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播报一则简讯,著名抽象艺术家觉繁现已在家中去世,详细原因还在调查中。”
李夫人看着床上的遗体,还有旁边翻箱倒柜寻找可能是遗嘱的女人和孩子们,内心十分厌恶,转头,看到管家一脸沉重地站在门口,可当他她正想过去吩咐时,后者却走了,接下来,她竟然一天都没找到他。
黎歌守着昏迷的焰心,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男管家竟然主动联系她,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他们与一个神父在一家小教堂相见,与黎歌所想相悖,管家虽然忧心忡忡,但是并无恶意。
“我相信令兄并非凶手,这里面一定有隐情——虽然我不明白,但是……这个,是老爷生前交给我的,说一旦他没有撑过这个冬天,就把这个作为遗嘱,交给你。”
“交给我?”黎歌反问。
“没错。”男管家说,“发生了这个事谁也不愿看到,但你知道我不能把它交给夫人或少爷们,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交给你,但保险起见,我仍需要另外一个我认为的可靠之人当第三者,于是选择了神父,请你不要介意,所以……”
他把从一个保险皮箱取出一张cd,由神父接手,转而在教堂的显示屏上播映。
黎歌十分诧异,不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没问什么地把目光投向了荧屏。
屏幕是艺术家的画室。身姿高大而微微佝偻的艺术家从隔间走出,手里拿着一支画笔和一个画板,途中,他把画笔随意地扔在角落,继而走近,在屏幕前跪下,微微仰视镜头,然后他把画板放在身前,虔诚地亲吻了它的背面。
黎歌则看到了那幅画。和一贯的抽象不同,这一张有部分写实的东西,依稀可辨的月亮,还有一副翅膀,然后她才去注意艺术家本人。这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年轻的程度让她想起她堂兄,但这个念头很快闪过去了,加之想起那笔由她清点了许久才一知半解的财富,她并不怀疑那么多人为他神魂颠倒的理由。
艺术家和手里的画作一同对着屏幕,仿佛凝视着画外的人,许久,才缓缓开口。
“这是我最后的赌注。如果在不久后我发疯,得病,死亡,那么和任何人无关,和月光女神无关,和黑翼天使无关。不论他们谁在场,一定是我自己选择的死亡。”
黎歌震惊地捂住了口。这么说,这么说,觉繁在这件事之前就对自己的死亡揽下了责任——他怎么做到的?!不,也有可能是巧合?谁也无法肯定到底是不是她堂兄杀死了觉繁,如果说堂兄是自卫,过度自卫也是可能的。但是,这一切……为什么?
“我年轻时爱一个人,”黎歌竖起耳朵。觉繁盯着屏幕上方的某个位置,“一个男孩。哦上帝,我始终爱着他……”他声音渐微,突然似乎再次陷入了冥想,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画作,发直的双眼透出一种神经质。
太像了。
“他现在,是否和我一样,以精致的皮囊,包裹着枯萎的心脏。”
太像她堂兄焰心了——那种偶尔的神态。但把他们联系到一起还是有些怪异。随即黎歌又摇头,不,这不太可能。
“明明一无所长,却敢从零开始;明明天真无暇,却有自毁倾向……令人着迷。”
他再次陷入了回想。
“他也是个蠢人,受一点毫无格调的追捧就不可一世。”到此,觉繁的神情变得讽刺,黎歌立刻感到微妙的不舒服,她几乎能看出艺术家撕扯着的内心与复杂的感情。
“我到死也不会认同那些……低级不入流的玩样儿。”
某些东西一下子碎了。
“但是……他是我的月光……”
这句话发自肺腑。
觉繁抱着画作,慢慢躺在了地上,镜头中只剩下了他的身体一角,于是黎歌耐着性子等着,就在她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又突然跪坐起来,炯炯地盯着镜头。
“所以,这是最后的赌注,或者说是遗嘱。如果我活着,这条视频将随我到坟墓去,而我将把我拥有的一切献给大地;如果我死了,他赢了,那么我留下的一切只能为他所有。今天,在神明及他的见证下,我活死人觉繁下此赌注,绝不后悔。这也是我的遗嘱,我所有财产的继承人名单只有一个,那人是……”
他说得飞快,到这里才顿了一下,黎歌仿佛看到了他眼中的泪光,一闪而过。
“那人是,《囚灵山》的作者,灵芪。”
我的上帝啊。
黎歌和男管家同样震惊。
一个月后,焰心躺在病床上,护士帮他换完药,颇有些留恋地看着他。某种程度上,焰心的沉默很容易引起女性的保护欲。且入院时,他因为头上的伤口剪了头发,外加一个月的强制作息,健康饮食,导致他现在尽管依然苍白,却比之前有人样多了。
“别乱动哦,你的翅膀还未完全愈合。”
翅膀是护士的说法,他背后的纹身被深深地砍了两下,每次换药护士就会贴心地说,“让我看看你的小翅膀~”
这是护士们的把戏,她们觉得那样很幽默,对病人是一种安慰。
焰心无声地眨了眨眼。
护士仍然望着他,寻找话题,“谢天谢地有监控证明是他先动手的,洗刷了你的冤屈,不然真不敢想,你刚来医院时浑身是血,我以为你活不了了,你也只是受害者啊。”
焰心闻声瞥了护士一眼,摇头,“不,不是。”
护士有些莫名其妙,但包容的笑了,“不过现在总算结束了,那个艺术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放着三妻四妾不管,竟然把遗产全部给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漫画家。”说着,他发现焰心突然盯住了她,忙问,“怎么了?”
“你说他把遗产给了漫画家?”
“……对啊,”护士挑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听说这个遗嘱是真的。那些觉繁夫人和孩子们正起诉他呢,毕竟那么大一笔钱,反正这事儿很轰动。”
“起诉?”
护士耸肩,“对。我觉得艺术家一定是老糊涂了。我要是那些贵妇,也非的上诉到拿回遗产为止,这简直开玩笑,也不公平。开庭时间,我想想……哦对,就是今天!——啊小心点!”护士惊讶的叫起来,因为焰心突然像上了发条的弹跳木偶,从床上跳起来,拔下针头就冲了出去。
街道,自由的大楼林立在阳光下,晃着焰心的眼睛。他一眼就看到对面大楼广告墙上充满噱头的标题:
开庭!先艺术大师觉繁与幻想漫画家灵芪的恩怨情仇?
副标题:大师已死,谁承遗产?
焰心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要求师傅送他到闪地法庭,由于他还穿着病服,司机频频怀疑地从后视镜中看他,但仍然把他带到了目的地,但焰心没有钱,司机骂了几句,见他毫不理会,只得悻悻地开走。
法庭并不容易进,但焰心遇见了黎歌的助理,她在,黎歌就一定在,焰心则轻易地混了进去。
从后门进入,只一眼,焰心就看到了被告席上一身白衣的人。
灵芪。
与记忆中的美丽不一样,他被岁月蹉跎,却另覆一层高贵儒雅,仿佛月光经过洗练,非水般柔和,而反射出坚定森冷的质感。
命运般的,后者向他看过来,顿时,周围的窃窃私语完全消失了,羞耻,愧疚,怨恨,爱慕……推挤着焰心,他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一时不知道如何自处。
男人一眼就转过去了,也许只是无意的一瞥,毫不经心,而且焰心不认为他能……认出自己。直到男人看向别处,他才恢复了呼吸。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他,那样云淡风轻的一瞥,也许早就忘记了他。焰心再次行动起来,在陪审席的角落坐下,一旁的人随意地看了他两眼。
一个女人在上面说,“他们没有关系!”另一个同时道,“他才是狐狸精!他诱惑了我们的丈夫!”有个孩子用稚嫩的声音大叫,“这不是真的!我爸爸没有!”
法官敲了一下法槌,“安静。安静。现在开始法庭辩论。”
对方的男律师说,“显然,觉繁与灵芪年轻时曾因为才华相互吸引,从2XXX年到2XXX年共八年,一直是情人关系。”
黎歌举了下手,“我认为“情人关系”会混淆已故大师与灵芪的真正联系,灵芪原本是贵族家庭成员,他曾为了觉繁与家人决裂,他们是艺术领域的灵魂伴侣,曾在一起八年之久,相互扶持、相互成就,所以,觉繁才会把毕生所余留给灵芪,这是完全合理且合法的。”
“我方不认为立遗嘱时觉繁有清醒的意识。在死前至少两个月内,觉繁一直卧病在床。”
“而这是半年前觉繁的体检报告,”黎歌拿出一份证据,“上面显示了他到身体状况,我只是律师,不懂什么指标,于是我请了闪地医生迪亚,他告诉我觉繁的健康状况,像个二十岁的小伙子。”
陪审团一些人没忍住笑了,但声音不大。
“百密一疏,体检可能疏忽他精神的缺陷,而这一点在他的行为中屡有体现。”
黎歌一笑,“你在讽刺所有艺术家?”
这次笑声更大了。
男律师的镇定依然训练有素,“绝无此意。令兄被觉繁攻击一事就是证据,正常人不会对陌生人大打出手,且我方十三位成员,每日与逝者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有大量的证据可以说明。”
黎歌顿了一下,“你已经在假设他有精神缺陷,请问有任何切实的证明吗?诊断书,病例病史?”黎歌等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继续,“而且很遗憾,十三位原告属于直接利益相关者,不能作为证据,你做律师的,难道忘了这一点?”
一个女人着急地插入,“我能证明!老爷是糊涂了才会做出这种行为。他爱我们,不可能把财产留给一个外人!”
法官敲了一下法槌,“请原告女士保持安静。”
黎歌转向她,“据我所知,原告夫人们与觉繁也并无婚姻之实,只是同居关系。”
女人脸一下红了,语无伦次道,“你不能这样侮辱我们和老爷!我们在一起四年了,老爷不是一般人,他不要受世俗婚姻的束缚……”
法官又敲了一下槌,严肃道,“既然是公民,就要受法律束缚,这位夫人,如果你继续打断辩论,就请你出去。”
女人铁青着脸看着黎歌,后者毫不在意,继续道,“我们无法追究死者生前的精神问题,但我们只要知道觉繁大师立遗嘱时是清醒的,这就够了,而这一点,我们的管家可以证实。”黎歌转向法官,“我请求我方证人发言。”
法官点头,“请证人发言。”
男管家从证人席起身,面色有些发白,他扫了一眼陪审席位,然后镇定地低声清了嗓子,开口,“我确定,我确定老爷交给我cd时,也就是遗嘱的时候精神是正常的。老爷是个艺术家,他一贯很有主见,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安排,除非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cd是在三月初,二号,老爷在深夜交给我的,我记得很清楚,——我的职业赋予我清晰的时间观念,而且那天还下了雨。老爷交给我之后,我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但老爷看起来很严肃,他叮嘱我一定要保密,他平常说话就很有分量,不用强调我都会很上心,但这次却十分郑重地交代这件事,我自然更要谨慎。老爷要我在他死后把这个cd交给律师黎歌,是的,律师,当时他就要我把这个交给你,这听起来很怪,但老爷一直是个怪人,而他吩咐我的我也几乎没有出错过。我当时就有很不祥的预感——我很抱歉在法庭上说出“预感”这种词……不过,那时候老爷看起来还很健康,还在院子里修剪过草坪,与孩子们玩儿的很开心——我帮忙拍过照,所以我确定他是正常的。他是从死前一个月才开始卧病在床,对于他最后他突然伤害黎律师兄长的行为,我深感抱歉,也很震惊,我与老爷相处几十年,尽管他人古怪,但从没动手打过人,更别说试图杀死谁。我无法理解他突然的伤害行为,现在,恐怕只有上帝能理解了。”
管家因局促、紧张而冗长的发言告一段落。
黎歌接过话,“谢谢你,我们暂时不需要解读他最后谜一般的行为,现在只需要把这张遗嘱公之于众,就会明白,觉繁大师是如何在最后选择把遗产交给多年前的知己。”
焰心一直关注着灵芪,此前,灵芪一直沉默着,此刻却突然抬起头,一副想说话的样子。黎歌注意到后来到他身边,附身听灵芪说了几句,黎歌微微皱了眉,似乎有些犹豫。而灵芪的模样不容乐观。
法官严肃地宣称,“……黎律师与觉繁管家张筑提供的cd,经过鉴定,证据属实,觉繁在里面说的每一句话都具有法律效率。现在我们……”
“我反对!”灵芪大声说,他举起一只手。
“被告现在不能说话。”法官皱眉。
“你不能在这里播放!”灵芪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
法官击了一下法槌,旁边人员立刻按住灵芪肩膀,但漫画家明显激动了起来,
“我反对!如果你在这里播放,就是侵犯我的**。”
法官冷冷地望着他,“灵芪,作为一大笔遗产的继承者……”
“他不是继承者!!我们根本不认识他!”对面,一个女人大喊起来。再次被打断的法官扭头厉声道,“把她带出去!”随即,执法人员抓住那女人肩膀,把她驾了出去,整个法庭顿时安静了下来,对于被拉出去的人行了一阵注目礼。
法官没有继续看那女人,而是转向灵芪,后者不再说话,安静地报以回视。
“作为巨额遗产的继承者,”法官的声音中透着权威,“觉繁的遗嘱必须作为呈堂证供,并非散播到社会,所以,这不是侵犯**,你理解吗?漫画家——灵芪。”
灵芪回头看了一眼陪审团,转回去时举起手,“我请求离席。”
陪审团一阵低声议论。焰心听见旁边的人说,“他明明是受益者,为什么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也许,他并非受益者,焰心无声回答。
法官与旁边审判员交了耳朵,最后对灵芪说,“你不能离席。”
灵芪脸色开始发白,他与黎歌互相看了一眼,后者神情颇为无奈。
于是有人来取走cd,开始在投屏做播放准备。灵芪好像一下子被抽光了力气,他坐下去,撑在案桌上,不再抬头。
焰心与所有人一同观看了这场遗嘱。有此铁证,那些女人们已毫无退路,许多在观看途中就开始大声啜泣,更有个女人拉着自己的孩子冲出了法庭。焰心最多关注的仍然是灵芪,当觉繁说“我始终爱着他”时,他看到灵芪仿佛被灼伤似的颤了一下,而从“我到死也不会认同那些……低级不入流的玩样儿。”到“他是我的月光。”灵芪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情绪却从他眼中抽空了,他直直地瞪着屏幕,像一个真人蜡像,只不过在焰心的内心深处,他更像凝视着深渊的恶魔。
播完后,还有一个女人忍着没哭,就是李夫人,她晃着自己举高的胳膊请求发言。得到许可后双眼发绿地盯着灵芪。
“你这个小偷!好好想想你有什么资格得到这笔遗产!”
焰心也对遗嘱的内容感到震惊,但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一无所知,他只是把目光转向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愿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动静。后者在听到李夫人发言时,猛然对上她的目光,并未说话,焰心却因此打了个冷战,他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疯狂的恨意。
接下来各种程序完成的很快,遗产继承人判为灵芪。而李夫人仿佛一只鼓了气的公鸡,仰着脖子一直盯着漫画家,其余女士和孩子忍声呜呜咽咽地哭着—— 女士为自己失去的财产,孩子更多为他们不知为何伤心的母亲。
离席时人们唏嘘不已,只有焰心一直看着不待动作的原告和被告,黎歌发现了留在证人席的堂兄,但律师的素养让她维持冷静。直到所有人都走了,她辩护时的紧绷状态也没有松懈,焰心便知道他们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心脏不受控地跳动起来。
果然,等所有人都走之后,夫人们领着孩子围起了灵芪,七嘴八舌地谴责了起来,李夫人站在前面,按着案桌,态度十分强硬。焰心认为她这是最后的虚张声势。
“你有什么资格?他爱你,但陪伴他多年的是我们!你根本不需要他的遗产,你也不配,所以我劝你主动放弃。你知道怎么做吧,我这里准备了主动放弃遗产的证书,你只需要签个字……”
黎歌皱了眉,站在前面,扶住李夫人递证书的手,“夫人,请不要威胁我们。”
李夫人突然费力推了黎歌一下,然后是脸色不受控的发红,作为一个体面人,她很少这样失态,但她现在颤抖着,声音变了调,
“是谁在威胁谁?!!我们快被一个贼搞得倾家荡产了!我半辈子的隐忍,就因为一个陌生人,什么也没得到!是我们在威胁他吗?!!”
“你快签!”另一个女人冲过来,抓住灵芪的手,欲强迫他在纸上签字,但她刚一碰到灵芪的指尖,就被冲进来的安保人员带出去了。
黎歌镇定的看完这场闹剧,末了坦言,“我们还需要签一份协议。”
李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但不是放弃遗产。”灵芪突然开口了。他往后一仰,靠在座椅上,带着俾睨一切的神态看了一眼剩下的女人。
“你们得不到遗产,你们从没爱过他!!”灵芪冷冷地说。
“你说谎!”李夫人拍着桌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我悉心地照顾他!我为他生下了三个孩子。”
灵芪只是微微仰头,神情讽刺,李夫人是强弩之末,而陪审席的焰心却如坠冰窟,他听见灵芪的话仿佛多年前的咒语重现,无形的手将他再次拉入深渊……
“你们没有爱过他,一天都没有。你们贪婪成性,不择手段,终将被其反噬,你们就是百鬼。当鬼塔在风中摇摇欲坠,你们的灵魂也将承受地狱之苦,要想得到救赎,只有放弃一切,要想远离余生噩梦,只有放弃一切……”
黎歌听不懂灵芪在说什么,但她震惊地发现所有小孩和女人都在尖叫,包括被请出去在外面等待的女士,有人在试图让她们镇静。黎歌捂着耳朵,无意间向焰心看过去,他的堂兄同样脸色煞白。
后来有人讨论起,说这场短暂而集体的疯狂是那些人没能得到遗产的刺激所致。
灵芪说完后,又仿佛从未开口,冷漠地看着一切。接着他向黎歌示意,律师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递过去,又取出印泥,灵芪的指尖在上面点了一下,按在协议书上。
女人们的尖叫终于减缓,灵芪对她们说,“如果你们愿意,可以作为联名者,参与捐赠。”
李夫人看了一眼文件,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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