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几个妹妹，裴敛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表情，他瞥了眼一旁还在东张西望的长夜，淡淡道：“别院虽然没有设门，但外面的人要进来，好歹拦一拦，别把什么人都放进来，吵吵闹闹的，惹人心烦。”

长夜还在状况外，乍然听见这样的说法，第一反应不是答应，而是语带疑惑：“世子要我拦谁，拦谢家两位娘子，还是府里的几个小娘子？”

前者不是他放进来的，后者他也拦不住呀，他又不是看门的，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什么也不做，就守在连通别院和主宅的那道月洞门前，不让那边的人过来。

长夜心里的牢骚已经快压不住了，正要开口再说几句，最好说动裴敛，让他另外准备些人手，放在别院，这样他也可以轻松点，不用干这干那，跟个打杂的似的，结果谢淮安倒是先说话了。

他没看任何人，声音里透着一股随意，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站在那里自成风流，很容易吸引周围人的视线：“长夜是替我开门，刚好你那两个表妹也在门口，就这么碰上了，有什么办法？”

长夜立刻点头表示认同。

谢淮安接着又道：“阿敛，我虚长你一岁，按理说你该称我一声兄长，我也一直拿你当自己的弟弟，跟你说话自然没有那么多顾忌，这里我真要说说你，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是这副孤僻的性子，热闹点不好吗，我瞧你那几个妹妹都是聪明伶俐的小孩，你就这么不耐烦，连自家妹妹都不想见了？”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的吧？”裴敛直接转移了话题，他实在不想谈家长里短的那些事了。

谢淮安：“当然不是，我是有正事。”

说起正事，长夜自觉走远了，不过他们却没避开扶灵，甚至没有放轻声音，或者找个地方坐下说，他们不介意，扶灵自然不介意多听几句，也就没有挪步，不过听来的内容，却和正事不大搭边。

谢淮安专程到裴家来走一趟，其实是为了说常宁的事，前些日子常宁的母亲就病了，春日阴雨连绵，寒风一吹，更是感染上风寒，请了医师也不中用，看样子是撑不了几天了，朝中与常宁交好的同僚都准备去看看，作为朋友，他们也应该尽一下心意。

裴敛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又亲自去库房拿了些药材和补品作为礼物，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就和谢淮安一起赶往常宁的住处了。

扶灵和常宁的关系不错，要是可以，其实她也想去看看的，但她还是按下了这个心思，现在常宁那里人多眼杂，她要是去了，一定会惹人注目，不如待在这里等消息，等裴敛回来，问问他就好了。

这么想着，她微蹙的眉头又放松开来，只在心里默默替常母祈祷，愿她平安。

正好这时候琼娘把做好的饭菜端了进来，扶灵便和她搭话：“听你的口音，不是长安人士吧，祖籍哪里的？”

琼娘笑着摇了摇头：“一个边关小城市罢了，不值一提。”

扶灵露出了然的神色，心想她果然没有猜错，琼娘应该已经跟了裴敛很久，从边关起就如此了。

她有意探知当年的情况，重新起了个话题：“你跟在你们世子身边应该有些年头了，你们世子一直都这样独来独往，院子里也没个别的亲近的侍从么，我看他出门都是一个人，这也太特立独行了。”

这个年龄的世家公子，谁身边不是奴仆成群，众星捧月，放着现成的便利不享受，才像异类。

琼娘明白这个道理，她受过裴敛的恩惠，这种时候，当然要替裴敛说话，因此想也没想就道：“也不能这么说吧，世子只是不喜欢被人打扰，再说不是还有我和长夜吗，以前也有月娘。”

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月娘是谁？”扶灵敏锐地抓住了这段话里的重点，表情有些疑惑。

“一个故人罢了。”提起月娘，琼娘的笑容有些苦涩，顿了顿才道：“我们原本是同乡，都是边关长大的，后来打起了仗，我们的村子毁了，亲人也死于战火，只能结伴流亡，幸好遇到了谢郎君和世子，是谢郎君劝世子留下我们的，后来我们就跟在世子身边，有了一个容身之所，可惜月娘福薄，三年前去南方办事，遇上了山洪，年纪轻轻就走了，连个全尸也没留下！”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可见是由衷地为伙伴感到伤情。

扶灵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说实话，她之所以挑起这个话题，不过是想了解一下琼娘跟在裴敛身边的时日长短，并不是真的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提到月娘，也只是顺带的，她最想了解的还是裴敛在边关的那段过往。

桌上的粥已经放了一会儿，基本上散了热气，扶灵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缓缓送进口中。

她还有时间。

她还有时间去搜集她想要的信息，为之后一切做万全的准备，她不该是她父亲手里的棋子，为了利益可以随便牺牲，也不想把希望倾注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指望他们能够任她驱使，她得有自己的行动。

扶灵试着说服自己，让自己的情绪不要那么紧张，接着又想到了裴敛身上，如果她没有记错，常宁也是他提拔起来的吧，自从回到长安，参与朝政，他就开始培养自己的亲信，虽然做的没有那么明显，但是她还是可以猜出一二。

俗话说驭人驭心。

在这方面，他似乎颇有心得，既放得下身段，也舍得下本钱，难怪那些人愿意投靠他，未来他若是成就一番功业，稳定时局，济世救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扶灵收起心中思绪，缓步走到门边，门外青天正昼，丽日高悬，正是一番动人的春景，但扶灵清楚，这只是很小的一片天，只要走出这个院子，她就可以看到更多，再简单不过了。

扶灵的目光穿过院墙，落到了更远的地方，与此同时，来自院外的一道目光，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没有写无所不能的男主，感觉不太合理，光靠强权，是换不来人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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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