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这诡异的笑让艾萨克感到不寒而栗。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门外的人顺着门缝猛地插进来一柄长剑,剑尖直抵艾萨克的眼珠。

得亏他反应迅猛,迅速后撤身体,才避免被戳瞎。

彼得说的居然全是真的,真的有恶灵徘徊在周围。

他从枕头下抽出早就准备好的驱魔工具——

一柄银质的驱魔短刀,一瓶圣水,还有一串十字架吊坠。

他先将十字架吊坠浸润在圣水中,然后紧紧缠在右手间,再将剩余的圣水全部淋在驱魔短刀上。

一切准备就绪。

艾萨克屏住呼吸,悄然靠近房门,门外依旧是静悄悄的,可是从地上被切碎的烛光来看对方还守在门外。

他捏紧短刀,小心地打开锁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向外推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

刚才还明亮的蜡烛,在开门的一瞬间被熄灭了,缕缕轻烟随风摇摆,月光被屋外茂盛的银杏树挡住了,树枝的影子透过巨大的窗户映照在墙壁上,整个走廊一片晦暗。

彼得的屋内好歹还有些月光,而屋外就像是一个黑暗的深渊,似乎能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艾萨克壮着胆子,踏出房间,他紧握门把手,绕着门外看了一圈,依旧没发现任何人,最后只好退回屋内关上门。

说起来,这扇门也够奇怪的,门框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锁扣,恐怕都是彼得为了防止恶灵闯入房内做的准备。

一开始住进这间房时,他们还没太在意,只是锁上了最大的门锁,现在艾萨克按照顺序,将13个锁扣一一扣上。

没了烛光,他无法判断门外是否还有人。

当务之急是叫醒桑妮,将彼得还有姑妈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锁好门,他走到床前,已经做足了即将要被厌恶的准备。

纱帐内,绒被托着少女玲珑的曲线,桑妮还沉静在香甜的梦中。

艾萨克没有犹豫,撩开纱帐,坐在床边轻轻推了推少女的肩头。

桑妮并没有反应,全身埋在厚重的绒被中。

整个房间都处在诡异的死寂中,艾萨克不敢发出声响,一时有些心急,也顾不上那么多,小心地掀起绒被的一角。

绒被中是竖放着的两个枕头。

艾萨克一愣,然后用力掀起整张绒被,哪里有什么少女的影子。

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滴下,心慌得厉害,桑妮去哪了?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艾萨克先跑到窗边,手撑在窗台上往外张望。

彼得的房间在二楼,屋外的墙壁非常光滑,不管是从楼下还是楼上都没有可以攀爬落脚的地方,而且隔壁连窗户都没有,不可能是从隔壁的房间爬进来。

唯一可能的就是拐角处的一棵银杏树,但是位置太远了根本不可能跃过来。

难道是通过非自然的力量?桑妮是不是已经被恶魔吞噬掉了?

他的手心全是汗,莫名的恐惧爬上心头。

自从与桑妮搭档成为见习驱魔侦探以来,他们也执行过快十次任务了,无论是多么灵异诡怪的案件,最后都不过是人为的惨剧,哪里有什么恶魔。

如果不是自己在童年时期被恶魔害得家破人亡,连艾萨克都快要相信世界上并不存在恶魔了。

遍寻恶魔无果,这次终于让他逮到了!

艾萨克捏紧拳头,十字架握在手心中硌得生疼,刚才的恐惧被大仇将报的兴奋感取代。

他深深吸口气,转过身,是时候与恶魔决一死战了。

走回门前,正打算将门锁一一打开,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

就在他寻找桑妮的空档,门锁居然全部自动打开。

他锁上这些锁扣都花了好几分钟,有些还是密码锁,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打开了。

而且门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隙,屋外的黑暗顺着那条门缝渗进房内。

艾萨克迟疑了两秒,最终鼓起勇气准备上前。

这时一只黑色的手扒在门上,他轻轻拉开门。

三更半夜,老旧的房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一团黑影冲了上来,抬起长剑就朝少年的心口刺来。

艾萨克连忙举起左手用驱魔短刀隔挡,对方剑锋一转又朝着他的面门刺来。

剑锋划伤了艾萨克的脸颊,还好他用右手的十字架吊坠缠住了对方的长剑,才避免自己被削掉半张脸。

十字架吊坠锁住了对方的动作,艾萨克这才抽出精力观察自己的对手。

他通体漆黑,只有一双眼睛猩红如血,整个人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你就是传说中的恶魔?”艾萨克咬着牙质问着。

对方并不回应他,只是剧烈地喘息着,呼吸间一团团白雾挡在面前。

“我还以为恶魔有多厉害,不过也和人类一样,以刀剑为武器。”艾萨克冷笑道,“论体术,我可是侦探社排名第一的。”

说完他用力扯着手中的十字架吊坠,锁住长剑往下压,对方被他带着向下摔去。

黑影只好用力抽回长剑,锋利的剑刃与金属制成的十字架吊坠相互摩擦,在黑夜中闪出一串串火花。

吊坠最终还是被斩断,十字架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趁这个功夫,黑影转头就朝屋外逃去。

果然艾萨克追了上来,黑影转身举剑便刺,艾萨克便猛地往上一扑,直接摁倒黑影。

他的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一阵头晕目眩,出于求生本能,举起长剑胡乱挥舞,想要将身上的人甩下去。

“铛”地一声,长剑被驱魔短刀震得发响,黑影的手颤抖发麻,一时拿不住沉重的长剑,抖着手松开了长剑。

艾萨克骑在黑影身上,双手握住驱魔短刀,对准黑影就要往下刺。

墙壁上一团漆黑的影子迅速闪过。

难道恶魔不止一个?

趁艾萨克迟疑的瞬间,黑影推开身上的人,奋力爬起来,沿着楼梯连滚带爬地往下蹿。

楼下的煤油灯突然被点亮,整个房间恢复了光明。

艾萨克站在二楼往下望去,彼得还有姑妈居然都在,他们穿着睡衣披着厚衣服缩在门边,一堆警察涌进房间,纷纷举着枪对准黑影。

为首的是白天见过的青年警察,他将逃窜的黑影按在楼梯间,抓着他的手铐上手铐,怒声道:“不许动!”

黑影背对着警察,仰着头望向二楼,艾萨克这才看清了他的全貌。

这个所谓的恶魔居然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脸上还带着黑色的头套,只有眼睛和嘴巴漏在外面。

“姑妈,你看真的有恶灵!”彼得指着黑影激动地叫着。

姑妈低头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那就是个入室抢劫的小偷。”

青年警察揪着头套的一角,缓缓摘下。

看到黑影的长相,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因为那是彼得父亲的长相。

“爹地?”彼得轻声唤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想要靠近这个与父亲相似的男人。

不过很快被姑妈拽了回来,“别过去,那不是你父亲。”

黑影冷峻的声音传来,阴阳怪气地说:“你那该死的爹地早就死在车祸了。”

他就是白天他们遇见的那个绅士。

艾萨克从楼上下来,“警官,我白天有遇到过他,他应该还有一个同伙。”

“上去搜!”青年招了下手,身后的警察迅速冲上二楼,“这对情侣是有名的雌雄大盗,尤其是那个女人,消失了几年最近又出现了。”

彼得听不得别人对自己父母的诋毁,他气呼呼地否认,“你胡说,肯定是你们认错人了,我妈咪不可能是小偷。”

“对不起是我认错了。你妈咪当然不是坏人,是坏人装成她的模样,我们一定会将坏人绳之以法,还你妈咪的清白。”青年弯下腰真诚地向彼得道歉。

这副模样与下午看到那个敷衍了事的警察,简直判若两人。

青年扯着艾萨克的胳膊,将他带出房间,两人来到门廊上。

确认彼得不可能再听到两人的对话后,青年警察才说,“白天他们给我看照片时,我就认出了这对雌雄大盗,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好偷偷行动了。抱歉因为我们来晚了,害你受伤。”

艾萨克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胳膊上都是血迹,可是他现在无心顾及。

他原本以为桑妮被恶魔吞噬掉了,现在一切真相大白,那么他的搭档在哪?

“你有看到和我一起来的女孩吗?”艾萨克有些着急,“她不见了。”

青年指着庭院外停着的医护车,“她被红发女郎掳走迷晕后扔到了银杏树上,还好我们及时赶到,已经将她安置在医护车上。”

“多谢。”艾萨克着急地朝着医护车跑去。

桑妮还穿着那身长袖睡裙,身上裹着一张亚麻色的毯子,小脸惨白,愣怔着坐在车内。

“桑妮!”艾萨克急匆匆地钻进医护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只顾和恶魔厮斗将搭档的生死忘得一干二净。

少女似乎被吓了一跳,抬起头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艾萨克坐在她对面,看她这副模样便心虚,“是不是受伤了?”

桑妮紧紧裹着毯子,虚脱地摇摇头。

艾萨克并不相信,看她这副有气无力、一脸苍白的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他低头看去,果然毯子上透着一块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

“还说没事,你看都流血了!”艾萨克急得扯着桑妮的毯子想看看伤口。

桑妮紧紧揪紧毯子不肯放手,“我没事!你不要管我了。”

艾萨克还以为她在发大小姐脾气,也拽住毯子的一角用力扯,“你是我的搭档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刚才我以为你已经被恶魔给……并不是不管你。”

迟来的愧疚感让艾萨克此刻更加关心她的伤势,用力扯着毯子。

桑妮原本就刚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浑身都没力气,自然是抵挡不住。

毯子被艾萨克用力拽开不说,两人拉扯中还绊了一跤,艾萨克重重地砸在桑妮身上,压着她倒在医护车内的临时床上。

桑妮痛得呜咽一声。

艾萨克意识到自己撞在少女柔软的腹部,吓得立刻起身,“对不起对不起,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话还没说完,他便看到睡衣被划破的部分,那里原本应该是少女白皙的腹部,可是现在腹部上有一片暗红的印记,粗看像是斑驳的血迹。

但是学过驱魔课的人都知道,这是魅魔的淫纹,凡是魅魔在腰腹处都会出现这种暗红色的印记。

艾萨克没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下,触碰之处暗红色的印记瞬间发红发亮。

“桑妮……这是怎么回事?”艾萨克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眼前的一幕比一晚上的遭遇还让他心惊胆战。

“我都说了让你别管我了……”桑妮抽泣起来,呜咽着埋怨他,“都怪你。”

少女的声音委屈又无辜,“艾萨克,怎么办,我好像变成魅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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