创业,还跟你吃了那么多苦,你又做了什么?在我临出生时丢下我妈一个人走了。你配为人夫,配为人父吗?”他怒吼道。
齐砚急了眼:“你!”
他伸手想打陈洲越,可这小少爷竟比他高了近半个头,健壮的很,见自己打了应当会吃亏,他将手收了回来。
“把人给我。”陈洲越恼了,不愿再跟这人浪费时间,浪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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