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真是吃了亏。”住持言语里的抱怨毫不掩饰。
陆生:“还不是你自己强撑面子,非要去那树林子。”
住持:“我若不去如何服众?你没看见那师徒两个闹腾的?说到底都是为了你的计划!”
陆生不赞同道:“什么叫都是为了我?那个道士原来在这里是什么威望你不是没看见,虽说你跌了个小跟头但威望你得到了,卖了符纸发了横财,如今这些人哪个不是上赶着巴结你,你好意思说自己没有好处!”
两个人吵的越发激烈,还夹杂着杯盏摔破的碎瓷声。
甲戌听的一知半解,窗户纸悄悄捅了个窟窿,凑的更近想弄明白一些。
“罢了,此等小事我也不计较了,只盼着这事情快些结束。”陆生声音淡淡的
“你我也算各取所需。”住持想了一会,还是把心里的一些小犹豫说了出来:“可那日入林子,我真看见妖魔了,真是吓死我了,会不会是张家小姐来报复了?”
住持脸色一片惨白,额头也渗出冷汗,想来是真的吓坏了,陆生见此也有心思安慰他几句。
“想多了不是,张家小姐是我亲手杀的,要报复也是找我来报复,怎会跑哪么远去找你?”
“张小姐不会报复我那那个寡妇呢?她可是我的毒药毒死的。”
甲戌捂住嘴,回想最近种种,局势已经大明,他心说不好,两人做了这样的事如何能让第三人知道,两个都是算计来算计去的,若不是此时双方手中各有把柄,已经恨不得坐在对面的是具尸体。
他不能给自己师傅什么帮衬,此时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他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一不留神踩断一截树枝,咔嚓的一声让屋里屋外的三个人齐齐打了一个激灵!
“谁!”
住持推门而出,屋外空无一人。
陆生抱着胳膊:“看来道长得好好处理处理家务了,我就不打扰了。”
甲戌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只要师傅多问几句马上就会知道窗外偷听的人是谁,只可惜,他没想到师傅的动作会这么快。
当他带着自己剩的不多的盘缠跑到后门时,手持棍棒的师兄弟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为首的竟是同柴房的那几个人,那几个人笑的意味不明,可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开心。
甲戌明白了,自己此时已经成为了别人上位的机会,自己折腾了这么久,莫名其妙成了嫁衣,而那需要嫁衣的人也稀里糊涂的接了。
被强行带走的甲戌跪地求饶,表忠心磕头,能做的都做了,当然,这些苦求是打动不了一个人的。
他害怕极了,人在害怕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本能反应,比如反抗。
他一下蹿起来卡住住持的脖子,大声吼叫:“滚!都离原点!他是个杀人犯!什么妖精都是骗人的!”
住持被他掐的眼睛都要突出来,马上就要走出道观的门,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你看,这是什么?”
甲戌并不想回头看,但是他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不免动作大了一些,只觉得一把粉洒过来,然后他的眼睛就是钻心刺骨的疼痛。疼得他嚎啕大哭,在地上翻滚,手上粘乎乎的那是血。
住持看了一眼陆生,疯狂的咳嗽了几声:“他让那妖邪冲撞了,带下去!”
徒弟们向来见风使舵,赶紧把人带走,一路的血滴滴答答,仿佛一朵朵花。
两人回到屋里。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本来是走了,可你若做些什么我不知道,总是不放心的,所以又回来了,正好看到这一幕,顺手帮帮你而已。”
住持:“他这么一嚷嚷,怕是有人要怀疑了。”
陆生不以为意:“那两个道士不也成天怀疑没有妖精,不过喊两句怕什么?我看他的舌头颇能搬弄是非,一个瞎了眼的徒弟,你总该知道做些什么吧,最近死的人太多了,你且拖一拖,过了这段时间再解决他。”
甲戌的住处从柴房变成了地下室,他的眼睛看不见东西,那粉末的腐蚀性很强,他的脸也被腐蚀的坑坑洼洼,眼眶里的东西由于没有处理,此时已经变成了两团烂肉,地下室阴冷潮湿,他听见有人走进来,蜷缩在墙角颤抖,匕首撬开他的牙关,将他的舌头活活搅下。
他的手脚也被那刀刃划过,他疼极了,好像是要死了,却偏偏还活着,灵魂在□□里哀嚎,嗓子里的血一次次的呛出。
老道士猛地吐出一口血,仔细看去这血里仿佛有破碎的内脏,他脸色苍白,踉跄不已,此时只能叹息。
甲戌像一团垃圾一样蠕动,突然,他死命挣扎起来,老道士心神不宁,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等他发现的时候,地下室上方已经传来了咔啦啦的声音。
住持看到地下室里的另外一个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提了长剑猛刺过来,地下室空间有限,老道士又是一副重伤模样,几次躲闪,不过身上就多了几道口子,他连滚带爬的往那个暗道入口去。
住持也是才发现还有这么个地方,老道士前脚到洞口,长剑下一秒就穿透了他的胸膛,他死命的往那个通道里爬,住持拎着剑慢慢走来,嘴角狰狞笑意:“正愁着怎么处理你们,没想到送上门来,甚好,你便长眠于此吧。”
他长剑再刺忽觉一滞,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墙挡住了剑尖,他不死心的往前推,眼看着那剑在空中弯起了弧度,弧度越来越大,然后咔嚓折断。
住持退后好几步,昏暗的通道里,他好像看见了一个少年,少年红衣墨发,双目染红,手指白皙却毫无人色,主持吓了一跳。
“你是谁?”
少年捡起断剑的剑尖,把弄了几下,猛然射出,直接插进了住持的额头,住持没有死,只感觉到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他突然惨叫起来,妖冶的蓝色火焰蹿出他的眼眶,逐渐蔓延到全身,他哀嚎着往出爬,在地上不住的翻滚,正好滚到了甲戌脚边。
似乎是感觉到了来人是谁,甲戌一口咬上去,准确的咬到了住持的脖子,沸腾的鲜血烫的他抽搐却不肯撒嘴,直到那蓝色的火焰将二人包裹。
火焰烧了没一会儿就熄灭了,让人惊奇的是被火席卷过的两个人,竟是没有丝毫被火烧过的痕迹。
老道士口吐鲜血早就在住持哀嚎的时候撒腿狂奔了。
他得把自己知道的这点消息告诉自己那傻徒弟,这个道观的人,那个张家的陆生,还有这里的县官,怕是早就串通一气,和他们再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人争一口气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因此送了命。
他明明走了很远的路,感觉自己伤成这样回家已经是没有希望了,可今天很不一样,他跑了没一会儿,腿脚还没有酸,就看到了自家那小道观。
那个孩子就站在门口等他,仿佛知道他会回来。
道观门前的灯笼照得出老道士的狼狈,孩子好像没看到他一身是血,只是走过来将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他一直带到了里屋。
一盆清水,一些草药,还有一些布,没一会儿,老道士就被处理成了一个白粽子。
他虚弱非常,絮絮叨叨给初尘讲了自己的发现:“你走吧,离开这里哪里都能活的,这里的人比妖魔更加可怕,你小小一个又疯又傻,斗不过他们,你也不必再为我操心,我是活不了了。”
老道士看看窗外:“我这一辈子没什么真本事,年轻时学人家求仙问道,一个真修士都没遇到,全是骗子……”他说着说着闭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
小狗迈着小短腿跑进屋来,被一只手拎了起来,呜咽几声就不敢动了,初尘照例是没有回头:“你别吓唬它,它一害怕就要撒尿的。”
少年的声音有些调皮:“它如果敢尿我就把它脖子拧下来。”
小狗更加害怕,抖也不敢,叫也不敢,狗头一歪竟然吓晕了。
初尘把老道士的木盒子打开,第一层仍然是那本册子,老道士走了没有一个月便回来了,可如今看来,他已经提不起精神理会这盒子打开与否。
第二层慢慢打开,一个雕像映入眼帘,五官精致,看模样是个神像,老道士向来讲究气派,观里的三个神像,虽然模样丑陋,但胜在个儿大。
怎会留了一个如此小的雕像?打了灯火自仔细看,发现这雕像上面似乎有薄薄的一层膜,轻轻抹掉,露出下面金灿灿的黄。这小小的一个雕塑竟是纯金的。
老道是穷困潦倒一辈子,竟然会给一个神官做一个全金的雕像。
初尘问道: “这是谁?”
身后半晌没动静,但他知道他在:“你也不认识吗?”
“这是全天下最不是东西的人,背信弃义的真小人,伪君子。”少年说话的声音明明平淡的很,可他就是能听出这言语中意味不明的恨意。
初尘心里突然冒出这么几句话,原来那千百年的岁月在遇到那个人时都是年轻,彼此都年轻,年轻的真心错付,毁了自己的也毁了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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