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算了,先去看看城郡府搜查的如何,这事也不忙着现在说。”

林羿礼红了脸,羞赧地别过头去。

傅柏川停下摇床的手,愈发好奇林羿礼要说什么。

两人到了城郡府的时候已经快入夜,天色是紫色与橘色糅杂在一起。

院子里东西都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成箱的财宝堆叠放置,眼睛的视线甚至无法完全容纳下那么多箱财宝。

“我明白了,这就是城郡与金国勾结的证据,以城郡任期的俸禄根本不足以支持他购入这等分量的金银财宝。”

傅柏川笃定。

林羿礼却摇头,“将军,我要说了。”

傅柏川有些期待林羿礼这张嘴里能冒出什么样的话,才能使他面露羞赧之色。

“我以将军的名义,在金州城里大大小小的店铺赊了六千多两银元。”

说着,随行照顾林羿礼的大丫鬟拿出厚厚一叠欠条摆在傅柏川面前。

傅柏川不敢直视手里掐着的欠条,此刻他发现自己居然一个字也不认识了,或是不敢认识了。

果然不能期望林羿礼嘴里吐出好话。

林羿礼的手腕被傅柏川拿住,掐出了一块沁血的红痕,跟他脖子上刻意用衣领藏起的勒痕相差无几。

不由得林羿礼气势弱了。

只瞧见林羿礼眼底蕴着雾蒙蒙的水,身体害怕地轻轻战栗,仰起头眼巴巴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发出可怜的求饶声。

“将军,疼。”

“你少来这套。”

傅柏川拿着欠条的手撑在腰侧,一只手掐住林羿礼的手腕用力把他在原地晃了两下。

他试图把林羿礼脑袋里假惺惺的眼泪晃出去。

林羿礼的可怜归可怜,但他那双眼睛里的瞳孔始终没有闪躲过一次。

他顶着一副你总不能杀了我的无辜模样,跟傅柏川坦坦荡荡对视。

傅柏川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一旁的大丫鬟没有眼力见地上前催促。

“将军,该如何同店家们交代?这账可不小,将军府余下没有这么多银两。”

金州城午后的太阳格外的刺眼,烈得人眼睛发晕,世界像被强烈的光线分割成了无数块拼图。

傅柏川感觉自己的脑袋从未有过如此胀痛。

“你拿这些钱做了什么?”

“置办了些衣服、首饰、熏香还有脂粉。”

林羿礼回答。

“要不我现在带您把我家再抄一遍?”林羿礼劝道,声音极小,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带着一股子水汽。

傅柏川垂眸,忽然注意到林羿礼脖子上鹅卵石大小的金镶玉长命牌,正在烈阳下闪着刺眼的金光。

他问:“这长命牌也是?”

林羿礼瑟缩了身子,傅柏川立刻上手去夺。

林羿礼反手想抢回来,但奈何傅柏川比他高不说,还像座山似的推都推不动。

“还给我。”林羿礼命令道。

傅柏川嘲笑道:“不还,这东西对你这短命鬼没用。”

林羿礼的表情凝固,格外严肃地反驳:“我不短命。”

“你不短命,就更不用这玩意了。”傅柏川把长命牌握在掌中颠了颠,“买这东西,不如去买方帕子,把你脖子上的勒痕遮遮。”

林羿礼抢长命牌的手立马护到喉咙上,满脸紧张地哆嗦着手来回的抚摸。

绳子勒过的地方,皮肉都被绞得往骨头里凹里,那一圈皮肉里明显陷进细长的坑。

趁林羿礼的注意力被引走,傅柏川把长命牌丢到大丫鬟手里,

“拿去还了,其他的债记到他头上。”

林羿礼抬手扯起袖口遮住半边脸,露出一双泪盈盈的眼睛,“我如何还债?我就是个没名没分的……男宠。”

傅柏川的视线下移。

“用身体还。”

他毫不掩饰那双眼睛里的侵略,几乎快要凝聚成双手丈量林羿礼的身体弧线。

林羿礼立刻放下袖子,脸上假惺惺的泪意被快速抹去,低声骂道:“你下作。”

傅柏川嗤了一声,“不装了?”

林羿礼别过头去,冷冰冰地不搭理傅柏川。

“你们留下继续清点东西,你、你还有你跟我去林羿礼府上接着抄家。”

傅柏川点了大丫鬟和一个侍卫后,一只手抓住林羿礼的胳膊,强硬地把他往外带。

“将军,抄了林羿礼家可就不能抄///我了。”

林羿礼想,以自己脆的跟枯叶似的身子骨,傅柏川要是想霸王硬上弓,不就真要成短命鬼了?

傅柏川停了下来,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又是一阵赤果果的目光扫过林羿礼的身体。

“你当真了?”

林羿礼一怔。

傅柏川抓着他手臂拉扯了两下,不饶人地恶道:“你这骷髅架子和淬了毒的性子,谁会对你有意思?”

林羿礼不爱听这话,“这可说不准。”

“是吗?那试试。”

傅柏川落在林羿礼胳膊上的手又添了一倍的力道,扯着他往外走。

“你——”林羿礼胸口提了一口气,垂下的那只手往傅柏川的方向扇去。

傅柏川仰头,上半身稍稍后仰,便直挺挺的躲过这一巴掌。

傅柏川的手掐在林羿礼的下巴上,“别说,你这性子还别有风味。让你拿剑自刎,你却拿剑刺我,啧啧啧——够劲的。”

林羿礼的脸一阵红一阵绿的,眼睛里恨意都快要凝成麦芒刺过来了。

他闭上眼睛,咳了两下,一抹血色溅出。

傅柏川强硬地牵引他往府外走,林羿礼提心吊胆了一路,却发现傅柏川不过只是想离开城郡府。

想来傅柏川对他的确没兴趣,林羿礼这才松了口气。

太阳向西斜下,待到走出城郡府的时候,路上的光亮没再那么刺眼又灼人。

温度开始下行,林羿礼那具在太阳底下还能攥热乎的身体,此刻在傅柏川的手里却已经冷得跟尸体没差别。

傅柏川不由得回头去照看,看到林羿礼一脸死相时,仍不由得吓了自己一跳。

这具身体无论如何,在不久前是由你亲口下令绞死,又亲眼看着他的脖子在绳子上咔断后被丢去乱葬岗的。

现如今,竟又出现在面前,而脖子上的绞伤虽然被珍珠粉盖住,但仔细看依旧能看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林羿礼看他那副受惊吓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眉头,担心地问:“我很丑吗?”

傅柏川本来是想回答很漂亮,但碍于两人那层刻薄不饶人的关系,他嘴皮子碰了碰,一句“有点”说了出来。

林羿礼焦虑地猛吸一口凉气重重吐出,又引发了胸口的不适。

“你这乡下地方的莽夫懂什么是漂亮吗?”

他表情皱起咳了两声后,扭过头失神的望着身下的影子,暗暗嘟囔:“是这乡下地方买不到好的香粉胭脂。”

傅柏川没再接他的话而是把他送进马车里。

他这一刻有些担心再多说两句,就要把枯叶似的林羿礼气得晕过去。

林羿礼上了马车后没多久就睡了过去,无暇与傅柏川再斗嘴。

在车马摇摇晃晃和车轱辘的咔哒作响下,林羿礼竟然毫不受影响。

狭小的环境里,傅柏川不用扭头,余光就足够把林羿礼收入视线里。

傅柏川说谎了,林羿礼很好看。

尤其是敛去身上所有攻击性后,只余下岌岌可危的脆弱感,让人不由得心生保护欲。

但傅柏川一想到他睁开眼,是人是狗都要啐上两句的模样,赶紧又收了那股怜悯之心。

“看来真是鬼上身。”

傅柏川回想起林羿礼刚从京城调来金州城的时候,那人行事毛毛躁躁又莽撞的厉害,但是心思不坏。

和那林羿礼相处近一全年,但对那个林羿礼的印象只是蠢得善良。

现下这位林羿礼傅柏川不过接触两三天,那印象便复杂深刻到足够他此生难忘。

傅柏川甚至捉摸不透林羿礼说得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看似任性顽劣,可是又每一步都攥在手里,脸上写着胜券在握。

他愿意相信以前的林羿礼没有杀人。

至于这个……不好说。

林府在金州城的另一端,车马横过金州城,马蹄踢踏,惊起路旁烛火数盏。

“将军,到了。”马夫拉开车帘向里汇报。

入眼便看到林羿礼睡进了傅柏川的怀里,毫无防备低头靠在他胸口。

车里摇晃,傅柏川便揽过他的肩膀扶住,不至于让他磕磕碰碰扰了睡意。

马夫看了一眼,立马懂事地低下头迅速退出。

只不过车帘被掀开的一瞬间,金州城夜里刺人的寒意立刻钻进车马里,把林羿礼惊醒。

他对自己依靠于傅柏川怀中的行为没什么反应,平静地揉了揉眼睛,从傅柏川怀里离开。

傅柏川胸口的温度被寒意裹挟住,很快那份余温消失殆尽。

林羿礼撇了一眼傅柏川,丝毫没有感谢之情,反而斥问他:“为何不为我披上毯子?”

见不得光的死人还命令上他了?

傅柏川被他这声斥责气得无奈发笑。

“没有。”傅柏川回答。

林羿礼把车帘的一边撩起挂在框上,向底下候着的大丫鬟探出一只手,习惯性地评价:

“办事不周。”

说罢,林羿礼在大丫鬟的搀扶下离开。

他这是没睡醒?还是在做梦?

傅柏川追上去:“你再说一遍?”

林羿礼微微别过脸,斜了他一眼后又快速回正,阴阳怪气道:“可不敢。”

大丫鬟的眼珠子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她此刻无助地像个爹娘吵架,而她是夹在中间紧张地不知所措的孩子。

公子不是说他与将军很相爱吗?怎么会吵了一路?

难道说真的是因为将军床上有心无力,所以导致感情生活出现裂痕?

傅柏川被林羿礼这轻飘飘的态度惹恼。

他掐住林羿礼的下巴,强迫林羿礼看向自己。

林羿礼的眼皮子一沓,依旧忽略他。

傅柏川的大拇指按在林羿礼的嘴角上往一侧抹去,另一只手按在林羿礼的后颈上,把他往自己方向猛地拽近。

傅柏川贴着林羿礼的耳廓,用只有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悠悠地调笑道:

“你林府还有什么好抄的?就剩你一个林羿礼能抄了。”

互亲一下,俩人都要去医院吃清热解毒散的毒舌程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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