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道长还是要执着于心中所谓的正义吗？”

白云观某个原本偏僻的院子内躺着十几个横七竖八的人，院中央站着一个穿着暗蓝色劲装的男子，手臂自然下垂着，手里的剑沾满了鲜血，顺着剑身一滴滴落在地上。

这人看着房前屋檐下站着的那个白袍道士，语气不是很友善的问道。

“无量天尊，”道士念了句道号，“多谢严侍卫救命之恩。比之你家公子，贫道惭愧。”

严风看着他双手合十，冲着自己微微弯腰鞠躬的模样，却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看着眼前这个在世人眼中已经去世的蓝青玄。

“既然如此，还请道长配合我们公子的谋划。”

蓝青玄没有说话，闭上眼，面前全是当日他被关在牢里的情形。

那日，就是他被严刑拷打的第二日，陆绎终于找到机会，到牢里探望他。说起来，他应是对不住陆绎这样的情深义重的。当初他极力帮助陆绎扳倒严世蕃不假，几次接触下来把他当做是兄弟也是真。

可追根究底，当初自己真正要入朝堂，与严氏一党对抗的主要原因，还是接到了心学中，一位姓肖的教道者的命令。

这位教道者全名不详，只知道他早年是跟着守仁先生的，后来辗转来了他们江右这一支，成了他们的教道者。

他们心学虽讲究致良知，可这也是关注天下世事的，当初肖教道者就常常念叨严家父子及其党羽的种种恶性，曾言“凡有志之士，都应以匡扶正义为己任，锄奸伐恶还天下百姓之太平。”

也是在他的各种影响下，他们这一支的学子，不在一味追求自身修养，不算人都选择入仕报国。不少人，已经成了朝里的重臣。尤其是徐敬，如今他已然成了内阁的次辅，仅次于严嵩的一品大员。也如当初肖教道者所言，将锄奸伐恶当成了己任。

但奈何当时严家父子还是深受陛下宠信，无论徐敬做什么，他们的地位依旧稳若磐石。不得已，肖教道者命他下山，凭着他学心学之情修道习得的占卜之术，想办法混入陛下更前，助徐敬一臂之力。

后来下山，机缘巧合下结识了陆绎一干人。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会和他们有多少交集，龙胆村一别后就想着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了，可谁想到后来又在丹青阁相遇。

丹青阁一事，无论是他还是陆绎都认为是严党的手笔，从对方眼中他看到了对铲除严党势在必行的决心。也是从那时起，他讨伐严党又多了一个新的原因——助陆绎一臂之力。

那日牢中，陆绎喂他吃下止痛的药丸，叫他多撑些日子，自己回救他出去的。当时的他，其实已经没多少力气了，但还是艰难地和陆绎说了几句话。

从他兵行险招时，他就没有想过要全身而退了。无论是为了这天下，还是为了陆绎的兄弟情义，他都要竭尽全力去扳倒严家。何况，在这他入牢没多久，肖教道者也派人传来消息，就是叫他用自己的命将严家拖下水，他一死，严嵩就也失去了陛下的信任，届时严家必倒。

若是他被陆绎救下，功亏一篑不说，还将陆绎暴露在严世蕃等人面前，倒是什么都完了。

所以当日，他拒绝了陆绎的好意，告诉他自己“弃车保帅……我求仁得仁，你莫再插手。”

当日他确实如此坚定不移地遵循着心中的“正道”，可后来严世蕃也到了牢中，带来了这些年心学中人在朝中的所作所为，他才发现原来他们，在道貌岸然之下，竟也不全做得是些造福百姓之事。

严世蕃没有多说什么，给他看完这些，又给了他一粒据说可以暂时封闭人的五识，就如死人一般。严世蕃用自己手里的剑在他肋下三寸的地方捅了一剑。

还记得当时严世蕃说，“有人要用你的命来拖我下水，可你能保证换来的是你心中所求的吗？你且给我好好瞧着。”

后来他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自己已经到了这白云观，面前是脸上看不出表情的陆绎。他在自己床前站了一会儿，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又过了一日，南边的院子住进不少人，其中还有袁今夏和林菱。陆绎还是没有和他说什么，可他看到了陆绎眼中没能完全掩盖的情绪。他在不满，在怀疑，似乎还有些动摇。

其实不只是陆绎，连他自己都是这个样子。虽然不懂严世蕃这番举动究竟为了什么，可他们心中应该都隐隐有一种如果真相揭开会叫他们崩溃的感觉。

腊月二十三，突然传来陆绎的父亲陆廷的死讯。而他也开始接二连三被刺客偷袭。直到今天，已经是第三批了。

而这一批，有几个面孔他是熟悉的！是肖教道者身边的人！其中一个就是给他传了死令之人。

他忽然想到那日和陆绎说的弃车保帅直言，可如今，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做了谁的车，又保了哪个帅。

严风那句话，虽是在问他，可也是在明明白白告诉他，他的道……走错了。

严世蕃不论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他信奉的组织，不，也许只是一些人，已经走偏了。他不能按着一个走骗了的人的命令去执行所谓的正义。

“公子需要你做的是，回去好好整顿你们这一支。不要再叫一些心怀不轨之人误导。公子让我告诉你，这朝堂之事，从来没有孰黑孰白。若真的心怀天下，不妨用你们的心去瞧瞧，从百姓身边做事。”

加班之余，抽空先更新一章。我们久违的小蓝出现了哟，[允悲][允悲][允悲]但是不是那个活泼搞笑的小蓝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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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